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难兄难弟（8）
晚饭过后，绍华把英杰、嘉佑和绍康叫到书房谈谈心，三个人各自坐在凳子上，绍华主动解释，把手中的一张报纸递给他，是将近一年前的报纸，“英杰，今天白天在公司的时候，爸说过会给你一个交代。”
英杰也有点不可思议的翻翻报纸，这不过是平日里花里胡哨的八卦新闻，平日里老爸最嫌弃这些了，可是看到这个标题还是不由得倒吸一口气，“豪门二少爷的岳父，为谋夺家产竟然假造豪门孙女？爸，这报纸在胡说什么呀，指使高原的人是方宝莲，和陈万利有什么关系。”
“可是邵玲说，方宝莲承认是陈万利与她合谋，而且陈万利来挟持你奶奶的那一天高原恰好不在家，所以有些报纸就，就添油加醋喽。这也是我路过报刊偶遇的，高原没有一家公司敢用，我想究其原因也是因为害怕得罪，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我们竟然把高原留在公司。而王氏集团，也不过是一个幌子，你明白吗？”绍华给英杰解释清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不想英杰一直被这件事情困扰。
“爸，他们怎么可以这样！”英杰说话有点着急，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明明爸爸和奶奶都不追究了，倒是绍华很不解的看着他说道，“为什么不可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哥，这件事情你别怪爸说的绝情，事实就是如此。”嘉佑主动开解英杰，这个他眼里的单纯的大少爷，以前不知道亲兄弟的时候就对他很有好感，现在看来不是没原因的，绍康也尝试着劝解英杰，“管理学上有个词叫破窗效应，一扇窗户被打破如果没有修复，人们就会认为这里是一个无人管理的，被遗弃的地方，会导致更多的窗户被打破，甚至整栋楼被拆毁。还有一个词叫木桶理论，组成木桶的木板如果长短不齐，那么木桶的盛水量不是取决于最长的那一块木板，而是只取决于最短的那一块木板。现在是你爸爸愿意给她一次机会，愿意修补好那扇破窗，愿意修补好那块短板，但是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这样善良。”
“所以爸总是要求我们的错误必须立马改正绝不拖延，可以没有特长突出但是决不能有短板。”嘉佑继续劝着英杰，英杰也想到一些事情，“但是，我还是愿意相信高原和陈万利的事情没有关系，她只是被方宝莲利用了，奶奶被劫持的事情她也毫不知情。爸，二叔，嘉佑，你们相信吗？”
“英杰，这件事情我们相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许多人宁可相信子虚乌有的奇谈，也不愿意付出大量精力去探寻无聊无趣的本真。”绍康想起当年陈玉在孤儿院开幕式被妈的几句话，那些人便全然相信，谁愿意去探究这个院长真正的情况，盲从是很容易的事情。
“或者说他们只是想找一个发泄口，找一个可以鄙夷的人，包括之前便签的事情，也是如此。”嘉佑似乎也想到了些事情，他曾经也深陷于自己被鄙夷而冲动、易怒，本意是想让劝英杰放下一些事情，但是英杰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对绍华说道，“爸，二叔，那我们能做什么去帮一点忙？”
“我说过高原必须自己走出来，更何况这才哪到哪，把那些玻璃渣铺成的路跪着也得走完。我在公司收留她，重用她已经是难得的宽容了，你别得寸进尺。”绍康见绍华不高兴，便也主动劝勉英杰，“英杰，你都三十了，有些事情你该成熟起来了。成熟不意味着坏，只是人在成熟之后才有力量帮助更多人，比如你二婶就是因为成熟了，才把内心的自责和愧疚化成对孤儿的关爱，二十年如一日，不是吗？”
“可是，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如果我把目标定在月亮上那我一定可以到达树梢，如果我把目标定在树梢，我恐怕只能匍匐在树根。我想帮衬着把公司的这些琐碎事处理好，公司才能轻装简从，扬帆远航。”绍华最看不了英杰没有野心的样子，自己今天下午都白劝了，拍起桌子来指着他说道，“那你说，你想怎么样，你能怎么样？这么目光短浅，你是不是我王绍华的儿子呀？”
“哥，哥，哥，咱们回屋，我有些事情和你说。”嘉佑看着他们两个针尖对麦芒，脾气再大的他现在也得充当灭火剂，英杰脾气不大但是却很执拗。绍康在一旁看着嘉佑把英杰拉走，绍华真的希望英杰可以和小时候一样无忧无虑，平安喜乐，可是商场和重担要交给他，“回屋洗漱休息吧，晚安！”
绍康望着英杰走远了，才坐回到椅子上说着，“大哥，你刚才对英杰真的太严苛了，他都已经结婚了，是大人了，你不能再——你真的打算之后把公司交给英杰，而不是嘉佑？”
“当年毕竟是英杰的妈妈陪着我一起奋斗过来的，公司交给英杰名正言顺。而且，且不说嘉佑的志向不在公司，他的能力也绝对不够撑起公司，他可以做英杰的得力助手帮他扫清一些障碍，啃掉一些骨头，但是他不适合去管理整个公司。你大嫂，也是这么想的。”绍华对着绍康解释说道，绍康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那我就放心了，美国那边我会帮你，帮英杰料理好的。”
