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东晋褚太后 > 70.第七十章 桓温荆州

70.第七十章 桓温荆州


  庾冀没有去跟褚家争夺京口, 在他看来,京口之地已经超出了他庾家的控制范围, 如果仅仅是要控制建康皇权的话, 争夺京口之地也未必就能控制住褚蒜子,搞不好反而激怒褚家与他庾家死拼而其他士族大家也必定站在皇权一边。庾冰刚死, 庾冀不想闹大因此褚裒轻而易举取得了京口的控制权。这一年褚蒜子之父顺利拿下了京口,儿子登基的第一年, 褚蒜子改年号为永和,取永久和平之意,大概这也是褚蒜子毕生的心愿。

  这一日褚蒜子正在殿内休息,忽而一武士走进显阳殿, 低头朝躺在一旁双目微闭的褚蒜子作揖道:“禀太后,从荆州传来的消息, 庾冀重病。”

  听到这一消息, 褚蒜子像是被一头冰水浇醒似地,猛然从榻上坐了起来, 大惊道:“什么?”

  武士见褚太后似乎不敢相信,再次说道:“庾冀重病。”

  这下褚蒜子总算听清楚了,迟疑了一瞬,褚蒜子忽的从榻上站了起来, 抬头向上,哈哈大笑:“庾冀啊庾冀,你也有今天,哈哈哈……”仿佛笑一次还不够, 褚蒜子又多笑了几次,直到心里彻底抒怀为止。

  “你先下去吧,继续监视。”褚蒜子冷冷朝武士道了句,武士答了一声“诺”便退出了殿外。

  庾冀的病重无疑让褚蒜子松了口气,只要庾冀一死,从今以后便再不会有人为难她褚蒜子了。

  这一天褚蒜子带着司马耽上朝,庾冀病重的奏章已经到了宫里,甚至奏章里已经提到了庾冀死后的后事以及荆州的归属问题。荆州之地,乃兵家必争之地,也是朝中各族门阀想要争取的地方,褚蒜子一面牵着司马耽一面思索着:该让何人顶替庾冀接替荆州最合适呢?

  “众臣早朝。”褚蒜子落座在司马耽身后的白色帷幕后,司礼一声长喝,台下众位大臣便一一下跪,齐声道:“陛下万年,皇太后万年。”

  “众卿家免礼。”褚蒜子微微伸手道。

  “启禀太后,征西将军庾冀病重请奏朝廷望朝廷允其子庾爰之继任荆州。”一身着朝服的大臣率先从左侧队伍走出来,朝褚蒜子作揖道。

  “知道了。众卿家对此事怎么看?”褚蒜子淡淡回应了一声,而后又淡然问道。

  “臣以为庾家世代镇守荆州,庾爰之久在荆州经营,由子接替其父是再合适不过的了。”禀奏的大臣也不知是不是未会到太后之意,或者有意偏袒庾家,直直说道。

  褚蒜子瞥了那人一眼,并未回答,只是朝殿中其他人扫视一圈,继续问道:“众位以为呢?”

  “臣等以为庾家世代镇守西藩,征西将军北伐有功,庾爰之跟随其父多年,论情论理,都应依从庾冀请求,让庾爰之接替荆州。”朝中另一位大臣站出来道。话音刚落身边众位大臣便频频点头议论了起来:“是啊,是啊,庾家辅佐几代幼主,苏峻叛乱之时平叛有功,又有北伐之功,如此功高,如今弥留之际奏请儿子守卫荆州继承庾家遗志护卫中朝理所应当啊。”

  “回禀太后,论情庾家世代功勋,而今老一辈均一一逝去,唯一存世的征西将军庾冀也即将离世,如若朝廷驳回了功臣的奏请,似乎不太合乎情理,也难免让人心寒。”朝中一位大臣向褚蒜子启奏道。

  褚蒜子想了想:“庾家功高,在这个讲究功绩的年代,如果她褚蒜子连朝廷内功劳最大的庾家人弥留之际的请求都不允许,似乎太让人心寒了,朝中其他大臣还会相信她褚蒜子吗?或者他们会认为她褚蒜子在携私恨抱公仇,如此她又该如何把这个执政太后当下去。”但转而一想:“就这样答应他们,答应继续让庾家人控制荆州?”这难免让褚蒜子有种如鲠在喉的不适感。

  褚蒜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看其他人会怎么说。

  “启奏太后,臣赞同让庾爰之接替荆州之位。”大臣蔡谟走上前来,作揖道。

  “哦。”褚蒜子哦了一声,听蔡谟继续说下去。

  “于情,庾家世代辅佐,累世之功,庾冀更是功高之人,理应允其所求。于理,庾家世代经营荆州,对荆州的各项事务再熟悉不过,荆州也早已成了庾家之地,试问旁人又有谁能替代?”

  蔡谟最后一句说出来的时候,身边的大臣们纷纷议论起来,蔡谟这句话的意思无非就是庾家在荆州的势力根深蒂固,荆州早已成了庾家的荆州,朝中又有谁能从庾家人手中夺回荆州呢?

