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踢猫效应（1）
“哥哥，那这个人是谁啊？他长得可真好看。”
几个小屁孩正围着洛见深看他的智脑，智脑屏幕上打开的是个名为《当代著名记者》的文档，还精心配了图片。
其中一个小男孩指着其中的一个记者，奶声奶气地这么问道。
他这一问可惹了大祸，这一群小孩笑得他脸都红了，其中一个年纪最大的笑话他道：“十二，羞不羞？洛哥哥在给你讲名记者，你却满脑子只知道看谁好看？”
十二羞得差点找个地缝钻进去，洛见深却只是温和地笑了笑，接了这个话茬：“他确实长得很好看。”
“那他叫什么？”另一个小姑娘好奇地问。
“斐光。”洛见深回答得干脆，眼神却复杂了几分，“他……是近二十年来最成绩斐然的调查记者。”
“那什么是调查记者啊？”
“当然就是从事调查的记者啊，”洛见深摸摸身边小屁孩的头，“比如说有一个大事件，但是从各个渠道都没办法得到更多的消息，他拥有的信息也写不出一篇报道来，那记者就只能亲自上阵去调查了。”
“采访不是调查吗？”小姑娘继续追问，“那洛哥哥你之前来采访我和姐姐，你也是调查记者吗？”
“不是所有的采访都是调查。”洛见深微笑着解释道，“调查记者其实还有一个别的称呼，叫做……‘揭丑’记者。”
“丑恶的东西总是危险的，也没什么人愿意去靠近，这就得依靠‘揭丑记者’来为大众呈现真相了。不过，我现在还不算是调查记者。”
“为什么啊？”十二拧紧了小眉头，“哥哥你来采访我们，把那个萨隆的丑闻都曝光出去，这也不算‘揭丑记者’吗？”
十二也被洛见深拍了拍脑袋：“不算哦，因为对萨隆的报道还很浅，连深一点的利益都没有触及，如果我这也算是调查记者，那就是对那些真正的调查记者的不尊敬了。”
“怎么会是不尊敬呢？”小姑娘不乐意了，急急地说，“明明你写的报道帮了好大的忙，大家才能把萨隆抓起来打死的！”
洛见深不禁莞尔：“这事可没那么简单。”
“哼，我觉得你就该是……”
洛见深却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自从洛见深被新城传媒辞退后，他就一直处于失业状态。幸好最初离开家之前准备的资金足够充裕，他还不至于沦落到担心自己活不下去的程度。
梁秩的事已经告一段落，梁秩死前心心念念的萨隆已经死在了赫加的手里，尸体甚至被那些愤怒的女子们大卸八块，而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势力则作鸟兽散，要么连夜逃离新城，要么向赫加投诚。至于萨隆那个所谓的和州长的关系，也不知为何毫无反应。
洛见深手里的线索几乎全都断了，尤其是线索指向的新世界公司更是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他甚至还为此又去了一趟遂城，然而遂城里原本梁栩栩住的地方早已人去楼空，大约是带着那所谓的“伟大的爱”比赛奖金重新回到他想回去的地方了。
洛见深有些抑郁，他又深深叹了一口气，忍不住开始怀疑人生。
他好歹也是个从联邦星际传媒大学里出来的精英学生，按理说想去哪个知名报社都没问题，然而洛见深现在连下一步该怎么继续调查的头绪都没有，只能待在新城北城区里空耗时间，期望什么时候有个机会能再和赫加见一次面。
然而自从成功成为了北城区贫民窟里的唯一“领袖”，赫加就再也没在洛见深面前出现过，甚至连拜托羚羊帮忙问问都被直接赶了回来。
情况就这么僵持在了这里。
反观那些年少有为的记者们，早在比洛见深现在还要年轻的年纪，就已经搞出了全联邦星际闻名的大新闻来，甚至引得堪称联邦星际新闻学界的泰斗出来宣布收他为关门弟子。
之后更是一片事业坦荡，每次当人们快要忘记还有这么一个记者的时候，又再一次冒出来搞个大新闻。
……明明那个年纪的斐光也不见得比他多了学些什么，怎么就那么厉害呢？
洛见深正坐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孩子们随便聊着天，却忽然察觉到口袋里的智脑似乎响了一声。
洛见深一愣。
自从他离开新城传媒，原本登录在智脑上的新城传媒记者部公共账号也被取消了权限之后，他的智脑几乎安静得像是死了一样。
