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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15章


在首长身边明白的道理就多,就比别人觉悟程度高。每天行军训练,累的够戗,躺下就呼呼大睡,没功夫胡思乱想,心里平静了许多。后来家里来信说,给他定了亲,是老王家姑娘。他心里这个气呀!但啥办法没有。他想给赵金芝写信,但不会写。找文书帮着写,他又张不开嘴把心里话和文书说。他恨自己,就对文书说:“你教我学文化”。学了两天,头疼的厉害,说什么也学不下去。紧接着开始打德惠,两年和家里没联系。上朝鲜之前部队补充新兵,巧的是有一个新兵是西沟来的。他告诉李殿魁,赵金芝已经嫁给曲满富了,孩子都会走了。他听到这个消息犹如万箭穿心般的难受。他对赵金芝嫁人好象有思想准备,她也老大不小了。开始她娘就不同意和我,这么多年了,我都订亲了,虽然没见着面,没摸着人,我也是有媳妇的人了,人家还能不找婆家。但嫁给曲满富可是太没想到了,根本不般配,太可惜了啦。

        他对新兵老乡说:“太便宜曲满富那小子了,我要是在家哪有他的份。一朵鲜花不偏不正,正好插到牛粪上了,癞蛤蚂都跳起来吃天鹅肉了”。

        新兵老乡说:“那是肯定的,你在咱屯子是这个。你在前面走,屁股后得跟着一帮的姑娘。”新兵竖起大拇哥晃了晃。

        他又问新兵“他俩过得咋样,打不打仗?”

        新兵说:“不打仗,曲满富都听她的,三间大瓦房住着,小辫挂秤砣——走韵又打腰。”

        他叹了口气说:“这我就放心了,真希望她一辈子都享福。”

        他嘴上说是放心了,可心里头很不是滋味。他恨自己的父母,恨赵家的人,恨曲满富,酸甜苦辣啥味道都有。咳——,再寻思也没有用了,就算是你有三头六臂,人家也正躺在曲满富的被窝里。他想起满洲国的时候,谁家的小子被抓当了国兵,就是这家的灾难,兵荒马乱当兵就是去找死。但从当兵那天起他可就了不得了,天老爷老大,他老二。反正不知是死是活,有今天没明日,临走前要在镇子上,屯子里逞几天威风。他们三两个聚在一起,有时单枪匹马,在路上乱晃,见着的人妈呀一声都躲远远的,唯恐躲避不及惹来灾祸。吃饭馆,逛窑子,抽大烟,没人敢要钱。谁要是看不出眉眼高低,敢说个不字马上就给他砸个稀巴烂,打得他满地找牙。如果和谁家有仇,那个仇家就算倒霉了。轻者敲诈你几个钱财,拽过来三拳两脚地打一顿,没人敢拦着,打了白打,留口气就行。重者放火烧杀,让你倾家荡产,还要你的命。日本人睁只眼闭只眼,镇长,警察,保甲长不见了人影,凡管事的都藏了起来,根本不敢在街面露头。他李殿魁就这样想,像国兵一样,在屯子里逞一回威风,把曲满富收拾了,让他跪在自己的脚下,把赵金枝抢到家里来,使足劲搂到自己的炕头上。有一天部队放假两天,老兵可以上街溜达,可以上戏院子,可以上照相馆,新兵和解放兵不准出营房。李殿魁想反正放假两天,谁也不管谁。他打听到火车站,买了张票,上了火车准备回西沟。等了老半天火车终于开了,他心里飘悠悠的好不自在,就像自己飞了一样。火车好像和他做对,开始很快,越开越慢,站站停停开了两个钟头火车不往前走了。一打听是到了三岔河,在往前不通火车了,因为离长春越来越近了,前面有国民党的两个团。这时他才知道自己把火车坐反了。他到处打听往牡丹江怎么走,过了牡丹江才能到西沟。但人人都说不知道,最后只好又坐了回来,垂头丧气的返回部队。

        团长问:“昨天干啥去了,挺晚才回来,怎么没精神?”

        他说:“想回西沟,没回去,把火车坐反了,差点没碰上国民党”。

        团长乐了:“你真是个傻小子,现在兵荒马乱的,给你一对翅膀你也找不到家。”

        他对团长说:“我就想回家,像满洲国国兵那样把老曲家和赵金枝她娘收拾收拾,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团长了解他的那些事,严肃地说:“你以为这是满洲国?你以为我们是国兵?我们是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是保卫自己天下的民主联军。你要像国兵那样胡闹,是要犯错误的。我可告诉你,以后不能胡来,到哪去直接和我报告。”

