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与教授的交锋
奴才不能算完整意义上的“人”，即使是高级奴才也不能。
作为王侯将相家里的奴才，自己得了势有了脸面，就会很自然的很多人讨好巴结，往往不仅和自己一样的奴才要巴结，但凡有求于主家的关系也要巴结，这样自然是风光快活。自己没得势当然少不得各种被践踏欺辱，相同地位的也少不得互相争斗。
但不论是得势没得势，奴才都要想方设法取悦主人，都要活在主子喜恶的不确定性中，因为奴才的人身安危吃穿用度都是全凭主人做主，自己在法理上是没有独立人格和独立资本的，奴才没有自己命运的控制权。
所以今天洪熹这一番认可他们劳动价值，尊重他们人格尊严，把他们当当人看的话，才会如此打动这些奴仆。
至于说人善被人骑，慈悲了就有刁奴欺主的这种情况，从目前的看来，如果按照基本法来说，洪熹不认为有哪个人可以欺到自己头上，洪熹自己不愿意欺负人，却并不丝毫软弱。
安慰了众人几句，洪熹退出了房间，看天色现在已经不早了，想到自己还要编纂简体字典，便叫来了李忱、铁生、两位总管说道：
“等下眼前的事情处理完后，你们就把人先叫到一起，再明确一下明天事情的安排，不要出了差漏才好。”
“卑职/小人领命。”
洪熹点了点头，又转头说道：“灵儿，你今天也忙了一天，也赶紧回殿里休息一会吧。”
“妾身也去看看那边的房间打扫的怎么样了，王爷今晚在哪用晚膳？”
“也好，今天累着你了，一会晚膳你就来我的殿里用吧，我现在也要回殿里了。”
听见洪熹让自己到他那用晚饭，不禁莞尔一笑，也带着一丝娇羞的说道：“那妾身先告退，只是王爷要注意身子，不可太过劳累了。”
洪熹知道灵儿关心自己，便抓住灵儿的手轻拍了一下，笑着说道：“好。”
看着灵儿带着人离开，洪熹便叫了人去请李教授去自己的寝殿，然后也回了寝殿的小书房。
对于刘教授，洪熹一直都没有想清楚该怎么面对他，因为刘教授的地位是尴尬的，教授虽然是府臣，芝麻绿豆大的一个最清水衙门的官，一个暮年才中举人的人。
但心中有鬼的洪熹却依然对李教授十分忌惮，因为这样的李教授也是接受了当下正统教育的正经的统治阶级成员，自己要搞事情，当然不会自信到这些人都是傻的会看不出一点端倪。
如果李教授在以后看出了洪熹大逆不道的面目，作为统治阶级成员的李教授会如何来处理和自己的关系呢？王府造反，王府官员要是被认为同谋可是灭族的罪过，万一李教授发现了自己的意图他会怎么办？
洪熹虽然常常会普通且自信，但如果说要用王霸之气收服这些统治阶级的人来造自己的反，洪熹也是不敢这样自以为是的，所以洪熹这两天都不自觉的不去思考这个问题。
“王爷，李教授大人来了。”一声通传声打断了洪熹的思考。
“快请李教授进来。”
得到通传的李教授按照礼法，低头稳步的走进小书房，行跪拜礼说道：“微臣拜见王爷。”
“教授快快请起，教授是我老师，不必行此大礼，快给教授赐座。”
“多谢王爷，王爷昨天让微臣按部首整理的两千个常用的字，臣已经赶制抄录出来，请王爷过目。”
洪熹接过教授递过来的字帖，说道：“教授请先坐。”
见教授坐下，洪熹打开字帖，看见这些字有大约一半已经和现代的字形差不多了，还有另一半的字则是繁体，洪熹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来，这两千字来编简易字典要比原先预想的难度已经算是大幅下降了。
洪熹说道：“教授，你可知我为何要你帮我清理出这两千常用的字誊写出来？”
教授听见洪熹发问便要站起来拱手回话，洪熹便又说道：“教授坐着即可，这里没有外人不要拘礼。”
李教授想起昨天洪熹来找自己要常用字的事情，只记得洪熹说要教人识字解闷，不知今天怎么又问到了，便说道：
“谢王爷，王爷要微臣誊写这些常用字教习府中之人，实乃圣人有教无类之遗风。”
听着李教授的日常漂亮话，洪熹说到：
“教授言重了，我岂敢被拿来跟圣人比较，只不过最近我查阅府中庶务，发现府里的庄田才亩产不过四斗，若这四斗粮食去除谷壳，则得米面三斗不到，一合算，才知王府庄田的庄民竟然已经艰苦到了如此地步。”
洪熹低头深叹一口气作焦愁状，想看李教授对于自己这一番表态是什么态度。
中国的士大夫阶级是复杂的，一方面他们是读圣贤的清流，自诩清高与乱臣奸佞要划清界限，一方面他们又常常结党营私贪污腐败，一任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一方面他们以孔孟之道传人自居、要造福百姓民贵君轻，甚至是不是就会诞生一个像海瑞这样一个一心为民的好官。另一方面他们又是地主阶级，他们就像狼一定要吃羊一样，阶级就决定了他们一定要将庶民的最后一滴骨油榨干。
李教授既然是官员，自然也就是靠土地剥削为生的地主。
但李教授又是一个王府教授，并不需要混迹官场参与官场的人情往来，除了满足自己家人生活以外，并不太需要和人攀比，攀比你搞了500两我看见了不平衡就要搞八百两，也不需要巴结贿赂上官来升职加薪或者求得庇护，更不需要招待一顿饭就要花几十辆银子。
所以李教授身上现在更多的是体现士大夫的“爱人”的一面，看见洪熹如此体恤民间疾苦，也不仅起了关心民生的心思起来起来，但关心民生之前，必须要先关心君主的身心健康，便说道：
“王爷有此等胸怀实乃延长百姓的福祉，王爷贤明却不可自顾神伤，万一损了金玉之体可如何是好啊。”
李教授说着便起身一个拜礼，以示关心主君。
看着李教授没有表示对自己提出问题的看法，洪熹追着说道：“教授请免礼归坐，让教授担心了，只是我一想到府中庄田之民生活艰苦，其他的延长百姓想来也应当一同艰苦，我心中终究多有不安呐。”
李教授观察洪熹神色真挚，知道洪熹真有怜爱百姓之心，便道：
“王爷仁慈之心让微臣拜服，延长庶民艰苦，有时遇到干旱水涝等灾害往往缺粮食而逃亡，王爷宅心仁厚，可在灾害时施舍些粥米，活人一命，此乃大功德矣。”
其实李教授还想说王爷你可以自己效法王安石的青苗法，让洪熹自己搞青苗借贷，又或者说是荒年时捐些钱粮给官府，让官府去统一救灾。
但又立刻想到搞这个青苗贷可能会惹出强借强贷高利贷的麻烦，捐给官府恐怕会被贪污，到时候真执行起来起来反而会闹了麻烦。
至于说提议让王爷给佃民减租，这是非常过分且得罪人的提法，在明朝这个提法比现代“你挣了这么多钱为什么不捐”还要过分很多，就算王爷要减租也不能是自己这个外臣来提，所以自己虽然善心发作却依旧只提出了这个保守的办法。
但很明显，洪熹对这李教授这种老成中庸的说法并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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