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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白漓1


“啪嗒。”

        墨汁自悬起的笔尖坠落,在未抄写完的药方上晕染出鲜明的污迹。

        白漓回神,盯着污迹眨了眨眼,尔后将毛笔搁置在一旁,自顾自的低头,翻转着双手认真观察起来。

        泛黄的灯光下,他的五指莹白如玉,骨节分明,指尖一抹淡粉,如枝头初绽的桃花。

        虽没瞧见惯带的银戒,但他仍是可以确定,这就是自己的身体。

        白漓松开无意识蹙起的眉,将思绪重新放到外界。

        他捻起药方,专注的打量,片刻后,他神态自若的将药方揉成一团,扔进纸篓里,好似只是单纯的写错了字。很快,他于桌面平铺一张新的白纸,提笔沾墨,雪白纤细的手腕稳稳悬空,宛如复制黏贴般,完美复刻了药方上的所有字。

        直到写到污迹处时,他才放下笔,在脑海中对系统道:【下面没了。】

        【……什么?】系统比他慢一步进小世界,在他开口时刚刚开机,猝不及防的听到这话,颇有些发懵:【谁下面没了?】

        白漓指了指未写完的药方。

        系统嘴角抽搐:【就这?】

        白漓无辜的歪头。

        系统仿若被噎住,深吸口气方出声:【算了,你是个新人,还没弄懂龙套的意思。听好了!我们龙套系统扮演的全是活不到一集的龙套,像什么‘炮灰逆袭’、‘火葬场修罗场’、‘海王养鱼绿茶出道’,全都和我们没!关!系!】

        系统:【我们的任务就是在仙魔大战里充人头,校园文学里跑跑腿,干完一票功成身退。像你现在的身份——不知名的赵太医,一个马上就要因主角们的爱恨情仇而陪葬的龙套,你还遵循着他的人设写什么药方?等你死后,谁敢去找你要这破玩意?!】

        白漓扬眉,似是有些不赞同它说的某句话,但又没有反驳,而是乖顺道:【你说得对。】

        他不再关注药方,抬起脸,好奇的环视着太医院内的环境,赫然一副要奉旨摆烂的样子。

        见他对陪葬毫无抵触,并没有抗拒马上要死的现实,系统悄然松气,同时在心中庆幸。

        作为一个不受人待见的底层系统,他自出厂的那日便没开过张,人类是渴望向高走的群体,有男主系统、反派系统、炮灰逆袭等系统珠玉在前,没谁会乐意当个无名小龙套,拿着一个任务就可怜巴巴几点积分的奖励。

        龙套系统深知自己是个菜狗,为此在很早之前就离开了总部,游荡在三千世界,希冀于遇到一个愿意做慈善的好心人。

        在它的预想里,那人可能也是个小可怜,跟它一样无依无靠、孤独寂寞,一见彼此就仿佛遇到了命中注定的另一半,从此互相当翅膀……

        但事实上。

        白漓一点也不可怜。

        他是个很有名气的演员,不仅演技好长得好,还零绯闻常营业,可谓是每个妈妈粉最放心的崽。

        如果不是在系统围观路过时、正巧有极端粉丝抱着殉情的念头、一刀捅了白漓的肾,它甚至不会踌躇的询问对方要不要跟它绑定——开玩笑,这样的好苗子放在总部绝对是会被海王系统疯抢的存在,搁在平常,它哪来的逼数去眼馋对方?!

        但在那样混乱的时刻,白漓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怎么,颇为乖巧的答应了与它绑定。系统欣喜若狂,生怕他反悔,一签好契约,忙不迭的把人哄骗进小世界,如今见他状态良好,既没有后悔也没有畏惧,不由欣慰至极的开始指引:【这个世界的剧情已经传输给你,你要不要看看?】

        白漓收回翻阅医书的目光,将心神沉入脑海。

        他一目十行,掠过了‘跋扈公主强掳状元郎当驸马’、‘混邪暴君对驸马妹夫一见钟情’、‘公主日日夜夜流连面首团,暴君跟驸马虐恋情深上演伦理背德大戏’、‘惊!驸马竟是暴君同父异母的亲哥哥’。

        ……嗯?

