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退学

　　李怜想了想，这三样东西不足以撑起一间铺子，还得卖其他的，“那我们还要卖其他东西才划算，卖什么好呢？”

　　胭脂水粉一窍不通，笔墨纸砚没有门路，衣冠裙帽难度大，现在这地步只能往吃食上想。

　　“卖吃的吧，你娘我手艺还行。不是要做薯粉吗？我们就开家薯粉店，专门卖煮薯粉。”李母提议，“顺便买买其他东西，这样行吗？”

　　李父未说话，李怜倒是“嗯”了一声，李明没有意见。李怜是想做薯粉零售和批发，这样简单点，但是相对赚的少。李母这思路好，只要货真价实不愁没人上门，也能打出名声来。

　　李父说：“怜儿，你说说你娘这想法的利弊之处。”

　　“弊端就是咱们全家都要上场做事会很累。好处有两个：一为能打出名声来；二为开个专卖一样吃食的铺子可是不多见，有特色吸引人。”李母的想法颇得李怜的心，好处立显脑中，坏处却未多思。

　　李父摇摇头唇角扬起微笑，“怜儿，你忽略了一个大问题，我先前也没想到的问题。”

　　“喔，”李怜眉梢一挑，“爹，什么问题？”

　　“你再想想。”李父卖关子不愿立说。

　　李怜走到李父身旁，拉着李父的袖子撒娇，“爹爹，你就说嘛。不要卖关子了，女儿不愿想。”

　　“好好好，你先撒手，衣服都被你扯歪了。”李怜立即撒手，李父整整衣襟袖口缓缓道来：“明子还在读书，我们去县里做生意不能时常回来。要是卖东西还好，我一人就忙得过来，你娘还能在家照顾你俩。做吃食的话你娘也得在店里帮忙，你能跟着一块去，明子还要上族学，你说明子怎么办？”

　　额额这还真是个大问题。

　　“哥哥还得上多久的学？”李怜抬头望着李明问道。

　　李明在心中默算几息：“按日子算还有将近两个多月。”

　　李怜扶额，两个多月！

　　“可是，”李明垂着脑袋，嗡嗡说道：“我觉得上族学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我不上了吧？”这真是心里话。现在夫子传授的尽是儒家经学，李明不愿听这些，觉得还不如李怜给他讲的算术。只是怕说出这些话，李父李母会打骂他，毕竟供养自己上族学费了不少银钱。这些心思一直埋在他心底，可这次他不愿积压埋尘，只想立即挑明。

　　李母不答应了，觉得自己可能没听清楚，语气略重问：“明子你说什么？”

　　李明身子抖了抖，继而打定主意挺起胸膛无畏道：“我想跟着经商，夫子现在所教我都听不进，怜儿讲的算数都比这有趣……”

　　“不行，”李母手一拍桌子打断李明的话，语重心长道，“明子你还小，夫子教的是圣贤书，你要多听多学。娘不求你能考取功名，只愿你能明事理知礼仪。”李母深深看着他，明子不敢回视，把目光投向李怜望其能说个好话，对于李父他是不抱希望的，他觉得李父和李母的想法差不多，唯一能帮自己说话的只有妹子了。

　　收到明子的求救，李怜也不知该行何事。打心里她是希望明子能多读几年书的，毕竟没有点学识在哪都不好混；但是她又觉得若是他不喜欢夫子所授之事，拖着副空壳子听课岂不浪费时间精力，倒不如跟着李父出门长长见识。两厢情绪交迭，李怜也说不出话来。未来那么长，一个小小的决定就能改变人的一生，李怜不敢轻易相帮。

　　李明见李怜长久未言，神色戚戚，士气几尽全去，佝背弯腰心中甚是茫然。忽然，耳边传来李父的话，“明子，你若是能劝服我，我就同意你退学。若是说不服，你知道的。”

