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新年
季晴听见身后儿子的话，愣在原地。
在傅沂舟回家前傅铭深刚走不到一刻钟，她收拾好满屋的狼藉，擦干眼泪整理好心情为傅沂舟热好了饭。
她不太会做东西，这么多年来季家大小姐从来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从小到大，她都是被人羡慕的那一个。
优越的家庭条件、令人羡慕的学历、幸福美满的婚姻
可这一切从自己父亲去世了，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以为季氏集团内部都是父亲的亲信，却不想自父亲走后大多数董事会人纷纷倒戈向傅铭深。
她以为自己有些幸福美满的家庭，丈夫体贴儿子聪明懂事。后来她才发现，这一切都是一个精美的骗局，那场她自以为浪漫的邂逅，背后却是傅铭深的筹谋已久。
如今最疼爱她的父亲离开了，傅铭深顺利的得到了季氏集团的各位董事的支持，接手了父亲打拼一辈子的公司。
也许是再也没有了顾虑，傅铭深接回了在外的情人，把她的母子二人扫地出门。
每隔一段时间，傅铭深会过来找她，想从她手里拿到父亲就给她的股份。
从最开始两个人对着离婚协议相对无言。到最后傅铭深已经没有任何耐心与她周旋，直接对她和儿子动起手来。
季晴已然觉得万念俱灰，可每当看见儿子，她总觉得一定要坚持下去坚持到儿子长大能独立的那一天坚持到她收集好证据把那个男人送上法庭的那一天。
想到这些季晴转身抱住自己的儿子，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她温柔的抚摸着儿子的头发说道：“妈妈妈妈也好爱你。”
2005年的除夕夜，家家户户开启了筹备年夜饭的阶段。
小陈阿姨的儿子在国外留学正在忙碌着毕业答辩，没有回来过年。宋鹤卿的妈妈就把小陈阿姨留下来一起过新年。
北方的小城市，到了下午五点左右天已经逐渐黑了。
宋鹤卿趴在窗户上看着天上的绽放的烟花，他之前所在的城市已经禁止燃放烟花很多年了，他也已经许久没有看见过这么美的烟火了。
姥爷坐在沙发上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电视，妈妈和小陈阿姨在一旁包饺子聊天。
宋鹤卿回头时就看见这样温馨的画面，他突然感觉到了这几年人们口中常说的“岁月静好”。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小陈阿姨抬头想他这边看过来，叫住他：“卿卿啊，你帮阿姨下去买一点料酒好不好呀，家里的料酒用完啦。”
“好的小陈阿姨，还是原来的牌子对吧？”
小陈阿姨笑着说道：“是的呀”
“好嘞，我马上回来不对，现在有超市开门么？大家都回家过年去了吧。”
小陈阿姨突然把右手背向左手心里排了一下，反应过来说道：“哎呦，你瞧我这脑子。”
就在这时姥爷边看电视边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御安堂的后厨房里面有，让小鹤过去取吧”
听了这话，宋鹤卿欢欢喜喜的跑出门去“好嘞，我马上回来！”
外面天气有些冷，宋鹤卿小步走在路上，把自己的脖颈缩在他的白色羽绒服领子里。
一边瑟瑟发抖一边碎碎念“真冷啊，早知道带个围巾了。”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周围的商铺都回家过年去了，整条路空旷而安静。
也因为安静，一些细微声音才格外明显。
就在前面的路口处，宋鹤卿好像听见了拍门声和呼喊声。
他心里突然有些害怕，因为有过前面的路口，就是姥爷的御安堂。
这几年医闹的事情经常发生，很多人借着过年闹事想要趁机敲诈一笔钱，也有的是同行派人生事……
不论如何，宋鹤卿想他得悄悄过去看看，万一他们气急败坏砸东西那就不好了。
宋鹤卿靠着墙壁，谨慎的走过去。他在拐角处探了探头，借着路灯看清了前面的人。
是一个身影单薄的少年，背上背着一个女人，大概是来看病的……
宋鹤卿松了一口气，他小跑过去打算提醒一下他们：“那个……黎大夫过年不接诊的……”
对方听见声音急忙回头，看见宋鹤卿以后微愣了一下。
那是傅沂舟
宋鹤卿看着他冷峻的脸上流淌下来得汗水，小心翼翼的问：“阿……阿姨怎么了？”
傅沂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直接问道：“黎大夫呢？”
“那个，我御安堂过年不接诊的……我姥爷在家休息呢，要不然我帮你叫车赶紧把阿姨送医院吧。”
傅沂舟听了宋鹤卿的话，神色暗了下来。