        白漓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看过了头,便重新看回暴君与驸马的虐恋情深部分,在密密麻麻的情感纠葛间,他捕捉到自己可怜的戏份。

        【“给朕救。”喜怒无常的暴君冷冷开口,凝视着驸马的眼神幽暗森然,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只能从他冰冷的话语中体会到他对驸马的禁忌情意:“救不活,你们所有人给他陪葬。”】

        【太医们惊恐万状,体若筛糠,不敢浪费时间,连忙救治。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那紧闭双眼的驸马依旧惨白着脸,呼吸微弱。】

        【暴君耐心告罄,怒极道:“废物!来人,把他们拖下去!”】

        【“不、陛下!陛下饶命!”太医们涕泪横流,以首叩地,哀求声不绝于耳,却被拖着渐渐远去。】

        【无人发现,床上的驸马颤了颤眼睫……】

        确定了自己只有这点戏份后,白漓抽离了剧情。

        系统小心的观察着他的表情,扭扭捏捏道:【因为出场太少,这个世界的保底积分只有2点,如果你等会演戏的时候卖力点,哭的又惨又绝望,磕头磕的满头血,那我们或许可能大概……会在结算时多1点积分!】

        白漓回忆:【你跟我说过,复活需要五万积分。】

        系统:【呃……唔……咳咳,是的。】

        白漓托腮:【一个任务保底只有2点积分,我要做多少个才能复活?】

        系统再次瞅他表情,见他语气从容,狭长漂亮的眼里不见怒气,似乎没有生气的迹象,便弱弱道:【也就几万个吧。】

        白漓感慨:【好多啊。】

        系统:【嗯……】

        空气骤然安静。

        白漓低着头,不再与系统说话,继续翻看手中的书籍。

        系统等了又等,发现他一声不吭,憋不住的主动问:【你怎么不说话了?几万个任务做下来,不知要过多少年,虽然我能帮你屏蔽痛觉,但你就没其他要说的话吗?】

        白漓想了想:【真的好多啊。】

        系统:【……】

        白漓:【真的真的好多啊。】

        系统忍无可忍:【闭嘴!】

        白漓乖乖闭嘴,静静看书。

        系统有点头疼,一会怀疑白漓在逗弄自己,一会又觉得对方是单纯的缺心眼,想东想西了少顷,它放弃深究,开始给自家宿主画大饼:【系统是能升级的,只要我们够努力,我就能从龙套翻身做主,进化成炮灰系统!炮灰的保底是十积分,可是龙套的好几倍!】

        白漓眼神清明:【进化需要什么?】

        系统卡壳:【积、积分。】

        白漓:【多少积分?】

        系统眼神飘忽:【五、五百点。】

        白漓复读:【好多啊。】

        系统:【呜……】

        就在系统发出哀鸣的期间,太医院外陡然传来急促细碎的脚步声。

        下一秒,几名太监匆匆而来,尖声道:“驸马昏迷不醒,陛下有旨,宣太医前往玉清宫救治!”

        当值的太医们纷纷面色一变,起身接旨,抬步跟上太监,向外走去。

        角落里的白漓不徐不疾的合上医书,修长的手指勾起药箱系带,无声的融入队尾。

        临近丑时,天还未亮。

        红墙御道看不见尽头,只有两旁灯光幽幽,使得一行人宛如在走黄泉路。

        到了玉清宫,一盏盏宫灯将殿内照的亮如白昼。

        众人鱼贯而入,院使在前,白漓在尾,齐齐撩开紫袍,向殿中身着淡金锦衣的少年下跪行礼。

        系统担心被粉丝宠着捧着的白漓会心里不舒服,正准备开口哄他,话未出口,却见白漓一改私下里的沉着恬淡,转而微蹙着眉,面露忧心忡忡,又极好的以低头掩饰,没让万人之上的少年君王发现端倪。

        系统:【?】

        它脑袋没转过弯,愣是慢了半拍才幡然醒悟。

        白漓是个演员,他显然已经入戏。

        现在的他并不是来自现代的明星,而是出生于古代、畏惧暴君的狠辣暴戾、温顺的向皇权臣服的赵太医——赵白漓。

        系统忽然感到感动。

        看看!

        有一个听话的演员宿主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明明不需要,明明龙套没名没人设,宿主还是能完美的撑起……嗯?

