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声蝉鸣
见她默不作声，沈砚给傅琳使了个眼色，后者便借口自己要去洗手间，先溜了出去。
沈砚尽量降低自己的坐着的高度，让这个话题在他说来，不那么的像是在谈判。
“公寓里给你准备了一间房间，而且我的工作有些忙，回到公寓的时间可能并不会很多，公寓也没有什么佣人，只有张姨偶尔会去收拾一下房间，做一下饭”
宋禾听出来了沈砚的善意，可和男性说话还是会下意识地让自己格外紧张，而且对面还是一个自己猜不透的人。
手指来回的在水杯壁摩擦，在沈砚说到一半的时候，宋禾又一次开始神游了。
沈砚看在眼里，却并没有提醒。
直到沈砚问道“你觉得呢？”宋禾懵懵懂懂的点了头。
之后傅琳很快回到包厢。宋禾把他们二人的小动作看的一清二楚。
吃过这顿饭后，三人一起再次回到医院。
陪着宋禾做et的时候，沈砚便叫人把宋禾的身份证以及其他证件都拿来。
“学校那边我帮你请假，安心养病，可以住在家里。”
宋禾歪头看沈砚。男人的长相很是柔和，一双桃花眼倒是让他看上去不像商人，反而像勾人魂魄的狐狸。
眼角有一颗美人痣，更显得吸引人。
可就是让人感觉难以接近。
他很好看。
沈砚不知道，他的一句“家里”，让宋禾对公寓产生了格外大的向往。
家，真好。
宋禾低头，轻声道了句谢。
“谢谢，沈先生，治疗的钱我会努力还给您”。
沈砚没说话，只看着盯着宋禾的身份证发呆。
其实周围算不上安静，走廊里来来回回的走过好多人，说着好多话。
可宋禾在此刻却感到无比的安静，尤其是自己的内心。
发呆的沈砚有一种神奇的魅力，宋禾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感觉，却格外令她向往。
直到沈砚将她手里的东西递给她时，她才回神。
那是自己的身份证，去年妈妈陪自己一起照的。宋禾看着身份证也发起了呆。
而沈砚想的是：她变了好多。
将检测报告拿到傅琳办公室之后，傅琳刚要开口说结果，沈砚手机就响了起来。
“现在？”
“好，我带她过去”
简短的几句话，通话就被挂断了。
“你爷爷在警局”
沈砚看了看身边坐着的乖巧的不行的小姑娘，停住没再说。
宋禾一时之间大脑一片空白，该哭还是该笑？
他们居然还能想起自己，可是有什么用呢？
与他们一脉相承的是宋宏德，不是自己的母亲。
好奇怪，自己真的好想哭，可真的哭不出来。
办公室一时之间静的有些可怕，还好有窗外的暖阳射进来的点点光亮，让这个房间不至于那么的凉。
“哦”宋禾扯着嘴角笑了起来，还点着头。
傅琳刚要过来说些什么，沈砚却抢先一步，握住了宋禾的手。
这是除了自己被救上来之后的又一次的肢体接触。
宋禾感觉有些迷茫，看着沈砚牵着自己的那只手。抬头看向沈砚。
“小丫头，感觉到了吗？”宋禾看着沈砚。
“热量和能量”沈砚的话让宋禾想到了上次在病房里两人的对话。
简短，有力。
路上两人一句话也没说，在距离警局还有十几米的时候，宋禾看到警局门口站着几个人。
最中间的，是爷爷，宋禾一眼就认出来了。
沈砚停了车，转头看看宋禾。
宋禾不太清楚现在的自己对沈砚是否全身心信赖，只是很依赖，莫名的依赖。
看到宋禾过来了，宋爷爷连忙走到宋禾身边。看着看着，眼睛就红了。
宋禾站在沈砚身侧低头看着地，不想与任何人沟通。
爷爷局促的双手攥紧又松开，想伸手触碰宋禾又缩了回来。
“谢谢这些日子的照顾…”。
欲言又止，身边的男人接过话。。
“沈总，多谢这些日子对宋禾的照顾，不过既然宋爷爷来了，宋禾我们也就先带回去了。”
赵骏在跟沈砚说话，沈砚却在看沈禾。
听到赵骏的话，宋禾把低垂着的头垂的更低。
双手用背到后背去，在旁人眼中气定神闲的动作，而宋禾的手腕处却被自己用力抓破，一条条伤口都是抗拒的象征。
男人开始说话时，宋禾抬头看了一眼。
左手的拇指上纹着一个“z”字母，那是他的首姓。
宋禾知道，他的手臂上还有一处纹身。
赵骏，宋禾见过他。
曾经一次家中吵架的时候，他去过家里。说是调解，可言语处处偏颇着宋宏德。恶心。
沈砚虽是看着宋爷爷和赵骏，可余光也在观察宋禾。
因为身位在宋禾的前面，所以只能看到女孩低垂的头。
沈砚没说话，赵骏接着说
“回家之后宋禾可以直接住在我这里，正好你赵严哥哥最近回家了，你可以和他一起。”
赵严和赵骏，一路货色，虽然没有赵骏恶劣，但也是迟早的事。
宋禾厌恶这样的人，同样的，也害怕这样的人。
用袖子将自己手腕处的抓伤遮住。
双手握紧带到身体前面。
男人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自己是为了宋禾好。
宋禾深吸一口气，松开了握紧的拳头，沈砚却正好看到了宋禾之指甲的血迹，甚至手指肚上都有。
