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身后的忧伤
“为何躲我?”
汐娆连退几步,“没有。”
亓沣轻叹,“陪我坐一会儿可以吗?”
汐娆诧异地抬起头看着他没有回答。
“算了,早些回去休息吧。秋夜微寒,多穿点衣服。”
“不就是坐坐嘛。”说着汐娆便坐在草地上,“反正我也不困。”
亓沣紧挨着坐,寂静的水声听得真真切切。时不时扭头看她,似乎已是物是人非,“炎玢是谁?”
“啊?”汐娆突然发觉亓沣离自己这么近,向前坐了坐。
“炎玢。”
“狼族太子,刚才不是说了嘛。”
“喜欢他吗?”
这种隐私问题竟可以如此唐突地问出口,汐娆迟疑片刻,莞尔笑而不答。
“别嫁给他。”亓沣的声音微颤却斩钉截铁。
“为什么?”
为什么?亓沣自然知道为什么,该怎样告诉她?哽在喉中的话始终没有道出。
“你在开玩笑吗?”
“我是认真的。”忽然不知从哪儿划过一道黑影,亓沣慌忙挡在汐娆身前,运法力霹出闪光打在水中,那黑影像是受了惊吓,扇动不知名的物体急速扑向亓沣,袭来一股灼热的气流。黑影飞来无影飞去无踪,只因太在意保护汐娆,来回几个回合被啄几下还是流了血,“没事吧?”亓沣握紧汐娆焦急地问。
“我没事,是你在流血。”汐娆拿着绢帕按住他的额头。
亓沣顿了顿,回过神瞧她,“鸢名谷可谓圣地,怎会出现如此之物?”
“那是黑仙鹤。”
“黑仙鹤?”亓沣接过绢帕并整了整衣服。
“嗯,偶尔在此栖息吸收灵气,不伤人,是你先吓到它了。”
“原来如此,幸好方才没有击中它。”
汐娆站起身拍打衣裙上的灰尘,“回去吧,房间里有备药。”
在溪客苑门前驻足,汐娆表示男女不便独处一室,告诉亓沣药放在柜子上的第二个格子里。
玉环苑里的烛光全部熄灭,亓沣攥着绢帕才离开。
轻榞的爱好不多,唯独对下棋甚爱有加。虽说他已有万年修行,但棋艺没什么长进。与红烛、汐娆对弈多了渐渐没了兴致,文儿定是坐不住的。亓沣的到访便让他捉到个下棋的人,不由兴奋起来。
亓沣下棋有个习惯,喜欢点香,并且会在一炷香之内分出胜负。
接连五盘结束,二人不分伯仲。
“二王子总让着老夫,实在令老夫羞愧啊。”轻榞摇摇头,收回自己的白子,连饮几口茶。
“是仙人谦让,晚辈的棋艺不精,献丑了。”
听亓沣这样说,轻榞又起了胜负之念,“要不,再来几局?”
“好啊。”
红烛站在亓沣身后,汐娆则倚在轻榞身边,吃着水芸糕品着仙果,文儿却早已躺在椅子上呼呼大睡了。亓沣总在落子前瞧着汐娆忍俊不禁,这吃相依旧不怎么温柔。轻榞以为他是胸有成足才暗自乐的,每下一个子更加小心。
“轻榞伯伯。”眼看他紧张地下错棋,汐娆忽然大叫一声。
轻榞着实被惊到,连忙收回棋子。
“汐娆,一惊一乍的干嘛呀?”红烛安抚险些摔在地上的文儿,对她的举止表示不解。
“就是啊小姐,被你吓死了。”
“没什么。”汐娆一个劲儿的冲轻榞递眼色,“突然想起件事,可又忘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了各位。”
轻榞很快心领神会,吭吭几声后换了个方向落子。
亓沣淡定自若,一言不发继续落下黑子,此局又是平手。
汐娆很清楚轻榞的棋艺,往日故意输个一盘两盘是为了哄伯伯开心,但想要局局平手却只差个一子半子,实属不易。亓沣竟可以将每一步棋算的如此精准,果真是高手,“二王子下棋未免三心二意了吧。”
“汐娆,不许放肆。”轻榞严肃。
亓沣笑了笑,“姑娘说的是,在下会改的。”
“二王子,莫怪汐娆,都是狐王宠坏了。”轻榞上前作揖赔不是。
“仙人见外了。”
重新开始一局,亓沣落子的速度快上一些,神情认真许多。轻榞越发感觉对手难以捉摸,思考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棋局下到一半,轻榞眉头紧锁。亓沣最后落的黑子,明摆着会被提子,为何要自投罗网呢?迟迟不定,轻榞怎么都不敢落子,莫非对手是有更好的计划?
