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天色越来越晚了，但集市上的人却不见少。
景玉寒和言慎也拒绝了一个又一个想给他们送花的少女。
连林彦和阿杨都有。
林彦和他家主子一样，礼貌冷淡地拒绝了那位姑娘。
阿杨则是羞得不知如何是好，还是言慎出面给他打了圆场，说他年纪还小，没打算婚娶。
这下，那姑娘才遗憾地走开了。
结果没多久，言慎一行人都看见那个给阿杨送花的姑娘又在尝试着给别的男子递花。
言慎笑嘻嘻地调侃：“哎呀，看来阿杨还是没随他家公子我，风流倜傥，让人家姑娘非你不嫁啊。”
阿杨的脸瞬间涨红，随言慎如何逗他，都不肯再和他多说一句话了。
“这位公子……”一个身着水绿色襦裙的姑娘走到景玉寒面前。
不同于其她姑娘都手持桃花，她则是捧着一束盛放的梨花。
雪白的花朵，衬得她容色更加清丽。
“小女子冒昧问一句，您家中可有妻室？若无，能收下我的花吗？”
她睁着小鹿一般水汪汪的大眼满怀期待地看着景玉寒。
但景玉寒神色淡然，没有一丝波动。
言慎倒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过据他观察，这姑娘和之前的那些风格都不一样。
之前的景玉寒都不感兴趣，这一个说不定有戏呢？
他还记得春日宴上，景玉寒当着所有大臣的面说自己心有所属，要把王妃之位留给那个人。
言慎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其实他也好奇得很。
见不到本尊，那总能试探出个风格差不多的罢？
景玉寒余光瞥见言慎一副八卦的表情，心中忽生一计。
随即薄唇勾起温和礼貌的微笑。
那姑娘也知道他拒绝了不少人，但这次他的笑容和之前拒绝那些人时都不一样，心中瞬间充满了希望。
难道，她要成为那个例外了吗？
“这位姑娘，实在对不住，在下已经心有所属了。”
那姑娘一下子就从满怀希望变为了伤心失落。
手中捧着的梨花瞬间也蔫了下来一样。
这花还是她特意去换的，她觉得那些粉红粉红的桃花配不上那清冷似仙的人。
只这洁白无瑕的梨花才能稍稍与之相配。
言慎期待的结果还是没有出现。
他失望地撇撇嘴，准备跟着景玉寒离开。
却见对方忽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对他露出一个极其温柔的笑容。
“好啦，让你等了这么久是我不对，别生气。我们走罢，你不是说想吃红油抄手么？我带你去。”
言慎睁大了双眼，被景玉寒拉走，一脸茫然。
他什么时候生气了？他看上去像生气的样子吗？他为什么要生气？
不过，景玉寒是怎么知道他喜欢吃红油抄手的……
哎不是，现在的问题是景玉寒为什么要牵他手啊？！
男男授受不亲啊！
还对他笑得那么荡漾！
他发誓，自从他出生以来……不是，是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大概都没见过景玉寒笑得如此温柔缱绻！
林彦和阿杨眼观鼻鼻观心，跟在主子背后走了。
他俩发誓，他们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只留下那姑娘愣怔怔站在原地，仿佛晴天霹雳。
怪不得……怪不得他拒绝了那么多姑娘……
如果是那位……那位公子，倒也输得不冤？
言慎被景玉寒牵着，一路走到街边一个卖抄手的小摊上坐下。
“老板，四碗抄手。”
“好嘞！”
直到景玉寒坐在他身边，言慎才回过神来。
这还真带他吃抄手来了？
不过他还是要问。
“殿下，刚刚……你刚刚为什么……”
景玉寒把食指贴到唇边，轻轻“嘘”了一声。
微微低头靠近言慎。
“你没发现很多人从刚才开始一直在看我们吗？”
言慎闻言立刻回头望了一圈。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依旧很多。
虽然大家基本都是不动声色地偷偷看他俩，但还是被言慎捕捉到几个心虚不自然的。
“已经被烦了一天了，这样的话想来今天剩下的时间终于能稍微安静一些了。”
这是什么破理由啊？
拒绝了一整天我看你也挺乐在其中的啊？现在说累了？还把我一起拖下水，可怜我一世英名……！
言慎闭了闭眼，把心中突然涌起想给景玉寒一拳头的想法压了下去。
“公子，您要的抄手！”
老板端着四碗香喷喷的红油抄手过来了。
言慎这才发现阿杨和林彦坐在另外一边的桌子上。
看到他投射过去的目光，阿杨甚至扭过头，往一边缩了缩，试图用林彦高大的身材挡住言慎的视线。
“别看了，快吃。”
景玉寒用勺子从碗里舀起一只抄手，轻轻吹了吹，咬了一口。
动作矜贵优雅，若不是亲眼所见，大概人人都以为他是在宫宴上品尝珍馐美味，而不是坐在路边的一个小摊上吃抄手。
附近的少女们，看到这一幕时春心又开始萌动，但目光触及到坐在他身边的那位小公子身上，又碎成一地渣渣。