        从那以后,部队放假他没再享受过老兵的待遇,直到入朝。对赵金芝的思念就此打住了,按他自己的话说就是“这根脉就到这断了”。入朝第二年,他在美国鬼子飞机的轰炸中负伤,回国住了一年多的医院,成了光荣的残废军人。回到地方后,组织安排他们几十个人到广西的铁路上工作。他挺高兴,回家去接媳妇孩子和娘。这时他爹已经去世了,他要让娘和自己在一起吃香的喝辣的,好好孝敬她老人家。可惜的是他娘晕车,刚走了个八钟头,还没到牡丹江就吐得昏迷不醒。他只好把娘送了回来,带着媳妇回了广西。回去后他整日想娘,吃不香,睡不着,没心思干工作,人瘦了一大圈。广西到黑龙江坐火车三天四宿,想看娘一眼比登天还难。一封信邮半个多月,有时候还把信邮丢了,几个月没有娘的音讯。过春节的时候,他冲着黑龙江的方向哭了半宿,让他媳妇也跟着难受。由于没文化,到处都感到别扭,干了二年多就想回黑龙江种地去,也好孝敬老娘。领导劝他不要走,农村很艰苦,日后你会后悔的。他是王八吃称砣——铁了心了。他觉得农村没什么艰苦的,不就是种地嘛,咱祖祖辈辈就是种地的。在那里生儿育女,出力吃饭,滋润的很。领导问,你的工作不要了,党票要不要了?李德惠回答的挺干脆:党票必须要,那是我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是我的光荣,傻子才不要呢。就这样,他穿着一身旧军装,领着老婆孩子,兴高采烈地回到了村里。见到娘,娘高兴,夸儿孝顺。他更欢喜,一家人其乐无穷。见到当妇女主任的赵金芝,俩人感觉都木个张的。就简单打了招呼,也没多说什么,也不想多说什么,让一切都像西北风一样刮过去吧。李殿魁的媳妇不错,长的不比金芝差多少,心眼正,体格也挺好,还给李家生了胖儿子,第二个都怀上仨月了。李殿魁挺满足:当兵入党立功,好事都贪上了,虽然负了伤,但也比牺牲的那些战友强,好日子他们是享受不着了。还是那句话,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就没有我李殿魁的好日子;今后要为党多做贡献,好好发挥一个共产党员的作用,不辜负人民军队的培养教育。一九五六年他当上了支部书记,成了全村群众的主心骨。赵金芝还当妇女主任,归他直接领导。由于工作的原因,俩人在一起的时候就多,一来二去淹流水勾起老冰排,不知不觉中旧情慢慢复燃。其实他们互相都没有忘记,也不可能忘记。表面上很麻木,谁也不提往事,实际上都在极力控制。有一次到公社开会到天黑,回来的路上俩人都没控制住,从此俩人偷偷摸摸过了半年。俩人抱到一起的时候忘了天,望了地,冷静下来也觉得怪丢人的。都想最后一回,但就停不下手。有一天他到金芝家串门,就她自己在家。俩人刚那个,大们哗啦响了,曲满富回来了。把李殿魁吓了一身冷汗,扔下赵金芝,冲出后窗,钻进苞米地,蹲在地垄沟喘着粗气听动静。

        不一会,就听金芝不是好声地喊:“快来人哪,不好了。”

        李殿魁丝毫没犹豫,几个箭步就窜出去,从后窗进了屋。他以为曲满富要收拾赵金芝。到那一看,原来是曲满富上吊了。他也没多想,忙把曲满富卸了下来。他俩的事村里人早有闲话,曲满富多少听着点风声。其实这种事也没什么稀罕的,细数一数哪个屯子都有。俗话说得好家家卖烧酒,不漏是好手。曲满富虽然早已耳闻风言风语,但没抓着,就憋在心里。今天他隔着窗户看到老婆正提裤子,一个男人的身影嗖地蹿没了,看背影就像李殿魁。他心里窝火,想找李殿魁拼命。但人家是书记,复原军人,自己的身体没他壮,让你打也打不过。他拿起根绳子,踩着板凳就吊到了门框上。多亏李殿魁跑的快,他才没死成。他亏着没死,要是死了李殿魁的麻烦就大了。

        先是全村都知道了,没出一个星期全公社都知道了。李殿魁被一撸到底。那些日子他窝囊得不敢出屋,连死的心都有过。赵金芝被党内警告,但还当妇女主任。按照惯例这种事情主要处分男方,男方负主要责任。也不知为什么,全公社前赴后继连续发生了三起支部书记和妇女主任勾搭连环的事。原来公社党委要开除他的党籍,但直接负责处理这件事的组织委员小马,就是现在的马书记。他觉得给予开除的处分太重了,建议请示一下县委。县委觉得他负过伤立过功,及时救了曲满富,检查态度也诚恳,就保留了他的党籍。其他那两个支书都被开除了,标志着两人的前途没有了。这两人感到不公平,找到县委要求和李殿魁一样保留党籍。县领导质问他们:你们当过兵吗?你们身上有美国鬼子的弹片吗?这两人顿时理屈词穷,杀猪不吹——蔫退毛了。这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果当年被开除党籍,那可能就没有今天了——马书记对他有恩。当时李殿魁后悔莫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向组织表示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为此改名李德惠。时刻不望入党的日子,时刻不望自己是共产党员。两年后他又被重用,当上另一个村支部书记。好酒就是好酒,无论巷子多么深,后来他又调回西沟村当支书。

