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029相信他
一夜好眠，谢晓兰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天色还未亮。
听到她的声音，青云掀开床幔，“娘娘。”
谢晓兰迷茫的眨了下眼睛，等清醒过来之后，才看到青云脸上带着一丝沉重。
“怎么了，青云，发生什么事情了？”
青云伺候她起了床，看事情是真的瞒不下去了，才道，“三公子和舒家三小姐一大早就进宫了，说要见娘娘。”
他们两个能一起过来，谢晓兰有些意外，“为了什么事，和你说了吗？”
青云点头，“说是昨夜舒二公子出宫之后，在街上碰到了舒家的大姑爷，二公子把大姑爷从楼上推下去，摔断了腿。现在大姑爷还没有醒来呢。后来窦家报了案，府尹的人就把舒二公子抓走了。”
舒家大姑爷说的是舒子轩的大姐舒沁儿的夫君窦亚荣。
谢晓兰还记得昨天齐英还说呢，那天她出宫看到窦亚荣在欺凌弱小。
不过他好歹还顾忌着舒家，这些年虽说对舒沁儿不太好，但明面上也算过得去。舒沁儿都不计较，外人再怎么样也不好说些什么。
“好好的舒子轩怎么会和窦亚荣对上？”
青云摇摇头，“芳儿小姐没有说。娘娘，要去见见他们吗？”
见是肯定要见的，想着他们一大早的过来，应该还没来得及吃早饭。谢晓兰道，“去让膳房多做些早饭过来。”
青云应声，扶着谢晓兰到了永安宫的前厅之后，才去膳房。
舒芳儿正难安地坐在椅子上，看到谢晓兰出来，她急的连忙起身，“晓兰皇后娘娘，求你救救我二哥吧。”
谢晓兰示意她别急，“到底怎么回事，子轩哥不该是那么鲁莽的人。”
舒芳儿早就从舒子轩的近身小厮那了解了事实，“说是二哥从宫里出来之后，去了食天下酒楼喝酒。大姐夫凑巧也在那喝酒。本来二哥是自己坐在包间里的，后来听大姐夫醉酒说了些胡话骂大姐，二哥就没忍住，和他打了起来，然后一不小心把大姐夫从窗户推下去了。那地方是二楼，又是临街，大姐夫摔到路边的架子车上，摔断了腿和腰。”
昨夜出宫之后。谢晓兰想着昨晚她和舒子轩在花园见面的事情。按照往常舒子轩的性格，哪怕和人起冲突，也不会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谢晓兰不知道这其中，是不是有自己的因素在。
或许是她昨晚的话，刺激到了舒子轩才让他性情大改的。
不过不管如何，这件事既然到了她这里，那她是不管也得管了。
谢晓兰问道，“现在外面是何状况？”
舒芳儿回道，“时间太早，窦大人还在宫外等着见皇上。估计京兆府尹上奏的折子，已经送到了乾清殿。”
窦家虽然有势，但舒辉也不差。事关自己的亲生儿子，舒辉绝对不会像之前那样，能避就避。
京兆府也不敢擅作主张，到最后还是会请齐卫做主。
“到事发到现在，你们有谁见过子轩哥吗？”
舒芳儿摇头，“我爹想去看看，京兆府的人不让进。”
京兆府尹谢晓兰认识，是个刚正不阿的人。
他不让舒辉进去，也有理有据。
案件没有查清楚之前，是绝对不让嫌犯有机会见外人的，就怕到时候会串供之类的。
谢晓兰想了下，“芳儿你放心，这事到了皇上那里，定会公正处理的。如果真的是窦亚荣有错在线，皇上不会放过他的。”
舒芳儿有些着急，舒子轩心里还没有放下谢晓兰的事情，不光她知道，估计皇上也看出来了。
如果皇上借着这个机会，想要让舒子轩吃些苦头，谁也说不出什么。
可是这些话，她又不能当着谢晓兰的面去说出来，哪怕他们都心知肚明。
毕竟谢晓兰还是当今皇后，一旦说出来了，如果有人追究的话，自己犯的可是有侮皇后名声的罪。
舒芳儿有些无助地看着谢林一眼。
从进宫到现在，他都未发一言。
谢林也在一直想着办法。
先不说别的，就是他和舒子轩同窗多年的情分，舒子轩现在出了事，他也不会置之不理。
有些话舒芳儿不好说，他这个当亲哥的，总可以说出来。