真是可惜了，这样俊美、温柔、有礼的公子，竟是个断袖……
言慎要是知道周围人的心声，怕是又要呕出一口老血。
不过现在他倒是没空理会路人们各种奇奇怪怪的想法。
言慎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眼前的这碗抄手勾引走了。
碗里的抄手个个皮薄润滑，汤汁微辣浓香，红油透亮、香气扑鼻，均匀地裹在每一只抄手上，缀上青翠的香葱。
言慎的口水都快从嘴角流下来了。
今天一直东跑西看的，午间也没好好吃点东西，现在确实饿得不行了。
言慎也不再计较之前景玉寒拖他下水的事了。
看在他带他来吃这么好吃的抄手的份上，被作弄一下就作弄一下罢……
酒足饭饱之后，天色也不早了。
景玉寒一行人也打算打道回府，第二天他们就准备离开洛河镇了。
晚上这一顿言慎吃得很满足，郁闷的心情也一扫而空。
走在路上回想着今天一整天发生的事情，他的好奇心还是没能憋得住。
“老师……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说完又心虚地补充了一句。
“如果你听完不想回答，也可以不回答的！”
景玉寒微微挑眉。
“说罢。”
“老师，您和您心爱的那个人……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啊？”
景玉寒本来以为言慎会问他昨晚的事情，或者白天捉弄他的原因，倒是没想到他还记得春日宴上的事，还来问他。
他微微低头，用拳头抵了抵唇，思考片刻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随口一说罢了，怎么说什么你都信啊？原来你这么相信我？”
“啊？”
言慎愣住，他有想过有部分是假的，但没想到全是假的。景玉寒能在这么多人面前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编故事，还编得有头有尾的。
果然是只大狐狸！
“您的意思是……之前在宫宴上说的都是假的？”
景玉寒没有回应他，言慎当他默认了。
“那您为什么一直不娶妻啊？您这么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大景上下爱慕您的女子不知凡几，怎么到现在府里还没个主母呢？”
言慎在自顾自地碎碎念，林彦在后面听着冷汗直冒。
这小主子真是什么都敢问，好奇心害死猫啊！
景玉寒听到言慎的话，刚才的笑意渐渐从眼底褪去。
本就清冷的气质，变得更加冰冷慑人。
不得不说，言慎对于危险的感知能力还是比较优秀的。
眨眼之间他就意识到自己大概是说错话了。
景玉寒冷着张脸往前走，言慎也没敢再随意开口。
直到回到客栈，两个人都没有一句交流。
洗漱完，言慎坐在床边忐忑不安。
景玉寒一个人坐在外边的软榻上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反正没有进来休息的意思。
他想和景玉寒道歉，但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能干坐在那里。
虽然今天一天也很累，明天还要赶路，但他也完全没有睡意。
景玉寒在外面坐了会儿，听到里面没什么动静，想着言慎大概是睡着了，才起身准备休息。
没想到撩开帘子，就看到言慎坐在那里发呆。
景玉寒有些惊讶，这小子昨儿倒是睡得挺好，今天折腾了一天，都已经这个时辰了倒还没睡。
“怎么还没睡，明天还要继续赶路，快睡罢。”
言慎揪着衣角的布料，不断地把它们往自己的手指上绕，吞吞吐吐犹豫了半天，终于开了口。
“殿下，晚上是我多嘴了，您别生气。”
“有什么可气的，你没说错什么，只是我自己想起些不太愉快的事情罢了。”
景玉寒解下外衣放好，坐到床边。
言慎立刻挪进了床内侧，给他空出位置来。
看着景玉寒眉目间郁色深沉，言慎斟酌了下还是开口说道。
“有些事情一直堆在心里一个人承担太难受了，要是您不介意，可以和我说说。或许有个人一起承担，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可景玉寒似乎无动于衷，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
看来他是不愿意分享了……
呃……有点不知道如何收场呢，就不该多嘴！
言慎尴尬一笑：“嘿嘿不想说也没关系，等之后……”
言慎还没说完，景玉寒转头看向他，打断了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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