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无情无义，叶蓁蓁冷笑。这话她上辈子听多了，每次叶明宪不满她的时候，就会拿这句话来指责她，一点新意都没有。
她要是真的无情无义，上辈子他参与科举舞弊的时候，她就应该放任他自生自灭，而不是费心筹谋救他性命，让自己的处境雪上加霜，连累了夏婵她们。
叶蓁蓁抬眸直视着叶明宪，黝黑明亮的眸子没有半点波动，上一世她讨好他那么多年都没有得到他的疼爱，这一世她已经不在乎他了，所以他的话对她没有半点影响。
她笑了笑，用一种散漫的口吻道：“可是父亲，太后可是夸女儿良金美玉，您这是认为太后娘娘错了？”
她居然拿太后来压他，叶明宪原就不好看的脸色更加难看。
叶云霜见状，娇声说道：“太后娘娘她只是被你的伪装给蒙蔽了，总有一天她会知道你的真面目的！”
“哦～”叶蓁蓁故意将尾音拖长，眨眼作无辜状：“三妹妹这是说太后老糊涂啊。三妹妹，慎言啊，小心祸从口出。”
“你……”叶云霜气结，跺着脚辩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乱说！”
“那你什么意思？”叶蓁蓁反问，“太后睿智贤明，英明神武，能被我一个小丫头给蒙蔽？”
叶云霜噎住了，找不到话反驳。
躲在他们身后的叶君怡站了出来，帮腔道：“圣人都有打盹的时候，太后事务繁多，不一定每件事都查得一清二楚。”
叶蓁蓁看着叶君怡，脑子里闪现的却是朔风凌冽中，身着华服的叶君怡一脚将跪在地上祈求的叶明宪踢开，神色得意地坐上轿撵。
无情无义，这个词其实挺适合叶君怡的。薛绍之登基后，承恩伯府为了固宠将叶君怡送进了宫，为了助她得宠，将伯府的各种资源都给了她。可是承恩伯府落难，叶君怡立即对外宣称断绝关系，生怕连累自己。为了让人信服，她还落井下石羞辱找她帮忙的承恩伯，气死了老夫人。
叶蓁蓁看着眼前这个清冷秀丽的女子，咋舌感叹，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就是！”叶云霜见叶蓁蓁沉默不语，还以为她被叶君怡的话堵住了，有些得意。
叶明宪在叶云霜附和后，脸色更加难看。太后身份尊贵，岂是他们能编排的。就算真的是太后的错，他们也不能说出来。
云霜还小，性子单纯，要不是叶蓁蓁诱导她，她也不会说出这大逆不道的话。
叶明宪沉着脸，将错误全都算到叶蓁蓁身上，“够了叶蓁蓁，太后身份尊贵，那容你在背后随意编排！”
叶蓁蓁摇头轻笑，笑容有些玩味，“父亲这一手颠倒黑白，玩得不错。”
“叶蓁蓁，”听着她阴阳怪气的话，叶明宪眼尾下压，警告似的剜了她一眼，“今日这事是你的错，还不快给你三妹妹道歉！”
“我给三妹妹道歉？父亲怕是说反了吧。三妹妹应该给我道歉！”叶蓁蓁扫了眼眼神微闪的叶云霜，慵懒道：“毕竟擅闯他人院子扰人清静，恐吓威胁春兰她们的不是我。”
叶明宪偏头，叶云霜双目直视，眼睛无辜。叶君怡也跟着摇头否认。他收回视线，冷视着叶蓁蓁，厉声道：“你要是还想让我这个父亲，就给云霜道歉！”
“我不！”
不道歉，也不想认你这个父亲！
叶明宪望着那双倔强的眼睛，又惊又怒。他可以不喜叶蓁蓁这个女儿，但是叶蓁蓁不可以不认他这个父亲，这要是传到外面去，让他这颜面何存，“逆女，不尊长辈，不睦姐妹，我看你这圣贤书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今儿我要教训教训你，免得祸害欺负其他人。”
说罢，他就伸出手想要教训叶蓁蓁，叶蓁蓁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放，眼神一冷，叶明宪就被她这气势骇得身子一僵。
想到自己堂堂伯爷居然被个小丫头给吓住了，还在两个小辈面前，叶明宪面子有些挂不住，气急败坏道：“还真是无法无天了，居然敢给老子耍脸色，我看你就是被你母亲给宠坏了，今儿我就要好好掰掰你的性子！”
“父亲息怒，二妹妹不是故意的。”叶君怡劝道。
“让开，我今天定要教训教训这个逆女，免得以后出去祸害其他人。”
春兰几个着急地望着自家姑娘，犹豫要不要以下犯上拦住伯爷，但是见自家姑娘一脸淡定，心中担忧稍平息。
叶明宪站在门口，离叶蓁蓁还有一段距离。他气急朝叶蓁蓁扑去想要教训她，叶蓁蓁才不会傻乎乎地待在原地等着挨打，她站起来直接一个侧身躲过了。
