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敢戏弄本座？
萧程只是脚步一顿，挣脱他说了声“随你”，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岳河想不明白，既然萧程不是那么在乎沈文轩，为什么还要为他和自己翻脸？还是说他只是装得无所谓？
不管萧程怎么想，反正他成功把岳河气到了。
行你个萧程，回家就给你写个菊|花爆炸，让小攻把你这样这样，然后那样那样……
还有刚才让老子难过，诶，别说！灵感来了。岳河恨不得立刻回家去虐反派男二，用发出去的刀片来弥补自己缺失的快乐。
岳河一旦心平气和下来，就准备开始编辑备忘录……手机却疯狂震动起来，来电显示还是nata平台方领导，便只得接起来，客气道：“雷哥？”
“小岳啊，《定天下》剧组还是得派个人跟着，辛苦你们工作室出个人，下礼拜加个班……”
“好的……”岳河答应着边往外走。
他的背影离开酒店，一道黑影才从紧急通道里冒头，它外貌竟似野兽一般，浑身遍布硬毛，瞳仁发着幽幽绿光，喉咙里发出砂砾般低压的声音：“好香，好香……好想吃掉！”
“现在不行，走了！”另外一个声音传来，兽人利齿间发出不甘的吐气，便凭空遁去。
工作群内，岳河全员：
《定天下》需要有人跟组，暂定1月4日，为期一到两个月。
那可是春节时段，群里刹那安静了。上一个人发的表情包“棒呆”，在此时显得格外不合时宜。
岳河便又补充了一句：春节期间，三倍工资哈。如果没人争取，就项目对接人去吧。
“我票都抢完了，谁他妈稀罕丫这点儿工资！拍戏那破山沟里，连奶茶都叫不到！这剧组因为场地问题，还和当地人闹起过冲突，都上热搜了……”同事小刘在语音里和岳河吐槽，一说就是半个小时，才被紧急会议拽了回去。
【……新年将至，眼看着萧子成与别人定亲，道贺者络绎不绝，被武林唾弃、同教背叛、朝廷通缉的魔教教主姬祁玉双目赤红，一身献血，提着龙骨剑杀上万义盟……】
岳河放下电脑，躺在窗边地毯上，手里拽着窗帘绳，看阳光时有时无地透进来。
手机响了，是那个新闻社的朋友。
“岳河，我帮你打听了，这姑娘是跟家里怄气呢。她爸是我们社长，给她安排了一个男朋友，姑娘不喜欢，就拉了你朋友当挡箭牌，给我们社长气得够呛。”
岳河一听就精神了，坐起来道：“真的？靠，跟家里闹还下血本，都办酒席了。”
“千真万确，她还叫社里同事了，但大家一个没敢去……你这朋友什么工作，有点背景吧？”
“没有没有，当过一阵儿警察。”岳河这朋友是工作认识的，都不知道他的背景，他也没提过。
“你看，还是啊！当警察的胆儿大，要不也镇不住我们社长。”
岳河喜滋滋地挂了电话，跳到床上滚来滚去。春节倒是个好由头，可以和萧程他们一家子过！进门他就当着阿姨面儿恭喜萧程订婚，看他尴不尴尬！
岳河有些迟疑，但还是给他爸发了条消息。虽然他们家就在同城，但岳河回去前也要提前说一声，以免老爷子出差。
不行，等他爸回复黄花菜都凉了！
岳河立刻起身，跑到楼下拍萧程家门。毕业之后，他们都从大院搬出来了，但岳河特意选了萧程同一栋楼住。
等了半天，没有人开门，岳河又趴在门缝儿听了听，确实里面没动静。
岳河给萧程发了条语音，瞎话张口就来：“我要去大山里跟组，整整三个月！你就不能对我友善一点点吗？”
萧程面无表情地又听了一遍，确认出“一点点”三个字的撒娇意味。
“老大！七层检测出□□！”
“一队解救人质，二队拆弹！”萧程头脑冷静地指挥，动作迅猛地顺管道攀上高楼，脚下丝毫未停，“其余人跟我抓人！”
“是！”
“报告，人质解救完毕！”
“报告，歹徒已制服！”
“报告，炸弹完全拆除！总计时三分十八秒！”
萧程收好枪，扶起两个扮演歹徒的警员，道：“下次我不示范，也得是这个速度，明白吗？”
“……”老大你又破纪录了……
“回话！”
“……是！”
另一只蓝牙耳机里铃声响起，萧程不动声色地接通，岳河清爽的声音传出来：“萧程！我爸过年出差，你们家愿意多收留个人吗？我可以刷碗。”
岳河这话翻译过来，就是，我这么可怜，你还不来哄我吗？
组员们都发现萧老大表情有些古怪，纷纷好奇，却不敢问，只是面面相觑。
萧程背过身，走远了些：“我过年要陪未婚妻。”
岳河憋着笑，一本正经道：“不冲突啊，我去你家拜年，顺便给你们小夫妻送点礼。”
岳河一来，不仅萧程假订婚穿帮，萧程的妈妈知道这事儿也得气够呛。