毕竟现在还会联系他的估计也就只剩下北城区里的人们，然而……既然叫做贫民窟，那就意味着这儿的几乎没人有智脑。
就算是目前看起来靠着“兽王”名号手里有些钱的羚羊，也都把那些钱拿去改装义体了，丝毫没考虑过自己是不是该买一个智脑。
……谁会在这时候联系他？
洛见深站起身来，低头点开了智脑。
光屏上显示的是一封邮件，洛见深却在看清楚的一瞬间整个人顿住了。
【发件人：薇薇安】
他当然不可能那么快就忘记这位前同事，只是薇薇安自从决定散伙，重新回到新城传媒去之后，就从此杳无音信，就算洛见深偶尔给她发一些北城区这边的情况，也从未收到过薇薇安的回复，似乎决心当做从来没认识过一般。
她怎么会突然想起来给他发邮件？
洛见深一边思索着一边点开了那封邮件。
他的呼吸陡然停滞了。
【洛见深：
你好。我是你的同事薇薇安。
我得告诉你一件幸运但又不幸的事，希望你不要怪我。
你应该还记得那天我告诉你的，我成为一名记者，只是为了找我的姐姐。
我这一生，除了和她在一起的那些时间，其他全部的年月都耗费在找她这件事情上了，我也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一天居然会这么快到来。
是的，我终于发现我的姐姐了，我不可能忘记她。
但她似乎有着什么难题，所以我必须去接近她。
在这里我不能多说什么。
但是，因为调查总是危险的，所以我留下了这封邮件。它会在我的智脑无操作24小时后自动发送。
附件是我公寓的密钥，独身公寓会在无续费30天后自动回收。
玄关处的柜台上有一张芯片，里面是相关的所有资料。
很抱歉这样打扰你，利用你的善良。
但请相信我，芯片里的东西不会让你失望。如果你依然准备成为一名记者，它可以成为你成名作的一部分。
当然，你也有拒绝的权利，应该会有人继续追查我的。
希望我可以信任你。
——薇薇安】
而当洛见深看完整封邮件的同时，从屏幕的边缘陡然飘起了火光，燃烧的效果刹那间席卷了整个屏幕，将这封邮件彻底销毁干净，只有那个附件里的安全密钥被收进了暂存中心里，昭示着这封邮件曾经存在的痕迹。
……阅后即焚！
洛见深的瞳孔微微一颤。
“阅后即焚”算是联邦星际难得的给公民的隐私空间，通过星网技术的保障，确保其中的信息在阅读过后完全清楚，无法通过任何技术手段恢复。
虽然这样的功能在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里被人诟病，尤其是当它时常被用于违法犯罪活动的时候，但“阅后即焚”的功能却始终被保留了下来。
继而……成为了人们传递那些隐秘的信息时最好的工具。
譬如，柳舍溪给联邦星际传媒大学发来的那封“阅后即焚”。
洛见深的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
……24小时的自动发送时限，以及薇薇安最后“成名作”的保证。
她究竟发现了什么？
他急匆匆地让孩子们各自回家，随后调取了密钥中的位置信息，向着薇薇安的公寓而去。
···
“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这帮人把警察局当成什么了？自己的私兵？还是什么可以随随便便指手画脚的机器人？！”
“如臂使指，这个词就很贴切。”
两个警察开着警用悬浮车在南城区的高楼间快速穿梭着，其中那个胖警察气得咬牙切齿，他旁边的那位却似乎毫不在意，甚至还有心思挑挑同事的用词。
那胖警察差点没被气出个好歹来，指着那人的鼻子骂道：“你到底站哪边的？地火公司都快骑到老子头上来了，你还在这里说些风凉话？！”
那人倒也不恼不怒，笑嘻嘻地把他的手指扒拉开：“何必呢，现在咱们的情况谁还看不清啊，夹在中间什么威严都没有。反正这日子呢，开心是一天生气也是一天，不如消消气，他们让干什么就随便糊弄糊弄得了。”
“可这事情本来就离谱！”胖警察的声音猛地提高了一个八度，“你说说这地火公司突然报警，硬说一个小姑娘是威胁公司安全的罪犯——谁不知道地火公司养着警卫队，战斗力强得连军方都要让着点，你和我说这么一个公司害怕小姑娘威胁公司安全？！”
另一个警察打了个哈哈：“是是是，但人家也没让你去抓人啊，我估摸着说不定人都已经被按倒了。”
“诶，”他突然灵光一闪，“你说让咱们去搜查，是不是因为那姑娘发现了他们什么秘密？”
