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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就医


平笙出生在一个小县城。

        父亲开货车,母亲则是在集市里卖点水果。

        她还有个弟弟,条件不见得有多好,但一家四口其乐融融也能过的下去。

        但在她16岁那年,她的父亲开着货车前往临县送干菜,不慎跌入深沟。

        虽然救助及时捡回一条命,却也因此掏空了家底。

        老一辈人的思想愚昧又顽固,平笙的父亲嫌保险销售员说话不好听,多次将其拒之门外。

        还说那些销售员叙述的理赔案例,是在诅咒他,是盼着他出事故。

        可祸事真的发生后,他们却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应对。

        最后,他的父亲因为无力支付医院的费用,被接回到家里,每日靠着诊所的消炎水恢复伤口。

        那年,平笙升高二。

        暑假结束后,需要缴纳新一期的学费。

        她拿不出来,只能一拖再拖。

        学校了解到她的情况,予以延迟交付,可为了避免遭到其他学生家长的跟风或投诉,她不能坐在教室跟其他学生享受同等资源。

        她只被允许站在教室之外听课。

        16岁的女孩,正是敏感的时候。

        可她只能忍受着屈辱和眼泪,忍受着同学异样的眼光,而后在烈日骄阳下站的笔直。

        那是她连续站立的第三节课。

        下午的太阳不留余力的散发着自己的光和热,平笙的眼前渐渐出现大量的白色光晕,脑袋里也只剩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她想她大概是中暑了,在这个初秋的午后。

        可她没有力气挪到阴凉处。

        她身不由己,像是枯鱼涸辙,身体是,学业是,家庭亦是。

        那就放弃吧,退学之后找个散工,说不定还能赚点钱,贴补家用。

        倒下去之前,平笙已经产生了放弃的想法。

        可暗香扑鼻,她在那个难熬的初秋,闻到了冬天的味道,那个气息仿佛在鼓舞着她,让她再撑一撑,冬天马上就能来。

        平笙清醒之后才知道,是一个叫覃淮的转校生接住了她。

        时隔多年后的今天,覃淮再次接住了她。

        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在此刻翻涌出来,大颗大颗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掉落,或许有泪滴在了覃淮手上,他的语气中多了一丝慌乱,他问平笙:“很疼?”

        平笙无法解释自己的行为,只能假意点头,伴着哭腔说疼。

        即便是成年人在疼的时候也会不分场合的掉眼泪,这是生理反应不需要解释。

        想到此处,平笙有些自暴自弃的释放起来,眼泪扑扑簌簌的越掉越急,越掉越多。

        覃淮的声音肉眼可见的紧绷起来,握着平笙手臂的手掌紧了又松,显得有几分无措:“可以走路吗?”

        平笙下意识的点头,并用衣袖按在鼻子下方,以防流出鼻涕。

        “我送你去医院。”覃淮说完就扶着平笙往电梯的方向走,他走的极慢,像是搀扶着腿脚不便的老太太。

        意识到身后还有人,平笙握紧拳头,缓了口气,压了情绪,盯着路面跟覃淮对话:“我自己去医院吧,应该没什么大碍。”

        婚姻状况不明的暗恋对象在身旁,她太容易失控了,她不想再给覃淮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

        覃淮没有应平笙的话,只平和的问:“你今天怎么会到这来?”

        那语气熟稔到暧昧丛生,平笙忍不住心跳,握着拳心回答:“面试。”

        “面试什么职务?”

        “策划部,经理。”其实以她现在的履历,直接应聘这家公司的ceo都完全没有问题,可她面对覃淮,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欠口气,说个经理都能虚半天。

        “好。”覃淮没有听出她的心虚,公事公办道:“我叫覃淮,这家公司的老板,我现在正式任命你为本公司的策划部经理,你在公司内部受伤,属于工伤,如果方便的话,需要你配合我去医院验个伤,以便后续核算赔偿金的问题。”

        然后不等人回答,他又回头跟抱住小女孩的女人交代,“你们不用等我,先回家吧。”

        这个任命多少有点草率。

        可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她再推辞,显得太不通情达理。

        短暂的说服自己,平笙上了覃淮的车,只是两人沉默一路,谁都没有开口。

        抵达医院后,覃淮继续搀扶着平笙,将她安置在外科门诊处的长凳上,才问出出门后的第一句话:“身份证有没有带?我去挂号。”

        “有。”平笙从钱夹中掏出自己的身份证,但由于紧张,她双手递上,显得刻意又疏离。

        覃淮静默半秒,单手接过,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握进了掌心:“你先坐会,我马上回来。”

        平笙垂着眸子点头说好。

        挂号的地方离门诊不远,平笙浅浅的坐着,静静的等着,却不小心听到了关于自己的瓜。

        长凳的右边有两个结伴来的年轻小姑娘,大概是无聊,聊起了网上的八卦。

        黄毛衣捏着手机问身旁的小口罩:“北行太子爷那个瓜你看了没?”