汐娆放下手中的茶杯瞧了瞧亓沣,他正微笑着看她。汐娆明白他有意挑衅,不予理会。轻榞最终决定放弃领先,改变了落子策略以防陷入圈套。汐娆抢先一步,夺过棋子落下提取黑子。
“谨慎。”轻榞并不责怪她自作主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您要是多疑就正中下怀了。”
轻榞这才恍然大悟,一炷香点完,正巧胜了一局。
亓沣继而浅笑,“甘拜下风。”
“观棋不语,汐娆怎能代爹落子?”红烛反到报不平。
“小女失言了,请二王子见谅。”汐娆俏皮地瞅向红烛,“不过是玩玩而已,姐姐何必认真呢?”
“那也要公平啊。”
“是吗?”汐娆暗有所指,红烛顿时面红耳赤。
轻榞见此,不禁蹙起眉头。
亓沣恐有不虞之隙,却欲言又止。
饭后,轻榞单独叫了红烛去书房,红烛见他的神情异样,不敢先开口。
“红烛。”轻榞放下茶碗,一口未饮。
“爹。”
“可怜你自小没有母亲疼爱,是我这个老头子整日拖累你。”
“爹。”红烛上前跪下,“红烛本是孤儿,若不是爹爹宅心仁厚收留我,如今我早已被乱棍打死,爹的养育之恩红烛永生不忘。今日您这样说,是怪女儿不忠不孝吗?”
轻榞自知话说重了,连忙将红烛扶起来,“爹不是这个意思。”
“那您是何意?”
“你长大了,也到了婚配的年龄,是爹老糊涂,耽搁了此事。”
“爹。”红烛打断轻榞的话。
“听爹说完。”轻榞拉着红烛的手坐在身边,“爹知道你的心思,但有些事你并不知道。东岳帝王的先祖贵为上神,也因此,在仙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他为人高傲重视地位,极为不好相处。自古儿女的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尽管二王子怜爱,又能如何?既知没有结果,何苦费心费力呢?”
红烛红红的眼圈,泪水忍住未落,“女儿明白。”
轻榞深深叹气,“只怪爹不喜争名,否则...”
“是女儿一厢情愿,请爹放心。”
轻榞真后悔当初留下亓沣,若不是自己太过小心,恐得罪了东岳帝王,也不会有红烛的情不自禁。
接下来的数月,轻榞每日都会邀上亓沣下棋,屡屡战败。
红烛便藏起了心事深居简出,与过往一样周而复始的生活。
汐娆依在玉环苑前面的木桥上赏莲,自打来这鸢名谷,文儿不是跟着轻榞四处玩耍,就是随红烛身后吃香喝辣的,活生生的把她忘在了九霄云外。这会子心中愧疚,一早摘了些瑛瑛果负荆请罪,“小姐,不出一个月就是狼王寿辰,你去还是不去啊?”
“自然不能去。”汐娆换个姿势坐着,“早在来之前,我已将贺礼连夜绣出来放在衣物柜子里了,最上面的就是。过几日你回王府亲自拿给炎玢。”
“你不去,太子多失望啊。”
“狼王脾气你也清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还是少见面为好。”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逃避也不是办法呀。”文儿性格耿直敢作敢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汐娆塞进文儿嘴里一个最大的果子,“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净瞎说,你大不了我多少。”
“是是是,咱们善良单纯的文儿可不是大姑娘嘛。”
“不跟你斗嘴,红烛姐姐说今儿个有好吃的给我,先走啦。”
不知何时,亓沣已站在她们身后僵住了身子,文儿匆忙转身险些撞着他,“二王子。”
汐娆顺着方向看去,“既然来了,怎么不做声呢?”
亓沣未答,坐在方才文儿的位子。
久久,亓沣变得温和,“那日见你棋艺精湛,不如你我下一局?”
“二王子过奖了,小时候学下棋是为了打发时间玩玩罢了,与您相比自愧不如。”
“怕输给我?”
汐娆笑道,“何必用激将法激我?”
亓沣寻思一下,回道,“单纯下棋,确实没什么意思。要不这样,咱们添个彩头,如何?”
“什么彩头?”
“输的一方要答应胜的一方做件事,无任何理由拒绝。”
汐娆犹疑片刻,又想,倘若真有一日兵戈相见,留条后路给自己也是好的,于是答应了。
一炷香点起,清香袅袅,心旷神怡。
所谓轻敌必败,汐娆竟一时疏忽。当日亓沣与轻榞下棋,自然认为是他真正实力,却恰恰相反,不过发挥了一成。即使赢的没那么轻松,但亓沣仍是旗开得胜,“承让了。”
“愿赌服输。”最后一节香未烧尽,汐娆便走到桌前指将其夹断,“二王子处心积虑引我入局,有何目的?”
亓沣怔了怔,定神望着她。
汐娆渐渐靠近,抬起头迎上他的眼睛,“你到底想干什么?”
再次沉默,犹如时间停止般的沉默。
汐娆冷笑,向后倾了身子坐回椅子上,“好吧,需要我做什么?”
“暂时没有,若有所求,定当劳烦。”
“好,那告辞了。”
亓沣一人立于原处,嘴角不禁泛起无边的苦涩。
(https://www.uuubqg.cc/50_50018/2600004.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uuubqg.cc。手机版阅读网址:m.uuubq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