  朝堂内一下子炸开了锅,褚蒜子也仔细思考着蔡谟的话,正眉头紧皱,左右为难之际,何充笑了笑从一边站了出来,道:“不然。”

  褚蒜子眼前一亮,仿佛救星出来了似的,朝何充看着。

  何充继续道:“荆楚国之西门,户口百万,北带强胡,西邻劲蜀,经略险阻,周旋万里。得贤则中原可定,势弱则社稷同忧,所谓陆抗存则吴存,抗亡则吴亡者,岂可以白面年少猥当此任哉!桓温英略过人,有文武识度,西夏之任,无出温者。”议者又曰:“庾爰之肯避温乎?如令阻兵,耻惧不浅。”充曰:“温足能制之,诸君勿忧。”此处引致晋书何充传。

  褚蒜子听何充这么一说,心中高兴的很。一来解了庾家之患,二来她也不必当这个恶人,其三还可以给何充桓温一个面子。正当朝堂内纷纷议论桓温是否可以担当此任之际,褚蒜子立马做出决断,道:“那就依何卿所言,让桓温镇守荆州。”

  皇太后和当朝中枢都这么说了,其他大臣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于是一一朝褚蒜子作揖道:“太后明智。”

  收到从建康传来的旨意,桓温脸上露出了微微笑意,而那笑意背后隐藏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坚毅与果敢。

  风越来越大了,司马昱闲了多时,已经许久没有会客了,却没想到丹阳尹刘琰会突然造访,起身朝门外看了看,背对着刘琰,一时并未说话。

  “司马兄,不可再犹豫了。”身后的白面书生似乎有些着急,朝司马昱规劝道:“弟与桓温从小一起长大,桓温此人却有奇才,但野心更大,如果让其掌握了荆州之地,将来再经营扩充起来,恐怕于朝廷,于司马家都是非常不利的。依弟之意,不如司马兄自领荆州。”

  刘琰一脸期盼地望着司马昱,司马昱却没有搭理他。回过头,司马昱一脸颓废,落座于刘琰对面,端起酒樽饮了一口,垂头道:“朝廷已经做了决定,本王又能说什么呢?”想当年与司马岳争夺皇位已经让司马昱的位置非常尴尬了,此时此刻他又怎敢妄动?

  “会稽王,你糊涂啊。唉……”刘琰无奈,愤而站起身来,甩开袖子,看了一眼司马昱便朝门口走去。司马昱没有相送,只是无奈的目视着刘琰离开,心中百感交集,口中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为自己到了一杯酒,司马昱端起酒樽,又是一口闷了下去,也许此时此刻,只有美酒方能解其心中郁闷之气了。

  荆州。庾爰之站在庾冀榻前,一脸忧虑,道:“父亲,朝廷已经来了旨意,并未允许孩儿接任荆州,而是选择桓温接替荆州之位。”

  “为父早该猜到如此。”庾冀躺在病榻上,微微咳嗽了几声,庾爰之赶紧过来看看父亲是否有事,却被庾冀拦住了,喘着粗气,道。

  “如今老夫若死正该如了某些人之意吧,桓温此人向来有野心,我儿千万不可掉以轻心。”庾冀以微弱的气息道。

  “父亲的意思是,我们不必理会朝廷的旨意,如果桓温敢来,便将此人赶出荆州?”庾爰之试探地问道。

  “朝廷已经不是我庾家的朝廷了,恐怕他们还巴不得我庾某早死呢。为父上奏朝廷,一来给她褚蒜子一个颜面,看她是否还对我庾家留有一丝情面,二来这奏章也是做给别人看的,至少我庾家还是听从朝廷忠于朝廷的。”庾冀似乎感到哪里不适,轻轻起身,坐在榻上,道。

  “那这次,爰之便不听朝廷的了。”庾爰之心里没底但还是强装镇定道。

  庾冀一手支撑着病体,一手捂住胸口,抬头憔悴地看了一眼庾爰之,他看出了儿子心中的恐惧,心中有些不快,喝道:“出息点,你要相信自己相信庾家,一定能对付得了桓温何充以及褚蒜子等人。”

  庾爰之被父亲这一呵斥也不敢多说什么,又怕父亲生气病情更加严重,便只是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了,窗外,风呼呼地吹着,父子两均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之中。

  庾冀庾爰之都清楚,桓温本身就是司马兴男的驸马,而桓家早年又有功勋,现如今得了何充和褚蒜子的支持,又有司马家族做后盾,以桓温之聪明才智,一个庾爰之又岂是他的对手。

  不久之后庾冀含着一丝忧虑病逝,同年八月,桓温升任安西将军、荆州刺史,领护南蛮校尉,又掌握了荆州司州雍州益州以及梁州宁州等地,可谓完完全全控制了长江上游,庾爰之果然不敢与之对抗,不得已只好退出了荆州。原先控制长江上游之地近百年的颍川庾氏随着庾家最后一员大将庾冀之死最终退出了历史舞台。

  曾经权倾一时的颍川庾氏终于像当年琅琊王氏一样开始落寞地淡出了人们的视线。而另一颗新星正在荆州之地冉冉升起。褚蒜子不知道她当年的一个决定会为自己造成怎样的后果,只是此时此刻,她真的需要桓温,需要他帮助她镇守西陲。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当年颍川庾氏在王导死后不遗余力的将琅琊王氏赶出朝廷,如今它同样被王导姨侄何充联合褚蒜子轻而易举赶出了东晋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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