        系统猛然清醒,满脸懵逼。

        对啊?龙套根本没性格,白漓到底是在按什么标准演角色?

        玉清宫内殿。

        前状元郎、现驸马爷,名叫萧江的男人,正苍白着脸躺在床上。

        他相貌俊朗,即便唇上失去血色,添了抹病弱,依旧风姿绰约的令人心折。

        与他相比,站在床边的暴君明鸩,赫然还是个没长大的少年,不仅身高不如,就连五官都处于雌雄莫辩的阶段,毫无成年人的棱角。

        但若是将两人的相貌细细比较,就会发现,他们的眉眼在细微处,竟颇为相似。

        明鸩眼神泛冷,居高临下的睨着萧江,待身后的太医们行完礼,才冷哼道:“给朕救,救不活,你们所有人给他陪葬。”

        此话一出,太医们霎时瑟瑟发抖。

        明鸩没有分一丝视线给他们,仍旧冷眼看着萧江,见男人恍若什么都没听见,维持着虚弱的假象,他不由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恶劣至极的笑,仿佛幼童用开水浇着蚂蚁,混杂着天真与残忍,只为了寻求乐趣。

        说完话,明鸩翘着唇角拂袖转身。

        他大步向外走,从始至终都没关注跪在地上的太医们,然而行至尾端时,他鬼使神差的朝着身侧太医瞥了一眼。

        那人身形纤瘦,瞧着比床上的萧江还单薄,同样是与其他太医一般的跪着,脊背却挺拔笔直,如同顽强倔强的杨柏,紫色的太医官袍穿在他身上,搭配鹤纹腰带,莫名的流露出旁人学不来的风流韵致,叫人难以从他身上抽离目光。

        明鸩陡然脚步一停,仿若寻找到新玩意的孩子,眼中闪烁着旁人惊惧的兴趣光芒:“抬起脸。”

        紫袍太医顿了顿,没有在第一时间照做。

        明鸩的脸色骤然阴沉,瞳孔中的光在瞬息间化为冰冷,他的心情俨然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并且转变的毫无征兆。

        正当他的情绪越发恶化,打算弯腰掐住太医的下巴,强硬的逼迫对方抬头时,对方终于抬起眼,定定的看向他。

        朦胧烛光里,青年逶迤及地的紫袍如层层叠叠舒展绽放的花瓣,华光流动,尊贵中带着蛊惑的妖冶,与还在成长中的明鸩相比,他赫然是个成年人,成熟到褪去了稚嫩与青涩,只余熟透的甜美汁水,诱人采摘品尝。

        青年的样貌也是极好,肌肤欺霜赛雪,乌发黑如浓墨,狭长的眼尾微扬,怕是不屑睨人时,也眼波流转,勾人心魄,叫人神魂颠倒,恨不得再得几眼嗔怒。

        但就是这样一个天生尤物,此时的目光却无比清明,好似吸风饮露、不染尘埃的仙人,硬生生压住无边艳色。

        被他用这样的眼神盯上,但凡是个正经人,都会像是被浇了一桶凉水,挣脱自己的污秽杂念,感到惭愧与窘迫羞耻。

        然而,明鸩不是正经人。

        乍见青年的美貌,他眼底划过异色,只惊讶这世上原有比他还漂亮的男人。朝臣与太妃们曾捧到天上的这张脸,在青年面前,有如砂砾比仙宫琼枝,被碾压的彻彻底底,不堪一击。

        啧啧称奇后,明鸩的心中又涌出嫉妒。

        他不明白,为什么青年和他不一样。

        明明是远胜过他的身段与面容,凭什么对方不显女气、不露阴柔之态,不憎恶的想把周围人的眼睛挖出来,眸光里仍能清风朗朗,皎月昭昭?

        熊熊燃烧的嫉妒被恶意吞食。

        明鸩禁不住眯了眯眼,过了好半晌,他缓缓露出笑:“……朕改变主意了,你们都滚下去,让他一人留下。”

        为首的院使面露错愕,下意识的看向躺在床上的萧江:“陛下,那驸马……”

        明鸩的神色倏忽冷酷,提及萧江的语气,一如孩童玩腻了的旧玩具:“让他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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