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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飞车


第十九章

        元晞在前,陆瞻在后,两人就像刚才没登过塔一样,全身是劲,一鼓作气爬到了塔顶。

        那几个工匠还在,疑惑的目光来回扫着去而复返的两人,其中一个方脸汉子不解地问道:公子又来了?

        陆瞻没听懂的样子,手里摸出几片金叶子,朝汉子递过去:给兄弟们买点酒喝。

        几个工匠立即意会,咧开嘴眉开眼笑地把金叶子瓜分了,方脸汉子开始转动机轮,飞车有了动力,风袋变得鼓鼓囊囊,另一名工匠把住方向靶,用请君入座的眼神鼓励地望着二人。

        墨色浓酽,灯火如星,元晞却无心赏景,她正手脚拘束,局天蹐地地不知所措,一双杏眼水柔,抬起来看了眼陆瞻,又像被什么烫到眼,低下头盯着足尖。

        陆瞻走过去扶着她的胳膊,轻声说:别怕,你先坐上去,我就坐旁边。

        元晞心里掠过一丝想反抗的念头,像羽毛似的一扫而过,身体却更诚实,手搭在陆瞻结实的小臂上,腿一迈,来到飞车的座舱里,盈盈坐下,细白的十指缠绞着,浓密的鸦睫随眼帘垂落,身子还自觉往边上挪了挪。

        陆瞻随后坐进来,飞车的座舱刚刚好够两人并排,没有一点多余的空间。幸好是在夜里,否则元晞通红的耳根会显得异常瞩目。

        他跟工匠们对了个眼色后,机轮越转越快,发出巨大的声响,飞车在宽阔高敞的蜚英塔顶摇摇晃晃,渐渐离地,在惊呼声中越升越高,朝着远空稳稳而翔。

        墨色空灵无边,凉风微微习习,飞车下,一面是粼粼江波和金陵城的万家灯火,一面是整个隐入黑夜中的石龙山,像一尊蛰伏的巨兽在酣然沉睡。

        “啊!”

        元晞捂着眼发出的尖叫声划破夜空的宁静,异常突兀。

        陆瞻宠溺地望向身旁惊怕的小女子,长胳膊拢到她身后,将人虚圈到了怀里。

        元晞的脸颊碰到了一处温暖所在,鼻中闻到了淡淡的碧云龙翔香气息,是龙涎、松香、梅香共同调和的香型。

        独特的气味唤醒她的记忆,前世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眼前正是曾经让她日夜想念哭泣的那人。无数回忆爆炸在脑海,陆瞻的音容笑貌像电流倏忽闪过,扯得她的心一抽一抽的疼,眼泪开始渗出眼角。

        陆瞻的声音变得着急:别怕,别怕,我在这里,元晞,睁开眼,睁开眼看看。

        她摇头,猛掉泪水。

        陆瞻看见衣襟上那两片濡湿,不由箍紧了手臂,将她抱近贴紧,下巴抵在她的脑顶,淡甜的芍药香幽幽入鼻,她素来爱用芍药花膏梳发。

        他漆沉的眸海变得更加深邃,似这满天密密的黑暗,无底,无边。

        而是永恒。

        我知道你曾经有多害怕,可现在有我,一切都会好的。

        飞车很稳,金陵城就在脚下,腾空而望,如同俯视一片沙盘模型。

        “睁眼看看,风景很美。”

        “我不,不要看。”

        “你睁开眼,我答应你一个要求。”

        “不睁,就是不睁。”

        哭得鼻涕都出来了,她使着小性子,缩成一团靠在他温暖宽阔的胸膛,白嫩的脸上都是水渍,睫梢晶莹,瑟缩着轻颤。

        陆瞻没再逼她,开始给她讲自己都看见了什么:“长街上的灯最亮最密,那些酒楼看着好像一个个的格子,马车在路上就跟蚂蚁一样,前面稍微暗一些的地方是报恩寺,过了报恩寺,就到皇宫了。”

        元晞收了泪,一动不动,闭眼听着。

        时空变得抽象陆离。

        陆瞻低头闻着黑滑缎发的馨香,继续形容给她听:“现在可以看见报恩寺的大雄宝殿了,外观很是庄严。”

        低沉的声音又再温柔了些:“现在在心中念佛,祈祷平安顺遂,我们一定会得到佛祖庇佑的。”

        “嗯”的一声,细如蚊呐,之后便不再有反应。

        “念了吗,佛祖听得到的。”

        元晞细微地点点头,表示她念了,可还是不睁眼。

        “前面就是宫里了,能看得见一排排的宫殿,飞车的高度也在下降,现在连那些屋顶上的飞檐翘角,五脊六兽都看得见!等会儿来找找你的紫棂殿在哪,我们就停在那附近,好不好?”

        紧闭的眼皮动了一下,元晞发出弱弱的声音:还有多久?才到紫棂殿?