“是吗？这么好啊？不如你们一起和我去我家睡吧。你睡沙发，好不好？”
宋禾突然的开口让男人的脸色直接变了变，谁不知道，沙发就是她妈死的地方。
“宋禾，瞧瞧你这，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吗？省的自己一个人，是吧？”赵骏笑着打哈哈。
“我也为你着想啊，省得自己一个人。”宋禾步步不让，赵骏却有些恼了，若不是在警察局附近，他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宋禾的眼睛盯着赵骏，一眨也不眨，路边一辆车突然鸣笛，却把赵骏惊得一身汗。
“去吗？”宋禾一边前进一边说，赵骏实在没忍住。
在宋禾离自己只有不到20厘米的时候，用力的推了宋禾一把。
沈砚接住宋禾的时候，恰巧看到了宋禾手腕处的抓痕，不经意的拉了一下宋禾的衣袖，又替她把伤痕盖住。
揽住女孩的腰的时候，沈砚只有一个想法：这姑娘太瘦了。
扶正女孩后，沈砚才开始说话。“这就是”
可是还未等沈砚说完，宋禾又开始说话。
“这么好呀，这我还怎么敢去啊？是吧？”
转头看沈砚的时候，宋禾也没想明原因，只是下意识的去看向沈砚，莫名认为沈砚会配合自己。
“既然不愿意，又何必强求？这样的对待，是挺好的哈。”
沈砚的话，赵骏没办法反驳，只能想着打哈哈的糊弄过去。毕竟在沈砚带着宋禾过来的时候，局里的人就告诉过自己这人的身份。
宋禾的爷爷也过来帮赵骏说话，宋禾来之前的难过在那一瞬间，消失殆尽。
宋禾咬着牙想要上去拽着他的衣领，却被沈砚扣住了手腕，没有受伤的那一只。
“在这里浪费了我太多时间了，既然宋禾不想，那我就先带她走了。马上成年的小姑娘，做什么都应该由自己决定了。”
说完沈砚拉着宋禾的手回到了车里。
车外的两个人想上前却又不敢真的上前阻拦的样子让宋禾甚至想笑。
多有意思，什么是亲情？烂透了。
宋禾没有拒绝沈砚为她打开的副驾驶，尽管她认为副驾驶是一个令人非常不安的位置。
宋禾看着周围不断后退的景色，放空了自己，自己真的好累，真的不知道如何继续下去。
沈砚突然的停车打断了宋禾的胡思乱想。
沈砚下车后，宋禾反而纠结起了自己是不是要坐到后面去，这样安全，可是一点都不好。
然而宋禾却忘了一点，一个身体强健的成年男性，如果他真的想做什么，什么位置都阻挠不了他。
潜意识里，宋禾已经在信任沈砚了。
沈砚回来的时候，拿了很大的一个塑料袋，宋禾只是撇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当自己的手被沈砚抓住的时候，宋禾瞪大了眼睛想抽回来。
看到这样的宋禾，沈砚觉得，这样的宋禾才生动。
“别动”，沈砚厉声的打断了宋禾的动作。
“这样撕拉伤口很容易裂开，不疼吗？”说完沈砚轻轻的将已经有些沾染血迹的衣袖向上拉了下。
虽然刚才已经见到了，但看到这么深的伤口，沈砚还是惊了一下。
宋禾这才看清沈砚拿的是什么。
全部都是消毒用具。
沈砚一边给伤口涂药，一边给伤口吹气。
“这么深的伤口，疼要记得说出来。”动作轻轻的给伤口缠上纱布。
抬头的瞬间，看到宋禾正在盯着自己“疼傻了？”沈砚将东西全部收起来，扔到了后座。
“谢谢。”
“与其谢我，不如以后不要去伤害自己，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而我觉得你的条件有必要再加一条。”
宋禾已经想到了他要说的话了，一定是关于今天的事的，自己是个累赘，没有人会去做亏本的买卖。
宋禾在心里甚至已经想好了如何让自己大方的说出无所谓，没关系这种话了。
又一次被抛弃了。
知道自己的伤口被沈砚压了一下，宋禾通过疼痛才回过神来。
“听到了吗？”
看着宋禾这么心不在焉的样子，沈砚又重复了一遍。
“我说，不要再去伤害自己，想伤害就去伤害别人，有我给你担着，结果什么样你不用管”。
宋禾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
宋禾点了点头，紧接着又点了点头。
“按住你的伤口的时候你一定会痛，与其让自己痛，不如看着别人痛。尤其是自己看着就不爽的人。他们不痛快，你才能痛快。”
看着宋禾又点了一次头，沈砚这才将车启动。
一路上宋禾都在看自己的伤口，纱布被系了一个蝴蝶结，不太好看，但足以让自己记得很久。
有的时候，女性的感动点很奇怪，对方不会放心上的小事，对她们而言，却是救命的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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