萧程被岳河将了一军，知道他打听出来了，便索性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岳河是不会直来直去的，只笑道：“我好久没见阿姨了，给她拜个年也不行？”
“岳河，我说得很清楚了。”萧程看似不善言辞，却总有办法用一句话切断岳河所有期盼，“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的世界入口在哪？我穿越过去。”岳河调侃完，又自虐式地发问，“你怎么就瞧不上我呢？”
“想让人瞧得上，就别做让人瞧不起的事儿。”萧程直接把电话挂了。有时候，他都不确定是大家成长太快，还是只有岳河不肯长大。
萧程明明不在面前，岳河却仿佛被他打了一耳光，脸上火辣辣地烧。以至于倏然接到老爷子的电话，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过年不在北凌市，你先别回家。”老爷子说。
“那你注意身体，嗯……别太辛苦，爸。”岳河恢复谈吐自如。
“初三再联系吧，我回家了告诉你。”
岳河挂了电话，心里还有些空落落的。
叮。
收到一条新的消息。
俺妹：哥，你大年三十儿回家不？
岳河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对方已经撤回，没了下文。
老头子不是说初三再说吗？
沉默了片刻，岳河自嘲一笑。怪不得不让自己回去呢，人家头三天要跟新的老婆孩子过。
这一刻，岳河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了，觉得什么都好没意思。在母亲离开的时候，他悲痛万分，但起码那时候他身边有萧程，可现在萧程也离开了。
冲动之下，岳河认为不能坐以待毙，与其被世界抛弃，不如主动抛弃世界！
他给小刘发了个微信：你别收拾行李了，我去跟组！
岳河刚发完就后悔了，生气归生气，也没必要折磨自己吧……那破山沟里确实奶茶都难叫。
他正要撤回，可对方的电话已经拨过来了。
“岳河！你人真的太好了！我，哎，我怎么……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了。”小刘感激涕零，话都说不利索了。他明明比岳河还大一岁，却激动得像个孩子……他老婆还把手机接过去，郑重地向岳河道谢。
岳河愣了一会儿，声音变得满不在乎起来：“你是不知道啊！我家亲戚多烦人，我春节可不想跟家呆着，正想出去散心呢。”
岳河本来是怄气之下的选择，现在听到话筒那头传来的婴儿啼哭，突然觉得自己还做了件好事。
放下手机，他脑子里第一反应不是冲动是魔鬼，而是，说谎不会吞针，但总是会成真的。他骗萧程的，现在都应验了。
《定天下》摄制组在九蒲市外的小镇，岳河下午飞机落地，在九蒲市机场租了台车，往郊外开。
路上有四个小时车程，越开天越黑。岳河不耐地打开城市广播，心想这还真是到了荒郊野岭。
“……九蒲市山塔区居民请注意紧闭门窗，如果您看到三名嫌疑人请立即与警方联系。以下为嫌疑人主要特征……”
“下一个路口右转……”
前方路灯越来越少，岳河跟着导航寻找路口，打了右转向灯。
“现在右转……”
岳河一愣，这里并没有路口，右边也没有路。
“更换路线，下一个路口右转……”
导航出错了？
岳河已经开到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想给剧组对接人打电话，但最近都是夜场戏，对方可能正在忙，一直没有接。
“可别开过了……”岳河减了车速，调低广播音量，仔细通过车灯观察着附近环境。周围黑压压的，没有房屋，左边是一片麦子地，右边是树林。
啪——
挡风玻璃上被什么砸了下，视野模糊了大半。
是鸡蛋？
岳河心中大感不妙，这时候绝对不能停车！他想起萧程以前说过，有犯罪分子通过用鸡蛋砸挡风玻璃，使司机下车检查，然后趁机杀人抢钱……
也不能开雨刷器，不然整个玻璃都看不见了。
岳河立刻锁了车门，决定先缓速折回刚才路过的城镇，等联系到剧组人员，让他们来接自己。
忽然间，后车玻璃上又被砸了一下。
听说剧组和当地人起过冲突……
岳河本来准备报警，却忽然想起小刘的话，剧组不一定获得了当地拍摄许可，万一警察来了赶人，他可赔不起耽误的拍摄时间……
怎么办？法治社会，应该不至于真把他怎么着，就是吓唬吓唬外来人员。
后玻璃上又一声闷响，岳河猛地回头，车灯下是一条长长的幽黑土路，却不见一个人影。
