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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遇劫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因为一句呼唤而颤栗。

  可就在寒浇唤出艾儿的那一刹那,浑身的血液像海浪遇上飓风,掀起万丈巨浪。

  以前有一个人,他总喜欢拽住我的发尾,给我温柔的眼神,为我酿造世上独一无二的秫酒,却不肯唤我一声艾儿。

  寒浇唤过我无数次艾儿,没有哪次如此刻这般,和我想象中那个人的呼唤如此相似。

  为了掩盖失态,我在瞬间低身行礼,把头埋得深深的,不让他看到发红的眼眶。

  他却已经有所察觉,欺身上来止住我下拜的动作,一把将我拢在怀里。头顶话语声闷闷传来:“是我不好。这几天姒少康多有偷袭,我一直在忙,所以没有来看你。我知道你这两天一直在到处寻银耳,你能如此用心,我很开心。”他又静静抱了会儿,才缓缓放开,双手扣在我的双肩:“上次说要带你出宫玩,今日就履行诺言,好不好?”

  我艰难地点了点被他勒了甚久、活动困难的头,又尽力伸长脖子吐出一句话:“那还炖着的白果汤怎么办啊?”

  他一掌拍在我头上,满脸教训小孩的神色:“不要把话说的好像白果汤真的是你炖的一样。”

  我充满正义感就要反驳,这个白果汤怎么不是我炖的,我可是亲手把白果放进锅里,然后一直躺在离锅非常近的躺椅上,时时刻刻监督着琪儿生火、扇风、加水、搅拌以及别的一系列动作——我参与了整个过程呢!

  结果霸道主义寒浇同志,不给我说一个字的机会,揽过肩膀就把我强行拖走了。

  要说这过邑,我也匆匆瞥过几眼。但真正领略它的繁华多姿,还是头一回。

  我和寒浇换上一身普通世家老爷和夫人的装扮,从偏门偷偷溜到街上。刚从巷口出来,我的眼睛就瞪圆了再也不肯合上。

  若讲雕梁画栋,朱甍碧瓦,我也不是没见过。但宫殿的华丽总是太过雄伟磅礴,看多了就有审美疲劳,反倒不如市井街巷熙熙攘攘中,有一股子灵气,让我觉得弥足珍贵。

  街两侧坐落了不少店家,粮店、肉铺或是陶碗木盆,应有尽有。街心还零星有一些挑了竹筐贩卖小玩意儿的商贩。我黏在卖粘豆包的小贩摊子前挪不开脚,手伸进袖带里上摸下摸,半个子都没摸出来,这才想到自己新换了身衣服,忘记往里头塞贝币了。

  小时候觊觎好吃的,只能冒着被揍的风险去偷,现在好不容易成为了有钱人,没想到还是不能痛痛快快把东西买回来。我特泄气地垂了头,边在心底想象粘豆包的口感,边咽着口水往回走。

  结果一侧身就被人挡住,寒浇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我身侧,修长手指从袖带里捻出贝币,丢给小贩,弯腰捡了张竹篮里的干净叶子,包好两个热腾腾圆滚滚的粘豆包,护送到我手上。

  小贩看得眼都直了,捧着贝币供神仙一样连连道谢,眼睛窝子对准我和寒浇来回扫,里头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差直接朝我喊出来:夫人您福气真好呐!

  我掩不住得意地别开头,却把手塞进他手里,拉着往旁边走。

  他任我牵着没方向乱走,包着我的手暖暖的,收得紧了些。

  背着他的面上浮起淡淡幽暗,短促地停留,又改为平常笑脸,大口咬在粘豆包上。香软蓬松,新鲜得滚烫感让我禁不住就是一哆嗦,抽了抽鼻子,一派享受。

  寒浇咋咋舌,颇无奈道:“这么好吃?”

  我连连点头:“好吃好吃。跟我小时候想象的味道一模一样,我哥以前也特想尝尝这个的味道,嘿嘿,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吃过呢。等他下次来,我可得显摆显摆。”

  寒浇苦笑,但还是认真点点头,认可了我的想法。我朝他眨眨眼,捧着粘豆包三口两口下了肚。

  我们围着过王宫绕圈圈,扫荡了不少店铺。身上的打扮虽比平日里朴素了些,但也已是贵家服饰范畴了,几乎在所有店铺都受到了非一般的待遇。我俩一起给诺儿挑了个陶响球,球面上雕了一只小老虎,威风又可爱。

  傍晚时分,我被寒浇领着往回走。因为要拐到侧门,不得不绕了点道。离开主街,朝僻静小巷行去。

  暮霭叆叇,巷子里愈发深幽隐秘。前方极轻极微地传来些脚步声,走得小心翼翼。我一点未在意,拽着寒浇得手,向前向得颇为心安理得。

  他可是这地盘的老大诶,他可是武力值爆棚的寒浇诶,有他在身旁,我有什么好心不安理不得的?