“晓兰，你觉得皇上会管这件事吗？会不会全权交给京兆府？”
如果全权交给京兆府还好说，大家都是朝臣，最多只是官位高低之分。如果他处置不平，舒辉完全可以直接找齐卫禀报。
如果是齐卫揽下了，那他的心思，可说不准。
谢晓兰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不好说。”
齐卫如今日理万机，之前亲自管赵家的事情，那是因为其中牵扯到了齐阳。
齐阳可是他的亲堂弟。
可是如今只是窦家和舒家的事情，他们也只是朝堂中的两位臣子，又是家事，齐卫如果真心不想管，也有可能真的撒手。
谢林犹豫了一下，“那毕竟是子轩，他和你和皇上还有我的关系，可都不一般。”
听着他这话，谢晓兰的心里不知为何有些不喜，“他是皇上，舒家和他关系不一般，难道窦家和他关系就一般了？窦大人就不是他的臣子了？窦亚荣就不是他的子民了？三哥，你这话说的有失偏颇了。”
谢林也知道，他只是有些不爽，“窦亚荣可是个十足十的大混蛋，这一点你知道啊。这次也是他在外嫌弃舒大姐，子轩才忍不住的。”
“那你让他怎么办，直接下令放了舒子轩吗？你以为事情就这么简单？这窦家怎么办，窦大人会善罢甘休吗？三哥，你什么时候能成熟一些？”
见她真的生气了，谢林小声解释道，“我，我这不是着急嘛。”
谢晓兰深深地舒口气，“这事我知道了，晚些我会去乾清殿打听的。你们先回去吧。”
谢林还欲再说些什么，看到舒芳儿暗中摇了摇头，又只得罢了，“行，那我们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走走走。”谢晓兰不耐烦地朝他吼道。
末了又看到舒芳儿担心的神情，谢晓兰想了想，又劝道，“放心，舒子轩不会有事的。”
舒芳儿的身影顿了一下，跟着谢林一起出了宫。
看她面色一直不好，谢林劝道，“别担心，皇上一定会秉公处理的。”
顾念着谢晓兰是皇后，面对她，舒芳儿的脾气收敛了许多。可谢林不是。
再加上两人当年若有似无的情愫在，舒芳儿也没了顾忌，立刻冷脸反驳道，“我哥是他情敌，他肯定不会帮的。”
说完舒芳儿又有些后悔。
想起当年他拒绝自己的话中，就有‘暴脾气没脑子’这一个理由。
算了，就这样吧。不喜欢就不喜欢，装了淑女三年，她也不想装了。
谢林并没有在意，看她走远了还追过去安慰，“皇上不是那样的人，我妹妹既然说了，就肯定会帮的。”
听他又在袒护谢晓兰，舒芳儿强压住心酸，讽刺道，“也是，对你来说，你妹妹永远都是最好的。”
谢林再怎么体谅她，被舒芳儿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话也弄生气了，“你有事就说事，别扯到我妹妹身上。再说她先是皇后再是我妹妹，私下答应我们这件事，已经是很不妥了，你还想让她怎么样！”
舒芳儿瞥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她也知道是自己过分了。只是积压在心中多时的烦躁和不安的情绪一直在发酵，她找不到可以倾诉的人，不自觉的就朝他发了出来。
谢林一直小碎步跟在她身后，体谅她近日的遭遇，还是耐心道，“先去窦家看看吧，说不定窦亚荣已经醒了呢。”
他递了台阶，舒芳儿自然地走了下来，“嗯。”
事发之后窦亚荣就被抬回了窦家，他们想要进去查看，估计并不容易。好在大姐还留在窦家照顾，应该能传出些消息来。
想到大姐舒沁儿，舒芳儿更加心疼，“当年要不是我爹一意孤行，非要让大姐嫁过去，现在又怎会这样。”
她都调查出来窦亚荣不是个好人了，可舒辉非不信，说窦家名门望族，大姐嫁过去就是享福。
她和舒辉吵的狠了，还被他打了一巴掌，最后关在院子里一个多月没能出去。等她能出去了，大姐和窦亚荣的定亲礼都过了。
谢林道，“成家立业，可能舒伯父想着成了亲，窦亚荣就会收心了吧。对了，”
他瞥了一眼舒芳儿，小心翼翼地说，“听说最近舒伯父和伯母也在为你相看人家？”
