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泥鳅

　　转眼间，金秋十月便到了。地里的稻子该收了，村子里又忙碌了起来。

　　梁王爷还没传任何消息来，这打谷机怕是还没做好。一家人早早的吃好饭，便往地里走去。地里的水早已经放干了，脱下草鞋，踏上去，脚底传来一阵阵凉意。

　　李父不让李怜割稻子，怕伤着手，让她一边玩去。李父李母这一躬身是老半天才直腰歇会，李怜感叹不已。问李父这箩桶等会放哪，李父用手指指。得到示意，她帮着把割下的稻子堆在旁边。

　　李母直起身，“怜儿，你搬不动的就别搬，等会娘来。”

　　她撅着屁股回道：“知道了。”

　　这没做多久，浑身都热起来了。稻叶边把手背划出一道道细痕，汗水一过又痒又疼。

　　割的差不多了，李父把箩桶摆好。拿起一把稻谷，就往桶壁上用力一甩，稻谷纷纷落下。李怜搬得累了，手都没劲了，说道：“爹爹，我给你递吧，省的你弯腰。”

　　李父用衣袖擦擦汗，笑着说：“咱闺女就是勤奋，老想着帮忙。累了就去玩会吧。”她用手扇扇风，“还行，等会再歇息，给爹爹递，不累。”说完，活动活动手脚，就给李父递稻谷。李父让她离远点，怕稻谷溅进眼里。

　　李章禾到底还是心疼女儿，没递多久，便让她去歇着，也不让她去堆稻谷。李怜无语了，大家都在忙，就自己歇着，还真不好意思。

　　明子向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两人嘀嘀咕咕了一会。李怜翻一翻箩筐，还真有一个小罐子。呦西，又有了一件好玩的活计——挖泥鳅。

　　李明让她先挖着，等会休息的时候自己再过来。田边就是窄窄的水渠，往瓦罐里灌点水，拎着它就去看哪里有小孔。

　　这泥鳅喜湿，好阴。靠近水渠边的地方倒是很多孔。李怜把袖子挽起，准备大干一场。真是好久好久不曾挖过泥鳅了。

　　这泥鳅孔也有死孔、活孔之分。这死孔，孔里会有蜘蛛丝。活孔就相反了，孔里干干净净，可能外边还有水泡。

　　双手抓住稻根，使劲一拔，一大片泥巴就掀起来了。哎呦喂，开门红呀，还是一对。李怜赶紧把泥巴一扔，双手齐下，把它俩都逮着了。往瓦罐里一放，大声喊道：“哥，我抓着两个了。”

　　李明立马就起身，一脸惊喜，“好好好，你先挖，等会我也来。”继而满眼艳羡的看着她，擦擦汗，转身又投入到割稻子中去。

　　如此好的开头，给了她极大的鼓励。整个人都沉寂在能挖到一大罐泥鳅的喜悦中。李怜嘴里叨叨着，泥鳅泥鳅你快出来，老衲要收了你，休要再危害人间。

　　明子一直都心不在焉，就想着挖泥鳅的事，倒是手上的活也没拉下。李父也是个宽松的人，不会要求着自家孩子得做多久才能歇会。估摸着孩子挺累了，发话：“明子，你也去歇着吧。”

　　他一听，扔下手镰就想跑。李父教育着说：“把手镰放好，说了多少遍了。”听出了父亲话中微微的怒意，明子乖乖把手镰插好，“爹，我放好了。”李章禾挥挥手，“去玩吧。”

　　两兄妹黏在一块，叽叽咋咋说着话。

　　李怜把瓦罐拿给他看，指指里面的泥鳅，自得道：“还行吧，哥。”明子点点头，“还行，等会我带着你挖更多。挖个手指那么粗的黄鳝给你瞧瞧。”她鄙视的盯着他哥，“切，哥，你在逗我吧，你的手指这么粗。哪有这么大的黄鳝。”

　　李明眉毛一扬，“我去年就挖过，你忘了？这么没记性。”

　　李怜嘿嘿两声，尴尬说：“忘了。”

　　“走吧，跟着哥，有肉吃。”他得意地招招手。

　　明子果然是个懂行的，一挖一个准。

　　只是这次没挖到个大的黄鳝，小点的倒是逮到几只。

　　这日头是越来越晒了，李父要挑着稻谷回家出水。李母看李怜一个人挖的起劲，也没赶她回去。

　　李怜仔细观察一番，这孔是挺大的，估摸着能抓到个大号的泥鳅。把泥一掀，嘛呀，大号的黄鳝。赶紧喊：“哥，你快来，大黄鳝，我怕抓，你快来呀。等会它就要钻进泥里了。”这黄鳝好死不死的往李怜身边爬来，吓得她连连往后退。

　　明子快步奔来，“哪呢？哪呢？”

　　连忙一指，“那边那边，你看它的后半段身子。赶紧的，得跑了。”

　　到底还是来不及，倏忽间就钻进泥里了，明子连拔几个稻根都找不着。

　　“叫你赶紧下手，看吧，都走了。”

　　明子朝她翻了个白眼，抱怨道：“它刚刚就在你身边，你不抓，还怨我。”