市医院离这里最起码要做一个小时的车，他不知道妈妈为什么突然晕倒了，他跑在来到御安堂的路上一刻也不敢耽误，生怕妈妈就像外公那样突然离开了，连一句遗言都没有说。
傅沂舟跑过来的路上，家家灯火通明，可没有一盏灯火是为他亮的，也没有一扇门能为他打开的。
“来不及的”
宋鹤卿抬手拍了自己的脑门，他是傻了么这里离市医院开车最快要一个小时。
“不然……不然你去我家吧，我姥爷妈妈还有小陈阿姨都在……应该可以帮到你。”
闻言，傅沂舟转过身对宋鹤卿小声的说道：“谢谢”
于是他背好背上的妈妈跟着宋鹤卿去了他家。
宋鹤卿急切的按着自家的门铃，来开门的是小陈阿姨。眼前的景象一下子把她吓住了“哎呀，这是怎么了。快，卿卿啊搭把手。”
宋鹤卿的妈妈和姥爷听见门口的声音赶紧过来，帮忙把人搀扶进客卧里。
黎萍萍看着床上女人苍白的脸，惊讶的说道：“这是季晴？”
她很早就听说过季晴，那时的她是自己大两界的学姐，还是芜城大学的校花。
她人温柔又漂亮，成绩优异家庭条件还好，是当时学校里所有男生的梦中情人。
黎萍萍回忆着自己第一次在学校中看见季晴的模样，那个女孩神采奕奕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和眼前这个苍白浑身是伤的女人完全不一样。
她神游回来，急忙去卫生间拿了一条毛巾帮季晴擦了擦脸和手，叫来父亲帮她诊脉。
黎大夫手轻轻搭在季晴的手腕间，认真诊断着。
良久他松开手缓缓的说道：“没什么大事，过度劳累气血两亏多注意按时吃饭，开两幅药就好了。”
黎大夫摘下眼镜在手里擦了擦，傅沂舟看着他问道：“黎大夫，那我妈妈什么时候能醒？”
黎老先生微笑的说道：“让她好好休息一会就好了，你也不要太担心了。”
傅沂舟闻言，松了口气。
“小陈啊，给孩子拿一双拖鞋。萍萍你去找一件你的衣服给季家姑娘备着。大过年的，先让他们母子安顿在咱们家吧。”黎老先生一边吆喝着，一边说道。
“好的爸，我现在就去找。”黎萍萍说完急忙去自己的衣帽间里拿出舒适的衣服。
“卿卿啊，你带着哥哥去客厅看电视吧，妈妈给这位阿姨换一下衣服。”
她向宋鹤卿挥挥手，示意他们离开。宋鹤卿连忙拉着傅沂舟离开了卧室。
宋鹤卿从冰箱里拿出酸奶，分给傅沂舟一瓶。他不太敢和傅沂舟搭话，犹豫了许久他小声地和傅沂舟说：“别担心，你妈妈没事的。”
傅沂舟抬头望着他，没有说话。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了一些，心里也轻松了许多。
宋鹤卿觉得坐在傅沂舟身边气压实在太低了，想了想还是坐到姥爷身边好，他走到他姥爷坐下，认真的看着电视。
小陈阿姨继续准备着年夜饭，妈妈在屋子里照顾季阿姨，家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恢复了平静。
季晴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陌生人的家里，她想起身时被在一旁看手机的黎萍萍也发现了她。
“你醒了啊，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黎萍萍问道
季晴打量着面前的人“我这是怎么了？”
黎萍萍为她递了一杯水，回答道：“这是黎大夫的家，我是他的女儿，晕倒了是你儿子送你过来的。”
季晴听闻急忙不停的向黎萍萍表达感激，她挣扎的起来想去看儿子，黎萍萍嘱咐她多休息，并且帮她把傅沂舟叫了近来。
黎萍萍在叫来傅沂舟后，贴心的为母子二人关好了门。
看着现在的季晴，她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这几年她或多或少的听说过季晴的遭遇，不免感慨真是造化弄人。
黎萍萍不是一个喜欢伤春悲秋的人，只是难过了一下就赶紧进厨房帮忙去了。
年夜饭已经基本准备好了，外面的烟花爆竹声此起彼伏。电视机里不老男神刘德华正在演唱着那首耳熟能详的《恭喜发财》。
小陈阿姨讲将最后一道菜端上餐桌，宋鹤卿为每个位置上倒好果汁，一家人的年夜饭已经准备开始了。
黎萍萍在卧室门口敲了敲门，招呼着里面的母子二人过来一起吃个饭。
几经推脱后，季晴带着傅沂舟坐在餐桌上和黎大夫一家人一起和和美美的过新年。
这么段日子，傅沂舟头一次在季晴脸上看见了笑容。那一刻他仿佛觉得他的妈妈好像还是那个当初温柔明媚的她。
这也是这么久以来，傅沂舟吃到的最心安最温暖的一顿饭。
他抬起头，看着坐在对面正在和碗里的滑滑的饺子做斗争的宋鹤卿，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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