舒芳儿闻言，脸色立刻垮了下来。先不说她被家里逼迫着，为了采选耽误了三年的事情已经成了京都笑柄。
就说她和谢林的关系，现在这事传出来，简直把她三年来在谢林面前积攒的所有的自尊和骄傲全都打成了碎片。
她冷着脸，僵硬地说，“是啊，怎么样，你满意了吧，我这样的人，就是没人要的，活该被人挑挑拣拣。”
看她故作坚强，又拿当年他说出来的话自嘲，谢林心中有些不忍，他垂眸盯着地面走了两步，继而认真地看着她，“对不起，芳儿。我没想到当年的话，会对你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那时候他们正年少，正是轻狂不羁的时候。再加上那天他心情很糟糕，所以面对舒芳儿的表白，才会口不择言，只顾着发泄内心，全然不顾她一个女孩子的难堪。
这些是理由，却也不是理由。
面对迟来了三年的道歉，舒芳儿委屈的眼含热泪。
这口气她赌了三年，赌的她心累身累。
她一直不服输，直到现在才恍然明白，她早就输了。
在她当年喜欢上谢林，到如今仍然忘不了他的时候。
她输了个彻彻底底。
她扭过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流泪的样子。
这次能找他帮忙，除了娘娘是他的亲妹妹以外，也是舒芳儿给自己和他的一个机会。
她早就想过，如果这件事过后，她和谢林仍然没有结果，那她就服从父母，听他们的安排找个人嫁了。
现在看来，她的孤注一掷，好像有了点回响。
谢林看着她，一直没说话。
到最后到了他们来时的马车上，看着她就要走进马车，谢林想着可能这是他们唯一的一次独处的机会了，有些话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如果有可能的话，”谢林尝试着说，“我是说如果啊，如果你哥的事情过去了，如果你父母没给你选到好人家，如果有可能的话，你可以考虑下谢家。”
他说完，迅速的撩下车帘，挡住了舒芳儿惊诧的容颜。
“车夫呢，车夫快点，回去了。”
车外尽是他故作镇定，大声喊叫打岔的声音。
舒芳儿笑了下。
笑着笑着，眼泪不可抑的就流了下来。
到了窦府之后，两人都默契的没再提方才的事。
舒沁儿虽说在窦家生活不顺，但好歹也过了这么些年。知道两人在府外候着，就派人送来了消息。
不算坏消息，但也称不上好消息。
窦亚荣是从二楼被舒子轩推下来的，距离并不高，但他正巧落在了路边的架子车上，腿骨并没有摔断，但腰上却被架子车的栏杆咯了一下，以后能不能用，好不好用，还不好说。
“先回府吧，看看宫里怎么说。”送走窦府的下人，谢林道。
这种事也急不得，除了这个，也没别的办法了。
舒芳儿点头，“今天谢谢你陪我进宫，等我哥没事了，一定让他登门感谢你。”
“不用，都是自家兄弟，不用客气。”谢林豪爽地说道。
“谁和你自家，”舒芳儿瞥了他一眼，也不等他说什么，上了马车就走了。
“嘿你这，过河拆桥啊！没良心！”看着马车远去的影子，谢林心带不甘地道。
枉他早上听说她找他，什么也没带就匆忙着急出了门。
谢林向路边走了两步，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待来到街上，闻到路边小摊传过来的香味，和自己饿的咕咕叫的肚子，他才反应过来，早上出门忘带钱袋了！
他现在身！无！分！文！
从早上到现在这一大通忙活，在宫里也没喝上一口水吃上一口饭，谢林揉揉肚子，忍饥挨饿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回到了谢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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