        带着口罩的小姑娘迅速点了两下头:“看到了,看到了,现代版的灰姑娘败给白雪公主的事。”

        黄毛衣唏嘘:“灰姑娘也是贵族出身,若不是长得漂亮又有神助,怎么可能出现在王子面前,现代社会更是了,在纯粹的利益面前,根本没有爱情童话。”

        小口罩表示赞同:“说的对,可怜平特助那么优秀的女性,白白错付五年青春。”

        平笙听的有些汗颜,而更汗颜的是,覃淮挂完号,是从她们那个方向走过来的。

        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听到的话,又听到了多少。

        她下意识想解释,又觉得欲盖弥彰。

        网上那些传闻她不是没有看到,但觉得没有澄清的必要,澄清需要证据,而情之一字最难收集的便是证据。

        她无法自证跟唐衍的非情侣关系,解释便没有说服力。

        可对方是覃淮的话,她愿意努力一下。

        怕只怕覃淮没有看到那个热搜,亦不知道自己便是网上盛传的平特助。

        更甚者,若是覃淮根本没有认出自己是他同学,解释只会徒增烦恼,让彼此都尴尬。

        权衡片刻,平笙作罢。

        只是她的身体还有些紧绷,生怕那两个小姑娘再说点别的什么,勾起覃淮的注意。

        好在很快就叫到她们的名字。

        随着两人的离开,平笙终于松了口气,但因为覃淮就坐在一旁,她那股劲也不敢完全卸下去。

        又过半刻钟,平笙被叫到名字。

        她在覃淮的搀扶下进入门诊室,医生听了平笙叙述,让她把裤子脱了。

        房间里有一瞬的寂静,医生见两人跟个木头人似的谁都不动,便催促:“速度点,后面还一堆号等着看呢。”

        两人反应过来,覃淮主动转身,往门外走,平笙见屋内还有个挂帘,就往挂帘那一头挪。

        完全挪过去后,才慢吞吞的脱裤子。

        其实对于伤势,她已经有了猜测。

        医生看到后也是不住的发牢骚:“多大个人了,烫到不知道先用冷水冲吗?你看这泡都破了。”

        平笙怎么可能不知道用冷水冲,但这个后腿弯的位置实在有些为难,而且当时她情绪复杂,第一时间根本没将心思放在烫伤处。

        这会被医生清理、消毒、上药,疼到头皮发麻。

        处理完后,她呲牙咧嘴的扶住墙往外走,恍眼间似乎看到覃淮的嘴角极为克制的往上勾了勾。

        平笙很想谴责几句,但又怕是错觉骂错人,便一直忍着。

        忍的耳朵都红了。

        实在是疼的厉害,平笙也没心力再顾及其他,走出医院后便又坐上了覃淮的车。

        覃淮问她住哪。

        平笙有气无力的报了个小区名。

        这个小区又旧又偏,覃淮作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听了居然都要看导航。

        平笙不动声色的将脸朝向了窗外。

        倒不是她抠,她是真觉得那边不错。

        跟着前任老板看多了纸醉迷金的生活,她需要一些烟火气来认清自己的位置。

        因为路况不熟,覃淮开了一个半小时才到小区门口。

        平笙解开安全带,再次道谢:“今天谢谢你。”

        “谢什么。”覃淮也按开了安全带:“本来就是菁菁冒失,我先送你上去吧。”

        “不用了。”平笙摆摆手,慢吞吞的下车,然后慢吞吞的转身面向覃淮。

        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足以让她收拾好一切情绪。

        虽说这个重逢,状况百出,她也失了不少体面,丢了不少脸面,但能与之再次相遇,她心里的高兴大过一切。

        平笙挺了挺腰板,第一次直视覃淮,并漾出一个浅浅的笑:“很荣幸能够加入贵司,希望我们都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创造想要的未来。”

