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言慎回到安定侯府后日子过得倒是挺滋润的，他想象的血雨腥风完全没有动静。
京城表面上依旧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除了朝堂之上天天都有的争吵。
英国公也不知道抽的哪门子风，非把景玉寒召回去参与朝政。
皇帝成天身体抱恙，除了英国公谁也不见。而皇帝为人谨慎，迟迟未立太子，朝臣们也有些慌了，大部分开始站队自己看好的皇子。还有一小部分隐藏在各个势力中，但暗中则是坚定的靖王一派。
这些都是景玉寒和言慎说的，言慎自己空有爵位但还没资格议政。
景玉寒现在的乐趣似乎是下朝就往安定侯府跑，和以前言慎天天往靖王府跑换了过来。
这让言慎有些恍惚。
这天下朝，景玉寒照例光临安定侯府。
府上众人经过这一段日子已经习惯了靖王每天的到访。
阿杨泡好茶送去书房，便退了出去。
言慎昨晚看书看忘了时间，这会儿不乐意起床，但景玉寒来了又不能不起来迎接，于是他就裹了张被子蜷在书房的榻上。
吴伯之前看到了当时就劝他洗漱换衣，倒是阿杨把吴伯劝了回去。
阿杨说：“吴伯吴伯，您就随爷去吧，殿下都不介意呢。您快跟我去看看厨房里有些什么糕点，等会儿还得送去呢。”
阿杨硬拉着吴伯出了卧房的门，回头朝言慎使了个眼色。
言慎合计着是该给这小子加月钱了。
府里知道景玉寒和言慎之间事情的人并不多，但多少总能从靖王殿下的态度中推断出一二来。而吴伯是个老人家，把言慎从小照顾到大，就盼着他给安定侯府延续香火呢。
他和景玉寒这桩事还是太惊世骇俗了，言慎暂时还没打算告诉他。
言慎打了个哈欠，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锦被，重新躺回了榻上。
景玉寒笑了笑，径直走到榻边坐下。
言慎不情愿地往里挪了挪身子，给景玉寒让出一小点位置。
“昨晚做什么去了，今日怎么如此困倦”
言慎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小声说：“没什么，只是看见一本有趣的话本子，一时没忍住就带夜看完了。”
景玉寒有些好奇，言慎一向喜欢看些兵法谋略之类的书，他对自己的要求很严格，很少寻那些个闲书来看。
是什么样的剧情让他不睡觉也要看完
于是景玉寒开口问道：“那话本讲了什么，说与我听听”
言慎眼珠子转了转，犹豫了一会儿，开始给景玉寒讲故事。
“一个世家公子看上了另一个世家的千金，他很用心地追求那位千金。那位千金最后被他感动了，答应嫁给他为妻。千金嫁给公子后，公子家里的地位水涨船高，但千金发现自己的丈夫对自己越来越疏离冷淡，她几个月都见不到他一面。千金最后一次见到她的丈夫时，丈夫对她说，自己得到了公主的青睐，很快就要尚公主了，希望她能成全。”
言慎突然不说话了，景玉寒侧头看了看他，问道：“然后呢？”
言慎从榻上坐起来：“没有然后了啊，公子要尚公主，公主的身份又不可能给人做妾，所以公子除了丧偶还能怎么样？和离、休妻什么的也是不可能的，这会对公子的名声有损。”
景玉寒思索了一会儿，浅笑一声，没有说话。
言慎却莫名着急起来。
“殿下，你对这个故事……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景玉寒回头看他，言慎却心虚地低下了头，假装在整理锦被。
景玉寒淡淡地开口：“我觉得这位公子一开始就不爱那个千金吧，不然他怎会在婚后短短的时间内就又获得了公主的青睐若是真爱，一定会守着她一生一世，再也不瞧旁人一眼的。他绝对不会舍得让心爱的人难过分毫。”
景玉寒没有看言慎，他似乎在回忆一些久远的事情，又或者在思考某个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他的神色平淡，言慎从中无法窥见任何蛛丝马迹。
书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良久，景玉寒转过身。他抓着言慎的手，看着言慎的眼睛。
“阿慎，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你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不过这段时间大概要麻烦你一些了。英国公一直在盯着我们，我不在京城的事绝对不能被发现。明天我就会抱病不去上朝，以防万一，我安排了人假扮成我的样子在王府养病。”
言慎的心绪一下子被打乱，他急急忙忙地问：“那我要做什么”
景玉寒伸手理了理言慎有些凌乱的长发：“你要做的就是像以前一样，每天到我府上去，假装侍疾。”
言慎低下头没有回答，景玉寒修长的手指勾起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
“阿慎，我不在京城，你要保护好你自己。相信我，我很快就回来。”