胖警察愣了下：“……而且地火公司还没有搜查令，不能私闯民宅？”
“对啊！”那警察顿时兴奋得狠狠一击掌，催促起来，“快走快走，说不定咱们还能看看究竟是什么呢！”
警用悬浮车一路风驰电掣地冲到了目标公寓楼前，此时的天色已经全黑了，胖警察和同事对视一眼，竟然将悬浮车对准了高层，打开车门直接从敞开的楼道窗户处跳进了公寓楼里！
目标嫌疑人住的公寓就在上一楼，两人沿着安全楼体冲了上去，刚刚拉开大门却险些撞到了人。
那是个看起来温温和和的年轻人，眉眼清俊，然而此刻显然被突然闯入的两个警察吓傻了，呆愣愣地站在那里半张着嘴。
胖警察也没想到这时候会有人，他双眉一竖，大喝道：“什么人？！”
小年轻浑身一颤，连说话都结结巴巴起来：“没、没……”
那年轻人自然是洛见深。
他装出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来，手上却不动声色地把芯片塞进了口袋里。
“你是来做什么的？说！”
洛见深却认了出来——这人竟是当初他接手了徐诏的案子后去找的那个胖警官！
他在心里倒抽一口凉气，努力把自己往阴暗处挪了挪，一边努力组织谎话：“我、我来探望朋友……”
那胖警察狐疑地上下扫了一眼，猛地唤醒了记忆：“啊，你是那个……”
他拖着长音想了一会儿，终于从脑子里翻出来了个名字：“……那个徐、徐诏手底下的小记者是吧？”
洛见深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他脸上却笑了起来，脑机瞬间开启分析运转：“您还记得我啊……上次多谢您的提醒，幸好没惹出什么事情来。”
胖警察被他这么一说，语气都温和了几分：“哈哈，不谢不谢，你们记者也很辛苦——不过你这是来看什么朋友？”
“其实倒也算不上是朋友，”洛见深故意犹豫了一下，“是这样，我的一个同事薇薇安，已经旷工一整天了，按新城传媒的规矩，无故旷工是要被直接开除的。”
胖警察的眼神倏地犀利起来，和同事对视了一眼，倒也没打断。
“她之前有带过我，我欠了她人情。”年轻人战战兢兢地继续说道，“您大概也知道，我们干媒体这一行的，大多作息都不太对劲，忙起来的时候总是好几个通宵连轴转……所以猝死率也挺高的。”
“我担心薇薇安前辈会不会是病了，就过来看看。”
胖警官听他说完，倒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但接下来的搜查总归是有点问题的，他们干警察这一行的最忌讳的就是这帮记者，更不用说这人还是徐诏的手下，当即就对同事使了个眼色。
那同事瞬间心领神会，清了清嗓子笑道：“哟，这不就巧了吗？我们这趟来，要搜查的正是这位薇薇安女士的家。”
见面前的小年轻整个人都快僵住了，他才恶趣味地继续往下说：“年轻人，倒也不用在意这么多东西，人活在这世上啊，总得欠点什么的。”
“不过看在你是徐诏手下的小记者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他状似亲热地伸出拳头碰了碰洛见深的胸口，“别多想，也别掺和。”
这小记者倒是十分听话，当即连连点头：“您放心，我就当我根本没来过。”
胖警官十分满意他这识情识趣的样子，起码现在比那次在警局里见面要机灵多了，目送着这小记者走进了电梯。
而电梯门才刚刚合上，洛见深才敢松了一口气。
真是好险。
哪怕再晚一分钟，他恐怕就要在薇薇安的公寓里被警察当场捉住了。
好在徐诏的名头还算好使，而这帮警察……确实很讨厌和记者打交道。
他的手伸进口袋里碰了碰那枚小小的芯片，随即伸出左手，将大拇指一侧的手掌贴在了电梯的感应处。
脑机迅速运转，删除了密钥的进入记录，这才退了出来。
洛见深睁开双眼，指尖轻轻摩挲着口袋里的芯片上精细的纹路。
……薇薇安，到底发现了什么？
(https://www.uuubqg.cc/43871_43871405/43082339.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uuubqg.cc。手机版阅读网址：m.uuubq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