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偷鸡摸狗与正人君子
客栈，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上楼梯。到了房门口，里面隐约有咒骂声和鞭子破空声传出。
夏离渡挑眉，抬头看了眼，确实是自己的房间没错。
推门，屋内正对门口的位置，柳意被绑在一张宽椅上，正瞪着眼睛对面前一人破口大骂。他从头到脚被麻绳捆了十来道，尤其是绑在扶手上的手腕，那绳子缠的跟粽子似的。
在他面前，尹夜将鞭子一挥而下，没落在他身上，只是将地板抽的噼啪作响。
夏离渡：……
尹夜听到开门声，转身一看，惊喜叫道，“主人，你总算回来！”
“我……你们……”夏离渡扶额，斟酌一下用词，退一步顺便把门带上，“打扰了。”
尹夜：？
柳意：？
尹夜突然明白他误会了什么，那鞭子瞬间变得烫手，被他一下扔开，迈着箭步冲向门口，“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那根鞭子是用来吓他的！！！”
夏离渡转身欲远离是非之地，苍流音将他扯住，一脚踹开房门，“别走别走！我作证，他们俩真的不是那种关系！柳意是我叫过来问话的。”
“……好吧。”
夏离渡不走了，转身捧住苍流音的脸，低头一动不动与他对视。
尹夜跑到门口，刚好看到这副静止的诡异场景，开口问道，“你们这是在干嘛？”
夏离渡松手，手掌成拳抵在嘴唇上咳嗽一下，“没什么。进去吧。”
其实也就是，那一幕看得他眼睛有点辣，盯一会儿顺眼的洗洗眼睛。
尹夜给柳意松了绑，柳意蹦起来就给他两拳。对方往旁边一闪轻松躲过，柳意扑了个空，反而趔趄两脚。
苍流音顺手扶住他防止他摔倒，“你怎么被尹夜捆成那个样子？”
柳意一只手还搭在他手臂上，扭头咋咋呼呼冲他叫嚷，“还不是怪你！你跟我说你住在这个客栈这间房，我才过来找你。结果那个男的一看到我，非说我是进来偷东西的，三句话不到就把我给绑了！你看看我手上这淤青，这红印子……”
尹夜溜到夏离渡身后，哼道，“你还敢说你没有偷东西？我听到声响进门，看到你背着个包袱在里面鬼鬼祟祟！搜出来那些琉璃盏、紫毫笔，还有白玉枕头，难不成是它们长了脚，自己跑到你那个包袱里去的？”
桌上摆着那几件行偷未遂的证物，柳意无可抵赖，脸色涨红，“我、我只是想拿回去欣赏一下，过几天就还回来！你懂什么！”
尹夜翻了个白眼，“进了贼窝还想完璧归赵，你哄鬼呢？”
这家客栈住宿费用开出天价，里面摆设装饰的东西大都不是凡品。能住进来的客人自然对它们不屑一顾，但是并不代表别人也不会产生歪念头。
柳意大约是见财起意。苍流音摸摸鼻尖，有点不好意思，人毕竟是他叫过来的，“抱歉啊阿离，就当我又欠了你一次。”
说完他有点不要脸地想，反正见面之后，他已经欠了夏离渡无数次钱和人情，对“欠”这个字早就麻了，再加一次也不痛不痒。
夏离渡用折扇点着下巴，看了会儿桌上那堆大大小小的宝贝，“这不是什么大事，不用说欠不欠。就算他真的把这些东西带走也无妨，我可以双倍价钱赔给这家客栈。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他就算要偷，也不应该偷枕头这种又大又重的东西吧？”
抱着个白玉做成的枕头在怀里跑，是生怕下楼之后店小二注意不到吗？
尹夜嚷道，“岂止是枕头，窗边那个翡翠做的花盆,他连花带盆都打算搬走呢！”
柳意：……
苍流音：……
再说下去，饶是苍流音脸皮厚，也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咳嗽一声，他转移话题道，“那什么，这篇先揭过，咱们说说正事吧！”
他将柳意按回宽椅让他坐好，大约对这椅子印象太深刻，柳意刚坐下就弹起来，溜到桌边一张方凳上落座。
其余三人也围着桌子坐下，夏离渡打开折扇，苍流音觉得有点热，毫不客气顺手拿过来扇风，“定门之战那次，你有没有听说过，天下仙门那么多，为什么穆赐要找硕华门帮忙？”
桌上摆放的东西里，有一支玛瑙做笔管的毛笔，虽然带走是不可能了，但是柳意仍然手痒，忍不住抓在手里摸来摸去，“你怎么晚渊门的陈年旧事这么感兴趣？我想想啊……当时处置了那个穆赐之后，晚渊门他们倒是给出了说法，因为什么硕华门离的比较近啊，门派风气尚武战斗力强啊。
要我说，真正的原因，八成是看硕华门每天和各种灵兽为伍，整个门派的人头脑憨直五大三粗，以为人家是群傻子，以后报恩的时候想少给点酬金糊弄人。”
苍流音道，“硕华门和重宵门，哪个离这里更近？”
柳意叉腰道，“这我哪儿知道？我又没去过这俩地方。”
夏离渡道，“如果没记错的话，硕华门在西北，重宵门在东北，重宵门近了不少。”
苍流音道，“那就奇怪了，我上辈……我以前听说过重宵门，新上任的门主是个敢作敢为值得敬仰的君子。
其他仙门遭难找他帮忙，他不会因为对方门派小拒绝，也不会因为事情难办而搪塞，更不会仗着恩情狮子大开口。有这样一个门派在旁边，穆赐脑子抽了去找硕华门？”
夏离渡道，“这件事的原因，我倒是能猜到。流音口中的重宵门门主，我也听过他的大名，正气浩然不假，可就是因为太有正义感，所以他一定不会管晚渊门这件事。
他向别的门派施以援手，帮的都是驱赶外敌、降伏妖兽、救灾发粮这种事，晚渊门却是自己家族内斗，韩寻他们求兵是为了回去夺位。
要是重宵门帮了他们，岂不是煽风点火主动挑起事端，让晚渊门和附近村镇遭殃？所以，这种事，重宵门一开始必定是不会帮忙的，后来硕华门趁火打劫，对他们来说另当别论，所以出手留了晚渊门最后一口气。”
他这一番话里又是正义又是另当别论、又是先不帮后帮，柳意被弄得晕头转向，没听懂索性不想了，爪子伸向苍流音手中折扇，被苍流音一扇子敲开。
尹夜倒是能听懂，但是对重宵门没什么好感，“这个重宵门听起来也太别扭了，帮人还要挑情况。自以为自己是大好人，永远代表正义的一方，我看更像是沽名钓誉博取好名声。要是他们一开始别叽叽歪歪直接出手，晚渊门哪能遭硕华门那一下啊！”
苍流音道，“世事难料，晚渊门自己都没想到会被反咬一口，更别提重宵门了。别的不敢说，我可以肯定的是，这世上谁都可能沽名钓誉，但重宵门绝对不会。
重宵门那位新门主和他的弟弟，是所有仙门世家里为数不多让我觉得敬佩的。同样是亲兄弟，晚渊门明争暗斗，重宵门却偏偏做到了珠联璧合。而且，说起来，那两兄弟不光有本事，好像还都长的特别好看来着……”
说着说着他神思飘飞，认真回想重宵门门主的模样。掌心一空，捏在手里玩弄的折扇被人抽走。
夏离渡展开折扇摇了摇，目光撇下来看他，“以前勉强算的上好看，但是现在，将近四十岁的人了，还能不能好看到被阁下惦记，那就不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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