　　李怜搓搓两手的泥巴，低声道：“我不是怕吗，只能指望哥你了。”

　　“行行行，你继续挖着，我得去割稻子了，要是又挖到黄鳝了就叫我。”说完，一个转身就走了。

　　李怜挖了一个上午，收获还挺多的，心想，要是下午再挖，就能加餐菜了。

　　离日中近了，李怜和李母说一声，先回家去了。

　　昨儿个全家赶了一趟集市，买了一些调味料和肉。正好，今天大家都劳累了，做几道好菜，犒劳一番。

　　虽说已经是十月份了，但秋老虎厉害着呢。家里种了绿豆，李怜问李母拿了一些。这绿豆经过一整晚的浸泡，和着排骨，在炉子里焖了一上午，都软和了。她往里面加了点盐，搅和几下，尝一尝，觉得行了，就去厨房做其他菜。

　　早上，李母煮了三道菜，这蛋羹已经吃完了，只剩下红烧肉和清炒冬瓜。红烧肉经放，能吃很久，中午就不吃了。

　　在菜畦里摘两个茄子，剁碎，漂洗三次。打开厨柜，取两个鸡蛋。敲碎，打散，加入盐、淀粉、少许的酱油。这鸡蛋茄子还是上辈子她奶奶的拿手菜。李怜只学到七成，但已经很不错了。

　　待李母他们吃饭时，李怜特意讲述一番，为了求个表扬。李章禾倒是很不吝啬的表扬她，李母就扮黑脸，说她哪里做的不好。明子就只顾着吃，不说话。

　　整整割了四天才把稻子割完，后面那天，福子他爹娘来帮忙了，也亏得他们帮忙，不然得多忙一天。

　　之后也没清闲，田埂上种了豆子、向日葵。这些东西都得收了，不然，都掉地里可惜了。

　　向日葵种的不多，都是用来做零嘴的，估计谁家都不舍得多种点，怕会浪费土地，抢其他作物的肥料。

　　李怜很是好奇，这向日葵她也是前段时间跟着李母去菜地施肥的时候见着的。上辈子只有邻居家种过向日葵，那时她也很好奇，只是不好一探究竟。

　　这向日葵大圆饼似的，瓜子结的严严实实的。李母把它们的头都割下来，放在大簸箕里晒了两天。拿起两个，相互摩擦几下，这瓜子就哗啦啦的往下掉。

　　她贪吃，拿了几个尝尝，没味道，生生的，不好吃，呸呸两口，全吐了。

　　李母见着她这般模样，笑话她，“你这贪吃货，什么都往嘴里塞着吃。”

　　李怜的眼睛滴溜溜的转，“娘，咱们村谁家的葵花种的多？”

　　“小孩子，问这事干嘛？”李母掏出帕子，轻轻地擦着她的唇角。

　　李怜抱着她的手臂，撒着娇说：“我想卖瓜子挣钱呗，说吧，娘。”

　　“咱们村谁家都种的不多，唯独这李寡妇家，她家地少，每年都会多种点葵花，卖葵花籽，挣点口粮。”

　　“哦，有时间我研究一下怎么把瓜子做好吃，咱们也拿去卖。”

　　“你这孩子，家里是少你吃喝了吗？怎么老想着挣钱。”李母嗔道

　　李怜装作不懂她的意思，故意说道：“没有呀，家里不错，够吃够喝。”李母无奈，严肃的说：“别打哈哈，说正经的。”这孩子心眼多，再这样糊掰下去，要紧事一个都套不出来。

　　她摸摸头，退远几步，“我想学做生意，爹爹已经答应我了，娘，你可不许说我，更不许打我。”陈春梅招招手，微笑着说：“过来，娘不打你。”这话，李怜打死也不信，李母是怎样的人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就知道的一清二楚。典型的严母，屁股上的每一个巴掌，都是她呼的。

　　李怜走到她对面，两人之间隔了个大簸箕，一时间也不会落到李母手中。“娘，你不答应也没用。这事我还告诉了那个萧大伯，他还说要跟我合伙呢，说是要照顾我。我已经答应了。咱们不能失信于人。娘，你是拦不住的！”

　　李母的脸色是更不好了，心想，怎么李哥没和自己说这事，姑娘家的做什么生意呀！“你可别蒙我，等你爹回来，我就去问他。你要是骗我，少不了来顿打。”

　　“绝对没有骗你，萧大伯他真的知道了。当时萧大哥也在场。”这是肯定的喽，他们只是知道我想要做生意，但合伙这事是瞎编的，就是让李母松口而已。

　　“行行行，我同意了。过来吧，不打你。”孩子的话怎么能信呢，等两三年过去了，哪会想着经商这事。她没想到李怜是今年后半年就要开始经商，以为还得等几年。

　　晚上睡觉时，李母当着李怜的面问李父：“李哥，怜儿说以后想经商这事你知道吗？”

　　李父点点头，疑惑道：“上次萧大哥来咱们家，怜儿说了这事。怎么了？春梅。”

　　“没事，这丫头今天和我说要经商的事，我还以为她是骗我的，就问问你。”其他事倒是没有问。李怜瞬间就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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