叶明宪见她居然还躲，怒火中烧，边追边吼道：“来人，给我拦住他！”
他这话刚出口，就被木凳子给绊倒了。咔嚓一声，闪到腰了，疼得他呲牙咧嘴，儒雅的五官扭曲狰狞。
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侍卫们也没有再拦叶蓁蓁。
叶君怡上前扶着叶明宪的胳膊，指责叶蓁蓁不孝，殴打父亲这是要遭天谴的。
叶蓁蓁不高兴了，道：“不愧是父亲的女儿，颠倒黑白的本事是青出于蓝啊。不过事实如何老天可看着呢，真要天谴也是惩罚那些背后拨弄是非，恶意扭曲事实的恶人。”
叶明宪捂着腰蜷缩着□□，其时还不忘吩咐侍卫将叶蓁蓁拿下。
叶蓁蓁从小习武，轻松避开了侍卫的攻击，几个武步便转到放软鞭的墙角，拿着鞭子卷起木凳一甩，木凳四分五裂。
侍卫们停了下来，叶明宪大吼，“还愣着干嘛，我的话不管用了是吧！”
“二小姐，得罪了。”
“要打咱们出去打，这地方小施展不开。”叶蓁蓁几个转身就转到院子里。院子空旷适合打架，东西不多打坏了也不心疼。
叶蓁蓁刚在院里站住，就见一群人穿过月亮门往这边来了。为首的鬓发发白像个老封君的是伯府的老夫人。叶蓁蓁眼睛微动，不动声色地将鞭子扔了。
侍卫们跟着出来，见叶蓁蓁将鞭子扔了，还以为她用其他武器，警惕地看着她。双方对持一小会儿，侍卫狐疑地对视，试探着上前将她拿下。叶蓁蓁没有反抗，乖巧得让侍卫们怀疑刚才在屋里凶残甩鞭子的是他们的幻觉。
叶蓁蓁被侍卫们抓住，叶明宪在叶君怡她们的搀扶下出来，他竖目瞪着叶蓁蓁，骂道：“小畜生，早知道你会变成现在这样，当初老子就该在你出生地时候掐死。”说着，扬起手就要往那张如玉似的玉面上扇去。
与此同时，一道苍老而威严的声音飘来，“老大，住手！”
这一巴掌终究没有落下，老夫人出现制止了。老夫人虽然看似慈眉善目，手段却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叶明宪对她三分敬重两分害怕。
“母亲，您怎么来了？”
“怎么，觉得我来坏了你的事？”老夫人痛心疾首地捶了捶拐杖，道，“蓁蓁是你的嫡女，你却为了外人给她委屈受，害得她大病一场差点丧命不说，还想打她。老大，你糊涂啊！”
叶云霜被老夫人那句外人刺激的眼睛发红，她知道老夫人偏心叶蓁蓁，可是她也是她的孙女啊，她怎么能说她是外人呢！
叶明宪反驳道：“母亲，云霜是二弟的女儿，不是外人。”
老夫人睨了眼红着眼睛楚楚可怜的叶云霜，冷笑一声，跟她那个白莲花娘一眼，就知道装可怜博同情。
老伯爷在的时候喜欢柔弱纤细的女子，纳的妾几乎都是这种类型，那些妾室有些是真的柔弱，可有些却是面甜心苦，老夫人年轻时性子烈脾气倔，吃了不少闷亏。
她不喜欢柔弱爱哭的女子，而周氏却偏偏是那种类型，她想给儿子找个娘家强的妻，可是叶明悟却认定周氏，为此再三忤逆她，将她气病了好几次。老夫人认为二子的忤逆是周氏怂恿的，对她很不喜，顺带着对周氏生得叶云霜也不喜。
都这个时候他还帮着叶云霜那个小贱人说话，老夫人气得一拐杖打在他腿上，冷声：“她不是外人，那蓁蓁就是外人了？你瞧瞧，你把蓁蓁欺负成什么样了？”
老夫人看向叶蓁蓁，叶蓁蓁红着眼睛，可怜兮兮地叫了声，“祖母。别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老夫人见她这时还不忘劝她息怒，又怜爱又感动，上前将她搂在怀里，拍着她的背，道：“我的蓁蓁，你受委屈了。”
“蓁蓁这么乖，你怎么忍心伤害她。”老夫人气道。
“别生气，祖母，是蓁蓁不好，蓁蓁任性惹怒了父亲。蓁蓁昨晚就不该醒过来，这样就不会再惹父亲生气了。可是蓁蓁转念一想，祖母最疼爱蓁蓁了，要是蓁蓁真的没醒过来，祖母回来了该多伤心啊。”
听到她这句话，老夫人心都碎了，搂着她直呼心肝儿。“这么懂事孝顺的女儿，你居然忍心伤害她，我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母亲，你别听这丫头鬼扯，什么懂事孝顺，都是骗你的。她刚才还对儿子动手了呢，儿子身上这伤就是这丫头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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