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那个夏天晨跑的队伍，从两个人增加到四个人，两个表姐都回来了，家里一下子热闹起来，一大帮人上山下河，晚上围在一张床上打扑克，讲笑话，玩的不亦乐乎。
外公外婆每天都很开心，外婆每天做很多好吃的饭菜，外公偶尔加入一群晚辈的的牌局，那是记忆中最美好的夏天，如果可以穿越，那是r最想去的时空。
大姨嫁到陕南，地处平原，盼姐很少回来，天天念叨着去爬山，一天家里请吃饭，还没等结束，大家就一起溜走去爬山了。
下午三四点钟，夕阳西斜，随时可能落下去，一行人顺着公路往山里走，一会儿沐浴着夕阳，一会儿太阳又会被某个山头挡住，就这样浩浩荡荡到了表弟说的上山点。
北方农村的山不像城市的山有专门的台阶或者公路，都是村里的人常年上山走出来的，山高陡峭，灌木丛生，只有一条窄窄的路，越往山顶越没有路。
表弟走在前面开路，同行的一个男生和盼姐一起，r和w一起，大家一路说说笑笑，轻松惬意，后来路越来崎岖，说笑声少了，盼姐嘱咐大家小心点。
w走在r的后面，遇到不好走的就去到她的前面，自己先过去，然后再伸手拉她，第一次，r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搭上w的手，第一感觉厚实温热，后来这双手牵着r十指紧扣，走了许多路。
r穿的九分裤，中途被石头碰伤了脚踝，丝毫没有觉得痛，等w看到的时候，血液已经凝固了，r撕掉碰破的皮才觉得疼。
一行人很快到了山顶，远远望去，视野广阔，映入眼帘的是大片大片的碧绿，还有山那边的山，山下的房屋成了迷你版。
难怪杜甫登高的时候会慨叹：“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脚下的路根本不叫路，一眼望去只有大片落叶，每一步都要踩得稳稳地，不然脚底一滑跌下去，底下真的不知道会有什么等待着自己。
表弟说：“这些树叶下面都是岩石，会很滑，大家抓着树走。”
有一处断层需要踩着一棵树的枝干，从树上下到地上，天色渐暗，要是不从这里走，在绕路可能天黑前就下不了山了，最后表弟爬到树上用自己的脚做支撑点，同行的男生护送，盼姐顺利下去了。
r也艰难的过去了，但觉得很刺激，想着有机会一定要再爬一次，怎么也没想过最后滑下去的竟然是自己。
越来越接近山脚，有一处树与树之间隔得有点远，w先越过去，成功抓到了另一棵树，伸手给r，r觉得这样落脚点太小，就让w再走一步，自己越过去。
r还是太自信了，在落地的瞬间随着一堆落叶在大家的注视下就那么直直的滑下去了……
r的脑子一片空白，本能的双手交叉蜷缩着，滑了一段身上没有想象中的刺痛感，而且忽然停了下来。
r惊魂未定的睁开眼，眼前是w近在咫尺的脸，两个人以自己暧昧的姿势躺在地上，她的脸一下子红了，立刻手足无措准备起来，脚下又滑了一下。
盼姐担心的声音从上方传来：“rn你怎么样？受伤了没？”
r定了定神，喊话：“我没事。”
w调整姿势黑着脸说：“你先抓着这个树枝，脚踩在这里，试着自己站起来。”
r这才发现w单手搂着她，另一只手抓着旁边的树枝，一只脚蹬在树根处艰难的支撑着两人。
r红着脸照w说的做，悻悻把头扭向一边，w也站起来，问她：“有没有受伤？”
r没有觉得哪里疼，摇摇头说：“没有。”
“w，让你看好她，你怎么还让她掉下去了。”虽然这样说着，盼姐还是嘱咐了大家都小心。
w绷着脸没有回话。
r觉得w肤色本来就黑，此刻脸更黑了，心虚的低下头，听到他说:“看你再逞强，还以为你多厉害呢。”
r自知理亏，心中不服也没有反驳。
w还纳闷这女孩平时嘴上从来不饶人，今天怎么如此轻易就知错了，见她目光闪躲，似乎明白了什么，哈哈大笑：“你是害羞了吗？”
r气的牙痒痒，又无法反驳，转身不理他。
w说：“哈哈，你看看你后面。”
r摸到自己头发上身上全是树叶，虽然还心有余悸还是觉得刺激好笑，板着脸说：“还笑，快帮我捡干净。”
w边帮r捡身上的树叶边说：“干嘛这么逞强，下山又没人给你颁奖。”
年少的r总是好胜心特别强，凡是都不甘落后，死鸭子嘴硬：“我乐意，自己颁给自己不行啊。”