        覃淮怔了怔。

        不知道是因为平笙的笑,还是因为她的话。

        片刻,他弯腰从车中拿出从医院取回的药,以及平笙的身份证绕到她跟前嘱咐:“伤口不要碰水,如果涂药不方便,就去附近的医院挂个号,让医生帮你涂,至于工作上的事,不必担心,等你伤好了再说。”

        平笙点了点头,覃淮将药和身份证递过去:“身份证拿好,如果近段时间有什么需要代劳的,随时联系我。”

        平笙又点了头,可她是否需要提醒一下覃淮。

        他们两个并不应该有联系方式这个事

        算了。

        等入职吧,入职之后,啥都有了。

        平笙慢吞吞的转身,慢吞吞的移动步子,跟个乌龟差不多。

        她今天还穿着高跟鞋,一顿操作下来,整条腿都快没知觉了。

        好不容易走到电梯口,她克制着想回头的冲动,按了电梯键,结果等来一只成年的阿拉斯加犬

        她有点怕狗,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但没注意身后有障碍物,再次碰到了腿弯。

        那酸爽,她真想趴在原地痛哭一场。

        狗的主人见平笙是熟面孔,寒暄客气了几句才走,平笙撑着痛苦面具点头回应,等人走了才弯着腰扶住墙,一步一步的挪进去。

        娇弱的像是割了尾巴的美人鱼。

        平笙回到住处后,给闺蜜发了一条微信,诉说今日的不易,可闺蜜的眼睛只能看到覃淮两字。

        平素:你俩见面没擦出点什么火花?

        平笙:我们俩见面翻起了点波浪,于是我成了断尾的美人鱼,每走一步都跟踩在刀刃上一样。

        平素:我看你这腿还挺懂事,知道给主人创造机会,今天我就把话撂这了,你若是不好好把握机会让他伺候你几天,你就等着吞我的刀片吧,断尾的美人鱼大人。

        平笙换了衣服,打开空调,侧躺在了床上。

        之前工作忙,房子也住的少,她就没交暖气费,冷的狠了便开空调取暖。

        只是空调开的久容易干,她又打开床头的加湿器才回平素的微信。

        平笙:你没发现重点吗?他让我联系他,又不给我联系方式,这是典型的客气话,我总不能不懂事的去蹬鼻子上脸。

        平素:你不是有电话吗?他虽然虚情假意,但你可以把这段主仆关系做实啊。

        平笙:饶了我吧,还主仆关系,我这电话一打,立马做实刑事犯罪!

        她不想让覃淮知道她私底下打探他消息的事。

        平素又说:夸张了啊,鲁迅先生说过,女人不变态男人不深爱,姐妹上吧,你行的。

        平笙:我不行。

        平素:女人,不能说自己不行,你要说自己很行。

        平笙无语,正好听到屋外有人按门铃。

        她握住手机下床,然后趿拉着拖鞋往外走,回来后,她点了个外卖,这会应该是外卖到了。

        但因为行进速度过慢,外卖员拨了通电话来。

        平笙接通电话解释:“稍等,门铃可能坏了,在屋里没听到。”

        独居女性的警觉,让她避开腿脚不便的原由,拖着半残废的一条腿稍稍加快了脚步。

        接到外卖后,她跟闺蜜改发语音:我饭到了,先吃饭了哈。

        平素:吃吧吃吧。

        客厅没有开空调是有些冷的,她将饭菜提到卧室的书桌上吃,打开饭盒后总觉得缺点什么,又支起手机开了一部电影。

        热热闹闹的吃饭,不会让人觉得孤独。

        她挑了一部近期评价比较好的亲情片,但因为影片内容太好哭,不怎么下饭。

        结束后,她的两菜一汤只吃了不到四分之一。

        平笙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半天都在做错误的决定。

        她收起饭盒,将未吃完的饭菜放进冰箱,然后又开了壶水,分别在玻璃杯和保温杯中装了水,才带去卧室。

        吃完饭就犯困,这是人的正常生理现象。

        从前她为了工作要拼命保持清醒,现在有条件了,自然会选择眯一眯。

        为了防止睡相不好,再碰到伤处,平笙将枕头垫在背后,侧卧着阖上了眼。

        困顿、受伤、再加上这半天耗费的精力,平笙很快入眠。

        恍然间,她又梦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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