        “快了,还有半刻钟就到,你心里数着,时间一到,飞车就会停在紫棂殿外的。”

        “陆瞻。”她忽然叫了声。

        “嗯?”他回应,望向怀里蜷得像只猫儿的小姑娘,娇娇怯怯的一团莲红,花姿月貌,倾国倾城。

        然后便无下文了,元晞紧闭双眼,呼吸均匀,刚才那声“陆瞻”仿若是梦中所唤。

        星辰如海,风声萧哗。

        陆瞻怀里,搂着一轮明月,玉色皎皎,光华胜金。

        快到宫中时,陆瞻控制住机轮的转速,对准紫棂殿的方向,让飞车平缓降落。

        飞车发出小幅度的晃动,从半空中轻盈荡下,滑翔到一片开阔的空地上,慢慢停止移动。

        圆光中天,元晞终于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紧紧贴在陆瞻身上,飞速弹开,空濛的眼神扫向四周,露出诧异的表情起身,陆瞻扶她跨到座舱外,自己也跟着走出来。

        “怎么到这里了?刚才还在蜚英塔。”声音变得兴奋雀跃,听不出丝毫惊怕。

        陆瞻笑了,揣手看着她闹:是啊,眼一闭,一睁,你就回到宫里了。

        元晞的脸有些热,她抬起手背朝自己扇扇风,转脸躲开陆瞻的视线。

        忽然“咻”的一声,随后无数声长啸陆续划破天空,只见头顶的黑幕上绽开火树银花,五光徘徊,十色陆离,烟火照亮了周围的夜空,釉色琉璃瓦反射出彩色的辉光,殿脊上相对的鸱吻兽龙鳞卷尾,瞪目吞脊。

        元晞欢喜得仰头去看,小嘴儿微张,像两颗熟透的红樱桃,甜蜜如幻,诱人吞下。

        她过几日就满十四了,陆瞻在一旁,忽然有点口干舌燥。

        ---

        东宫。

        银烛光下,一袭朱红宫装,富丽华贵。

        葫芦型的翡翠耳珰水头极好,被带着薄茧的手指提在一个圆厚的耳垂边,对着镜子来回比看。

        双唇涂抹得赤焰如血,肤色惨白,毛孔粗大。

        太子寝宫,他将所有服侍的人都赶走,独自缅怀生母,以这种方式让自己记得母亲曾经的样子,让自己别忘了,那个曾经养育他的苦命女人。

        怪异萦绕,怨恨炽烧。

        一想起元皇后那如花盛开的容颜,在父皇耳边绵绵吐着毒针,哄得父皇将母后禁闭而亡,给那朵妖花腾出位置。。。。。。他就恨得发狂,对亡母的思念也发狂。

        成疯成魔,不可脱也。

        翌日,长风浩浩,金天净丽,已是首秋的征兆。

        蒋太傅正踱步太子周围,翻来覆去地讲《贞观政要》中的《论规谏太子第十二》篇,目的自然是让他以李承乾为戒,虚心纳谏,不肆其欲。

        讲到李承乾以马鞭痛打直言进谏的玄素,詈责忠臣,竟斥玄素劝言是患了风狂时,太子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晴。

        “不纳直言,暴虐无度,折辱诤臣,患风狂者实乃太子李承乾本人,太宗终废其太子位,降为庶人。”蒋太傅为人,千仞无枝,对此耿介道来。

        然而陆瞻和元晞都为蒋太傅捏了一把冷汗,本朝太子是真疯啊,你敢当着他的面类比,他哪听得下这种剖心之语。

        元晞悄悄抬头打量,只见太子头上的怒火已经熊熊燃烧到屋顶,心里暗自焦急,一刻都不敢大意,散学时特意走过太子面前,装坐无意扫了眼。

        果然,太子已经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满脸肌肉横竖乱扭,露出杀意。

        元晞心里一突。

        刘管家随表兄去了西北,无人可用,她扔下沈庭,噔噔往外走,去凤藻宫找姑母拿出宫的牌子,她要回元府,亲自调几个护卫保护蒋太傅。

        陆瞻自从听见那句患风狂者乃太子本人后,就知道蒋太傅危险,这位老先生实在是太过正直,而这股正气正是病态扭曲的太子容不下的。

        ---

        金熙府,宾朋满座,觥筹交错,今日是御史崔恒的麟儿百日宴,蒋太傅喝了几杯,红光满面,酒足饭饱后独自哼着小调,在长街迈着方步,慢悠悠地朝家中走去。

        暮色四合时分,酒家繁多的长街喧扰不堪,他走着走着,嫌吵拐进了廛肆。

        小巷狭窄,安安静静,蒋太傅舒了口气。

        一个蒙面黑衣人握着大刀,露出凌厉鹰目,欲从背后扑向猎物,此人正是随太子去扬州的其中一名灰衣男子。

        蒋太傅脚步轻飘如踩棉絮,吹着秋意小风,体感十分舒畅。

        霎时间,只听得耳边传来“哐呛”一声尖利的兵器相撞的刺音,他当即被一股蛮力推到地上,酒全醒了,仓皇转身后,蒋太傅惊恐地看见三名持剑黑衣人围攻一个手拿长刀的蒙面男子,而那名男子屡次恶狠狠地朝着自己攻来,其余三人正拼命阻拦。

        吓得蒋太傅连滚带爬,拼着老命往前跑,廛肆中的巷道曲折狭窄,他惶惶不安,最后竟遇到一辆青帷车,蒙面车夫不由分说把他往上一拉,飞速驾车离去。

        蒋太傅还以为老命休矣,没想到人家给他送回府邸后,客客气气请他下了车,马鞭一挥,没事儿一般驾着车走了。

        车夫回到镇国公府,来到一处幽静的院落,向主人回禀后,行礼退下。

        陆瞻眉心拧起,太子果然动手了,这辈子他会不会疯得更快?这样的话,元晞恐怕会有危险。

        可派去的人说还有三名黑衣人也在保护蒋太傅,知道太子动手的人除了东宫的,只有那日太学中人。

        对方能看出太子对蒋太傅的杀意,肯定也知道是何原因,知情者除了自己,还有谁?

        那日只有元晞匆匆离开,其他人并未现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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