r拍拍身上的土，这条裤子算是废了，起身准备继续时，才发现本来落在最后面的两人一下子遥遥领先来到了最前面，身后是几米长的天然“滑梯”，原来她掉下去的同时，离得最近的w迅速抓住她，冲击力加上惯性两人一起滑出好长一段。
r挑眉：“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看现在他们还得慢慢下。”
w恨铁不成钢：“你还真是乐观，我刚才要是没抓住你，你就掉下去了，姑娘。”
要是没有w，她可能就这么滑下去，然后听天由命，r摸着自己的脸：“那我会毁容吧。。。下面很多刺。”
w道：“脸重要还是命重要？”
r想了想，若有所思：“好像都挺重要的。”
w看着她认真无辜的眼神，内心：这到底是个什么奇女子啊，这么没心没肺，轻叹一声：“一会儿就跟着我走。”
“我要是不呢？”
“你要是再掉下去了，我可救不了你。”
r看看山下一眼望不到底的丛林，嘀咕：“还是要救的。”
后来，有一次，r突然想起来这件事问w：“你还记得那年去爬山，我掉下去的时候，你抓住我和我一起掉下去的事情吗？”
w正在做饭，切菜的动作停了停：“记得啊，怎么了？”低头继续切菜。
r只是问出来，并没有思考后面的问题，怔怔看着w。
w笑说：“你要以身相许来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啊，不用这么客气。”
r看他一脸嚣张得意，翻开书继续看，撇下一句：“你想多了。”
过了一会儿，w过来坐到r身边，认真的问：“你刚想说什么？”
r顿了顿：“我想问你，如果重来一次，你还会奋不顾身的救我吗？毕竟山那么高，谁也不知道掉下去会怎么样。”
w思考了一会儿没说话，也许当时情况紧急，一切都是出自本能，从来一次，他也不知道会不会那么做。
抵达山脚，天已经完全黑了，r坐在河边的石头上，w蹲在旁边给她清洗脚上的伤口，r感觉到他们之间微妙的氛围，或许周围人也感觉到了。
有一天，大舅家吵架殃及w，w负气出走去了河边，小侄女早晨起来找不到人，于是，就去找r。
北方的生活习惯早饭比较晚，大概九十点，当时一大家人在院子里围着桌子吃早饭，小侄女走过去问r：“我叔叔不见了，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小侄女的外婆是w的姨妈，论辈分小侄女应该叫w一声表叔。r听说w一个人在河边，面上佯装不知，招呼小侄女过来吃早饭。
五六岁的小孩就是较劲，小侄女说：“不行，我妈让我叫我叔叔。”
“没事的，他那么大个人了，又丢不了，饿了他就回来了。”r只想赶紧结束话题，伸出筷子：“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夹。”
小侄女过来拉r：“不，我要把他找回来，你和我一起去。”
r看到旁边外婆的表情明确表达着别去，和你有什么关系，见躲不掉开始耍赖：“我不去，你妈让你找又没让我找。”
小侄女拉着r的胳膊不依不饶，r不得不说：“他好像在河边呢，你去看看。”
小侄女径自去了，未果，回来不依不饶死活拉r起身，外婆悠悠说了句：“让你小姨好好吃饭，你也坐下吃饭，一会儿他自己就回来了。”
r附和，小侄女看r不为所动，于是当着大家的面大声说道：“他最喜欢你，要是你不见了，他肯定会去找你的。他听你的话，你去叫他他肯定会回来。”
r错愕不已，现在的小孩都这么……这么……一时找不到合适形容词，童言无忌，童言无忌，r安慰自己，拉着小侄女赶紧溜了，谁知道接下来她还会说出什么惊人言论。
r坐在w身边：“回去吧，你再不回去我这个早饭都没法吃了，……明年夏天不用回来了。”舅舅家本来就不怎么安宁，若不是因为她，他根本不用忍受这些。
那个时候，没有手机，碍于距离，碍于身份，碍于年龄，碍于条件，两人只能暑假见面，还不能走的太近，倘若后来多想想相见时的不易，会不会更懂得珍惜。
之后的一年，r没有见过w，只在聊天软件上说过两次话。
2013年秋，r升学去了l市，脱离了家长的魔爪，w的开心溢于言表：“以后我就可以随时去见你了。”