这一下岳河瞬间浑身发麻，从副驾抽屉里掏出根小型电棍，同时喊出：“siri，呼叫大狼狗！”
岳河是一个不愿意麻烦人的人，连他爸都不想找，但危急时刻，却只能想到萧程。尽管萧程不久前奚落了自己，但仍然是他爱慕的人，更是他救命稻草一样的希望。
微信响了两声，语音就接起来。
“喂？”
萧程沉稳的声音传出，岳河心里稍定了几分：“萧程，你人在哪呢？九蒲市警局有认识的人吗？”
“干什么？”萧程问。
岳河直接求助道：“我不是来跟组吗，这剧组可能没和当地打好关系。我现在碰到点麻烦，你能不能帮打个招呼——”
“岳河，我这儿不是让你走后门的！”萧程说完，便不耐烦地将语音挂了。
“……”
岳河反思着自己刚才可能没说清楚，让人误会了，便再让siri拨过去，被萧程直接掐断。
岳河坚持不懈地拨，终于逼得萧程把他微信拉黑了。
“……”
草！萧程，你不至于吧！岳河的火儿陡然就压过了恐惧，还夹杂着他不愿承认的委屈。他不过是想要自保，真的有那么十恶不赦吗……
岳河一把抓过手机，就在触到屏幕的瞬间，指尖倏然传来一股熟悉的电流——岳河身体一颤，倒是不疼，但他眼前闪过一道白光，回过神来，前方已经没有路了……
砰——
车头轰然撞上粗壮的树干，但因为车速很慢，岳河的身体剧烈震了下，就在安全带保护下弹了回去。
车灯撞坏了一个，视野迅速暗下去。岳河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少爷死后可能会变成地缚灵，缚在萧程家里……问问他到底为什么？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彭！随着一声巨响，一双血手印出现在岳河一侧的车窗玻璃上。
“操！”岳河吓得身体都弹了起来，然而恐怖的画面还没有结束，一张扭曲的脸啪地贴上车窗，双眼突出，像是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顷刻间，恐惧和死亡的气息穿过玻璃，弥漫进车内。
我操！我操！我操！
岳河把心一横，果断解开安全带，同时按下紧急报警键，手脚并用地从副驾一侧推门冲下车。
“喂！我叫岳河，在九蒲市野苍区外碰到暴徒了，你们直接定位这个手机……”
后面传来一声凄厉惨叫，伴随尸体落在地上的闷响。
岳河压根儿不敢回头看，只闷头往麦子地里拔腿狂奔。
“站住。”暴徒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声线清冷，听起来很年轻，也没有口音。
麦地里凹凸不平，岳河深一脚浅一脚，摔倒后忙又爬起来继续逃。
“什么人？”
这令人恐怖的声音刚才明明还有一段距离，此刻却已近在岳河耳边。
太快了！简直不像人的速度！
岳河浑身一个哆嗦，冲口而出的是他水剧情时都不屑于用的六个字：“别杀我，我有钱！”
今天月色格外明亮，就像冥冥中的某种预兆。
麦地里，岳河面对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对方拥有一张近乎绝美的面容——麦色皮肤，一头墨色长发，两道浓黑的剑眉，一双开合有神的星目，他的鼻梁高挺，轮廓清晰如刀削……
古怪的是，他一身古装打扮，头戴鎏金玉冠，两鬓飘着金云纹黑底绦带，左肩一个栩栩如生的金龙头，龙鳞顺着胸甲束进玉带，内穿墨色麟纹锦袍，脚上一双石青色鹿纹靴，身姿卓绝地立于天地之间，宛若一尊超脱于俗世的天神，令夜幕星辉失色。
岳河有一瞬间呼吸都快停滞了。
“本座会缺金银吗？”一抹暗红流光从他瞳仁划过眼尾。
岳河下意识道：“……我们是不是在梦里见过？”
高大的身躯肉眼可见地凝固了下，继而他冷声道：“敢戏弄本座？”
一道寒光迎来，岳河飞快举起开着闪光灯的手机，暴徒明显被晃住了眼，剑势一歪，只划破了岳河的围巾。
岳河刚要逃跑，便倏然被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脖子！
几乎是同一时间，岳河毫不犹豫打开手中电棍——
对方身体明显一颤，目露错愕。
岳河呼吸凝滞，面颊憋得通红，视线无力低垂，恍惚间看到刚才差点洞穿自己脖颈的那柄玉白色、呈骨节状的剑，他脑海里鬼使神差地闪过三个字：
龙骨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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