        一晃快十五六年了,除了档案里写着,很多人已把这事忘光了。老人们不提起,年轻人就更不知道了,就连李德惠自己都觉得好象没发生一样。这两年他有点老虎屁股摸不得,公社副手他根本不尿,很多人都对他有想法。本位思想也很严重,布置什么任务说顶就顶,有严重的扛上思想。马书记早就想教训一下李德惠,只是没有适当的机会。

        响鼓不用重锤,经马书记几句点拨,李支书很快意识到自己这两年尾巴确实翘得很高。也就马书记敢揭他的伤疤,别人没有敢的。马书记也不想翻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是李德惠好了伤疤望了疼,不给他说不行了。常言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你心知我肚明,点到为止点。马书记就把话说到这,李德惠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浑身的冷汗。

        李支书说:“漂亮话我不说,眼泪哗哗的。忠不忠看行动,我保证改正错误”。

        “雷管什么时候拿来”?这是马书记最关心的。

        “马上,回去就派人送来。”

        马书记接着说:“听说你那猪头不少?”

        李支书扑哧笑了:“我是孙悟空,你是如来佛。我在折腾也逃不出你的手心。”

        第二天一早,李支书就安排人往指挥部送雷管儿,送猪头。

        张铁军不解地问:“你不是说谁也不给,留着咱自己用吗”?

        李支书教育他:“凡事不能就想自己屁股大点儿地方,要顾全大局,要立足西沟村,放眼全世界,还有四分之三的人民没有解放,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都缺雷管的时候,咱能看热闹吗”。

        当然李支书没说让马书记批评了的事。他要在全村贫下中农面前维护自己的尊严。李支书就像换了一个人,搞得张铁军很糊涂。

        傍晚,工地上下又像往日一样传来隆隆炮声。你追我赶,力争上游,各村的铁姑娘队都上满了劲。刘琴挑起土篮总是走在前头,这个肩压疼了就换另一个肩。李支书告诉她们,人的力气是有数的,干活不要太急,劲要使匀了。磨刀不误打柴功,该干时欢干,该歇时好好歇着。张铁军发现从装土的地方到卸土的地方有一个偏棱子,上面即有冰又有雪,太阳一出来晒化了,太阳一下山又冻上了。铁姑娘们走到这要格外小心,好几个人在那儿险些摔倒了。开饭了还不见张铁军他们几个的身影,刘琴一打听说是在工地上没回来。刘琴到那一看张铁军领着六七个人正在垫道哪,偏棱子已经不偏了。

        刘琴说:“真感谢你们,我们要争不上先进都对不起你们。”

        刘志坚马上接着说:“咱们铁军点长想的周到,你应该感谢他。”

        刘琴听出来刘志坚话里有话,故意装没听明白,不搭他的茬。

        刘志坚接着说:“为了你们得先进,别说是出这点力,关键的时候铁军可以让你踩着身上走过去。”

        刘琴说:“别人不想踩,就想踩着你的身上过去,看你能不能经受住考验。”

        范小虎说:“刘志坚没问题,但要看愿意让谁踩。”

        刘琴问:“他愿意让谁踩。”

        范小虎说:“还能有谁?李大夫呗。”

        开始刘琴好象没完全明白范小虎说的啥,但过了一会刘琴说:“你们可别瞎说,陈小明还不和你们拼命。”

        比赛结束,西沟村铁姑娘队获得第一名,刘琴获得单人挑土第一名。公社通迅员报道:西沟村顾全大局,把雷管匀给各村,保证了整个工程的进度。这是什么精神,是共产主义精神,是毛泽东思想的伟大胜利。西沟村在李支书的带领下,不仅取得工程上的成果,还锻炼了一大批知识青年,他们在广阔天地里茁壮成长。党委号召全公社贫下中农都要向他们学习。李支书听着广播喇叭,心里充满酸甜苦辣,乱七八糟什么味道都有。虽然得了先进,但就是高兴不起来,隐隐约约的觉得缺点什么,反正就是不痛快。

        他和张铁军说:“咱们上县去,看看战丽,也不知她怎样了”?

        张铁军说:“叫上刘琴吧”?

        李支书心里明白张铁军为什么要叫上刘琴。真羡慕这些知青,多幸福,多美好。就高兴地说:“好,叫上刘琴,你去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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