w开始经常打电话，一点一点渗进r的生活，他们成了最好的朋友。
《小王子》中有这么一句话：如果你说你在下午四点来，从三点钟开始，我就感觉很快乐，时间越临近我就感觉越快乐。
2013年下半年，w第一次去l市看r，r就是这种心情，整个上午，r都特别期待，放学铃声一响，r就开始收拾东西，同桌说：“从来没见过你这么积极。”
许久未见，乌泱泱的学生队伍中，r一眼就看见了w，他穿着风衣，黑色裤子，一只肩挎着背包，四处张望，表情茫然，r穿过人群直接冲上去给了w一个大大的拥抱。
w震惊之后便是害羞，笑容僵硬，旁边有位和w差不多高的小伙，悠悠来了句：“这么热情，我是不是也要抱一下。”
r这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位和w差不多年纪的小伙，白白净净，瘦瘦高高的，两人装扮竟然也差不多，“这是？”
w介绍：“我朋友zg。”
r了然，十分坦然：“哦~可以啊，来。”说着直接张开双臂，g吓得躲开，连声说：“不用了，不用了，我开个玩笑。”
r说：“你看他干嘛啊，他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
吃饭的时候，g说：“你和想象中不一样啊。”w天天抱着手机打电话，从不回避宿舍里的人，大家都知道r的存在。
r随口问：“怎么不一样？”
g说：“电话里听声音是个萌妹子。”
“萌妹子？”r和w相视一笑，“你是第一个说我是萌妹子的人。”
“我说了你不是，他们都不信。”w在一旁说。
“现在信了，而且手机声音和真人不太一样。”g说完看着w：“原来你喜欢御姐范的呀，难怪学校那些看不上。”
“哦~~~我好像知道了什么呢~”r故意拉长音调。
g立刻解释：“没有啊，我什么都没说，你什么都没听到。”
r一脸无辜：“可我听到了呢，怎么办？”
w知道r又要使坏，一脸看戏的表情。
g说：“你该不会找w的麻烦吧。”
r觉得g很有趣，他明明看起来一点都不怕w被找麻烦，幽幽开口：“这个嘛，看心情。”
“那你怎么才能开心呢？”
“你把学校那些看不上的人都讲一遍就好了。”
“wx，祝你好运，我先走了。”g假装背包走人。
这个时候没人拉多尴尬，r说:“我开玩笑的，你快坐下，放心吧，我不会找他麻烦的，再说了，你可以帮他介绍啊，我没有意见。”
r说的坦然，恋人会有分手的一天，而朋友不会。
g说：“wx啊，你喜欢的人实在是……我算是见识了，你加油。”w嘴角上扬看了r一眼没回话。
l市属于地级市，不大，也不是旅游城市，没什么著名景点，r带着w和g简单逛了逛，l说：“每天都是爬山爬山，没个啥好玩的。”
w和g常年待在古都，古都是省会城市，又有历史底蕴，自然是这l市比不了的，r任由他们在宾馆宅了一天，忙完学校的事去送饭。
l正好躺在床上看动画片《大耳朵图图》，见她提着饭菜进来，打趣道：“哟，贤妻良母来了。”
r从善如流：“对啊，儿子快起来吃饭。”
g气结:“你……”
“wx呢？”r话音未落，卫生间的门开了，w从里面出来。
r把各种有名的小吃都买了两份，g一边掰筷子一边感叹：“你说说你，对wx这么体贴，还来送饭，怎么就不接受我们wx呢？你看看我们wx……”对w一通夸。
r点头附和，无比真诚的回答：“嗯，嗯，嗯，你说的都对，是我配不上他。”
g无奈：“你这话我没法接啊，我们wx就喜欢你，你看着办。”
“你告诉他‘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支花’。”
“你这，我不说，除非你说你接受，我才帮你转达。”
“好啊，我接受，然后呢？这话说出来容易，可后面怎么发展呢？”r反问，g语塞，对着w说：“兄弟只能帮你到这了，接下来你看着办。”
w一直埋头听着，闻言抬头说：“赶紧吃饭，说那么多没用的。”
周末结束，送走w和g，r的生活一如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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