  几十步后,前方的脚步声略略清晰,我逐渐听出些不对头来。如果是窃贼,更应该躲在暗处伺机出动,打个措手不及,走两步就不该动了,但这脚步声却持久得很,一直未停。更奇怪的是,这些步伐虽轻,听上去却有些浩大,就好像是千军万马隔在极远处向你走来一样。

  我斜瞟了瞟寒浇,不知道他是否已经听到,反正他握着我的手是顿也没顿,步伐半点不改,大喇喇地继续朝前挺进。就在我收回目光,继续向前的一瞬,从巷子旁的泥土屋里,钻出四个参差不齐的大汉来,小贼眼定在我身上,嘴里特牛逼哄哄地让我俩把钱财交出来。其中两个手里握了把粗鄙不堪的大刀,没刀的两位仁兄捏着几块很凑合的石头。

  九年专业生涯让我很不看好眼前四位,他们合起来,在寒浇手上,都走不过十招。

  出于礼貌,我还是用胳膊肘捅捅一旁看死人模样的寒浇,问道:“要帮忙不?”

  寒浇冷哼一声,特省略地挤了个“不”字给我。

  我心领神会,把手从他手心里抽出来,闲闲抄着踱到一旁。我的手离开他时,寒浇蹙了下眉心,我假装毫无所察,眼底因为另一件事泛起波澜。

  远处的脚步声,仍未停歇。

  壮实点的持刀汉子抹了把鼻涕,怪笑道:“看你们俩这小身板可经不住打,我说,老实点把贝币交出来,否则有你们好受的。”他一张嘴,满口黄牙,音线粗噶。我上下打量他几番,确定这汉子的小身板还算经打,估计挨上寒浇两脚也死不了,遂放下心来,默默祝他自求多福。

  刚把视线移开,又听那粗噶噶的嗓音补充道:“或者嘛,把那个小娘子留下来也行。啧啧啧,这姿色,够一回买路钱!”

  四方大汉纷纷张狂大笑起来,我离寒浇近,清晰感受到周身气温降了个大阶,忍不住抱紧了胳膊又打了个哆嗦。

  在过王宫外对着过王说他正夫人的姿色不过够一回买路钱,这四个汉子,旷古烁今的够胆量!我佩服!

  但如今就算让他们自求多福也无用了,因为咱们周身寒气四溢的过王已经迈出尊步,向他们行去。我摇摇头,拿手扶上眉角,不忍心看接下来血腥残暴的画面。

  四方大汉略一迟疑,具都爆出鄙夷嗤笑。两个无刀汉子当先冲上来,把手中石块砸向寒浇。寒浇矮身偏转,天青色衣角划出优雅弧度,毫不费力就把所有石块通通躲了过去。抬脚一踹,就听其中一个刚扔完石块、被寒浇帅到傻愣在当场的汉子惨叫一声,飞起一丈来高,重重摔了出去。

  这一边惨叫声还没消散,又一个身影伴随着痛苦哀嚎飞了出去。

  剩下两个持刀汉子见状知道不妙,迅速拔刀相向,摆出相辅阵型,看这架势倒是会上两分三脚猫功夫的。

  寒浇冷冷站定,默然望着两把大刀一步步逼来,那刀尖离他的衣襟愈来愈近,堪堪一尺处,二汉子止住攻势,惊喜地望向寒浇身后。

  “大哥!”

  声落刹那寒浇回头,却不是向身后,而是朝我望来。

  两个汉子露出狰狞得意的表情,两把已然离寒浇极近的大刀猛地劈刺过来。

  见我身旁半个人影都没有,而我依旧活蹦乱跳站着,寒浇舒出一口气,对那已经劈到衣襟上的大刀不躲不避,伸手直接扣住了二人手腕,那落势凶猛的大刀跟砍到石头上了似得,生生定在寒浇肩头,甚至还颤巍巍地越抬越高。

  素闻寒家三人,个个力大无穷,特别是长子寒浇,其力更是超越了他爹他弟,为三人之最。两个膀大腰圆,怎么看都力道不小的大汉倏忽间被一年轻又精瘦的贵老爷将了这么一军,一时之间反应无能,愣在当场。

  我亦目光凝滞地定向那个刚刚喊出大哥的汉子。

  若没有他那出其不意的一招,他们绝无可能把刀刃劈到寒浇肩头。

  这一招可不是人人都会,这是当年我和小九千辛万苦才琢磨出来的看家本事!

  我极快地调转视线去看那两个刚才被寒浇踹飞的汉子,果不其然,两个人瘫在地上,明明还有着抑制不住的喘息,眼皮子骨碌碌转着,却异常坚定地瘫于地上,实施装晕大秘法。

  耳边细微浩大的脚步声仍旧未停。我骇然握紧手掌,指甲尖都快插进手心里。

  他们是小九的人!他们出现在此处,压根不是为了什么窃财,他们是为了阻路,阻止我们看到前方巷道里正在前行的上千姒家将士!

  再看向寒浇那边,两个大汉被他扣着手腕,面色发青,冷汗直下,刀身已经完全偏离肩头。他们就算比我之前判断的要更强悍些,也完全不是寒浇的对手,怕是不要一刻钟,两人具都要断了生机,那时寒浇再往前去,是阻都阻不住了!

  怎么办!姒家将士就在前方,绝对不能让寒浇过去!我眼底风云激荡,突然感到有道目光打在脸上,循迹望去,却是那躺在地上正装晕的汉子,撕开了眼缝,正目含思索地望着我。

  我豁然灵至,悄悄把手伸向褡裢,满脸挑衅地朝那汉子回望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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