景玉寒温柔而又坚定的眼神让言慎无法拒绝，他点了点头，不过整个人都蔫了下来。
言慎挪了挪身子，把头枕在景玉寒的膝盖上，揪了一缕景玉寒垂在胸口的发丝把玩。
景玉寒无奈地笑了笑，没有阻止他。他略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言慎躺得更舒服。
书房里不仅书架上有书，榻边也放着小小的书柜，里头放着几本书。
书虽然被精心保护着，但因为经常翻阅，边角处还是有些褶皱卷曲。
景玉寒伸手拿出几本翻了翻，对言慎说：“喜欢哪一本我念给你听好不好”
言慎这会儿脑子里乱得很，他随手抽出一本，也没看书名：“就这个吧。”
景玉寒接过那本书，看到封面，微微睁大眼，随后轻笑出声。
“你确定要我念这本”
言慎根本没别的心思思考这些有的没的的问题，随便“嗯”了一声表示肯定。
他转了个身，把脸埋在景玉寒腹部的衣服里，隔绝了外面的光亮。
景玉寒听见他肯定的答案，也没多扭捏，翻开书页就读了起来。
他的声音清冷醇厚，像是上好的美酒一般，读什么或者说什么都好听，哪怕是听他骂人都是种享受。
不过这内容言慎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这剧情……这剧情不是他之前看过的话本子么？！他记得里头还有些很露骨的内容……
他怎么没收起来还塞在这个地方！
言慎一骨碌从景玉寒腿上爬起来，一把抢走了他手上的书，结果差点一下子坐空摔到地上去。
幸好景玉寒反应极快地一把揽住他的腰，才没让他滚下去。
“怎么了是我读错什么了么？”
言慎连忙摇了摇头：“没……没什么……我不是很想听故事，要不换一本念吧。”
景玉寒现在对言慎是言听计从，他要他做什么他都乐意。
以前的景玉寒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听到言慎的要求，景玉寒什么都没多问，立刻换了一本念。
言慎重新躺回他的腿上，闭上眼睛。
很快他就在景玉寒轻柔的声音中重新沉入了梦乡。
景玉寒果真如他所说，当天晚上就秘密离开了京城。
为了伪装得足够像，他把林彦也留在了京城。
言慎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了，他也不知道景玉寒这次出去有没有带人，带了多少人，有没有危险。
景玉寒什么都没和他说。
言慎很想去相信他，但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太难受了，他翻来覆去一晚上，还是打算明天去靖王府一定要逮个人探探口风。
第二日言慎去靖王府“侍疾”，林彦看到他便溜，似乎很不想和他单独碰上。
言慎眯了眯那双桃花眼，三转两转就把林彦堵在了死胡同。
林彦可不敢和他动手，眼前这位小主子不仅是侯爷，还是靖王府未来的另一位主子，他可不想被自家王爷回来扒皮。
林彦傻笑两声，试图蒙混过关：“侯爷万安，属下还有点事情要办，怕是不能在侯爷跟前伺候了……”
言慎没什么反应，林彦踮起脚试图钻缝溜走，却被他拦住了。
“林侍卫啊，咱俩交情也不浅吧”
林彦睁大眼睛，吓得连忙摆了摆手：“属下不敢和侯爷谈交情，那都是属下该做的。”
“那就少废话，我问你，殿下到底去哪儿了”
“侯爷，我真的不知道啊，这是机密任务，除了参与的人之外，其余人是不会知道任何关于这个任务的任何事情的。泄露了的话……”林彦悄悄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是会被那啥的！”
言慎垂着目光思考了很久，林彦在边上直咽口水，生怕这个小主子揪着不放过自己。
最后言慎叹了口气，没再为难林彦。
“算了你走吧，我去书房待一会儿。”
林彦把这个小祖宗送走了，松了一口气。
他看着言慎渐渐远去而略显孤寂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景玉寒不在的头两天还算平静。
大家都知道靖王殿下喜静，平时就不喜欢有人经常来拜访，更别提生病的时候，这次难得的让安定侯去侍疾已经很不简单了。
不过时间长了，这下子半个月都快过去了，靖王这病依旧没好。派人暗中盯着靖王府的英国公多多少少起了点疑心。
虽然探子说靖王现在在静养，每天都会在安定侯的陪同下在王府花园散步，几名御医也是轮流给靖王殿下请脉、开药方、改善药方。
看起来一切正常。
可英国公就是感觉哪里不对劲。
他是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觉的，毕竟靠着直觉这种玄乎其玄的东西，他在朝堂上打败了好几个他的竞争对手。
想了很久，英国公还是决定亲自去一探究竟。他把手下唤到跟前：“准备一下，我们去看望一下靖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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