“绍康，你跟哥说句实话，你要去美国，到底是为了躲开这个让你思念陈玉的地方，还是为了昊宸在美国有更熟悉的环境和熟悉的妈咪？或者说，现在林薇就在美国，你打算怎么处理和她的关系？”绍康看着绍华这么问，倒也不如坦白交代，“说实话，我选择去美国，两种考虑都有，但是最重要的是，美国那边不能没人帮着打理，而你，且不说在这里有你和大嫂很珍惜的回忆，有妈和玉梅阿姨要照顾，还要照顾阿姨和林坤，你和崇明的搭档也更加默契、高效、有为，所以我是最适合去美国分公司的人。”
“绍康，你长大了，懂得体谅哥的不容易了~”绍华笑着拍了拍绍康的肩膀，欣慰绍康现在如此通透，绍康也不好意思笑了笑，“哥，我总得给孩子做个好榜样呀，之前我和邵玲总是把英杰当一个弟弟在相处，但是现在有了昊宸，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不能任着自己的性子胡来了。”
“你别岔开话题啊，说说吧，林薇现在可在美国呢，是隔三差五串个门，还是住在一起，还是怎么样？”绍华问得委婉，绍康也回答得委婉，“我想让昊宸在公司上班但是在她那里住，替我尽一尽照顾她的责任。隔行如隔山，她的室内设计我不懂，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如果是有什么工作上的纷争或者难处，我还是很愿意帮助她解决的，毕竟我们现在还是很好的朋友，毕竟我亏欠她一个青春。”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哈，我只是不想看你在异国他乡孤零零一个人~”绍康打断了绍华的想法，“哥，我在美国也不是一个人，在公司有昊宸，有那么多的同事，在家里我正好清静一下，而且，独处的时候，我可以感觉到小玉就在身边陪着我，从来没有离开。”
“绍康，陈玉已经不在了，虽然我们感激她也愧对她，但是她现在也不想看到你这样深陷在思念她的痛苦中不能自拔。”绍华主动去安慰绍康，却不想被绍康反问一句，“那你现在忘了大嫂了吗？”
“我现在的妻子是林敏君，英杰现在的妈妈也是林敏君，你现在的大嫂还是林敏君！”绍华转过头去这般回答，绍康顺着他的话继续说，“英杰的妈妈对于你，就像是昊宸的妈妈对于我，她们是我们的恩人，是我们愧疚的朋友，但是，永远不可能勉强自己去改变心中永恒的爱人。”
“绍康，你说得对，哥不能勉强你，也不应该勉强你。在那边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林薇和昊宸，不忙的时候经常回来看看我们。”绍华知道自己改变不了绍康的选择，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哥，国内的事情就拜托给你们了。”
他们两个都知道，自此以后聚少离多，林薇留在美国，昊宸自然是要照顾她的，而绍康只能陷在两难之地。两个人相顾无言，绍华也要转身离开，绍康却叫住了他，“哥，我去了美国之后，除了这个家和这里的公司，我还有几件事情想要拜托给你。”
“你说吧，我弟弟的事情我怎么能拒绝呢！”绍华知道他一直在犹豫，不如自己主动给他吃一颗定心丸，这也是自己为数不多能为弟弟做的事情了。
“经常帮我去看看陈玉，也看看大嫂，孤儿院的事情会有其他人在帮助，我们不方便管太多但是有缘的话帮衬一点。让邵玲帮我看看陈万利，让他好好改造，好好保重！”绍华点点头，这件事情他不一定能办到，但是他得让绍康放心，但是绍华心里骂了绍康一万句，你是不在家，让妈知道了只有我和邵玲背锅。看着绍华又要往外走，绍康喊住了他，“大哥，你去看看英杰吧！”
“他有什么可看的！”绍华漫不经心的说，可是绍康却点醒了他去面对这个现实，“他很像大嫂，一样温润，一样善良，一样单纯，一样甜了别人却苦了自己。你今天这么生气，无非是责怪他胳膊肘往外拐，担心他为他人做嫁衣。大嫂当年就是因为一件一件小事——”
“小事，小事，她当年都把妈气病了，还不止一次，这是小事？她当年在家里照顾好爸妈和怀着的英杰就可以，非要跟爸对于工厂的管理方式上相悖甚至拍桌子，这是小事？连两三岁的英杰都看不好，让他非要奶奶带着跑来工厂找我，这是小事？”绍华跟英杰的妈妈一直有点矛盾，这些年了也不曾化解。
“当年妈生气，无非就是她打了邵玲手心两下、做的饭菜不和胃口、没买到合适你的衣服大小……很多鸡毛蒜皮的小事，再说邵玲那件事情她也有错。管理方式，可是后来的事情证明了大嫂的管理方式是有对的地方，分红激励，轮岗监管，体恤员工，或许也不会出现那个家贼；至于英杰，那大嫂身体不好能怎么办呢！”绍康替英杰的妈妈解释几句，绍华也很无奈，“绍康，邵玲那时才不过高一的学生，就算有错，我们全家人从小到大谁舍得打她一下，轮到她一个大嫂管了吗？工厂的事情不管是生产还是监管，轮到她一个外行管了吗？如果不是她总是插手不该插手的事情，怎么会没精力照顾英杰，怎么会把自己身体累出病来。而且我真的没有怪过她，只是我真的调和不了她和妈之间的矛盾，你明白吗？”
“大哥，我不劝了，你去看看英杰吧。”绍康拍了拍绍华的肩膀就回屋歇息了，但是绍康知道绍华听进去了才在门口放松的笑了笑，只留下绍华在原地叉着腰，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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