　　李明猛的抬起头，忧郁之气一扫而光，毅然哑声说道：“我明白爹娘妹妹所忧之处，但我真的对日前所学不感兴趣。孩儿觉得，跟着爹在外学习，必能知之更多。我不会对今日所下之决定后悔，望你成全。”

　　“好好好，”李章禾拍手称赞，他拍拍李明的肩膀，很是欣慰“儿子终于长大了，明白自己的责任了。吾心甚慰，我……允了。”

　　李怜被李明的果敢折服了，扑过去抱住他，扬头喊道，“哥哥，你是个大英雄。我佩服死你了。”

　　“我刚刚给你使眼色要你帮我一把，你理都没理我。”李明背手扭头负气道，看都不看她一眼，“现在你说什么也没用。”

　　李怜伤心了，这种事情哪能自己给他做决定，这不是害人吗。收紧双手狠狠抱住李明，她耐心解释，“哥哥，这种事我不敢轻易帮你说话，攸关你的未来呐，这只能靠你自己。”

　　李明还是不理她，李父正劝着李母无暇顾及他们兄妹之间的“恩恩怨怨”。

　　孩子气性，理说不通只能靠哄。

　　“哥哥，我错了，你原谅我嘛，求求你了，以后有事我一定帮你。”李怜松开手，轻轻拉着明子的袖子撒娇，李明的脸色缓和了几分，“哥哥，好哥哥，哥哥……”

　　“算了，这次原谅你了。”忽然李明的语气又变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答应了我一件事。”

　　李怜仰着头呆呆问：“无论什么事都答应你。”

　　李明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把小猴子的名字改成萧峰。”

　　“好吧。”李怜翻了个白眼无语道，还以为是什么很难的事呢，“都依你。”

　　兄妹之间的事是如此简单地解决了，李母的心结还未完全说开呢。李父知道这件事自己说再多，也不如李明的几句话，朝朝手让李明过来，“明子你劝劝你娘吧。”

　　“喔。”李明拉着李母进了他房间。

　　未过多久李母一人出来了，冲李父点点头神情中夹带着缕缕不虞。

　　之后，李母一直都闷不吭声，连李怜叫她都只点点头看着李怜用眼神问“什么事？”

　　李怜不语摇摇头，娘答应了这事但娘还在生气！

　　到了第二天，李母也不生气了。昨儿夜里李怜耐不住困睡着了，也不知道李父对李母说了什么解了李母的气。

　　一连几天李父李母都忙着做薯粉。李怜和明子都帮不上什么忙，自能待在家挑余下不多的木子。

　　往年家里也是会做薯粉的。薯粉用来做调味料，其他所需之处不多，因而弄的量都不大。今年不同了，生意做的好只怕家里的红薯全弄成粉也不够。

　　红薯这东西季节性强，到了夏秋两季家家户户的红薯都吃得差不多了，那时收购红薯肯定不现实。只能靠这个时候多做点，把以后所需也尽量满足了。

　　弄薯粉可是得花大力气。先把红薯洗干净，用石磨磨碎，再用细布一点点过滤，直至布中只剩下粗糙的红薯渣。滤水会滴进大木桶里，让大桶里的水静静沉淀，薯粉一点点堆积在桶底，待完全沉淀把桶内多余的水去除。把装着还有热乎气的草木灰的棕布放在桶内，蒸发剩余的水气。把桶内结结实实的红薯粉刨出来，晒在细簸箕里晒干，这便成了。

　　活很累，李怜尽量把伙食做好。

　　家离县城远不说，离乡里也远，村里没什么人会经常外出，便没法子托人带点肉回来。

　　不过村里有几户人家会时不时上山打个猎，李怜便让李母去他们家买点山货。

　　村里人会上山打猎这事李怜原本是不清楚的，还是做菜时抱怨好久没吃到肉，李母提了一声她才知晓。

　　让李母去买，李母也不推脱。去的多了，那人家就打趣了，“春梅，家里发了呀？”

　　“发了就好喽，”陈春梅摇着头，“这几天不忙着弄红薯粉嘛。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活累死了，闺女看不过去，让我买点肉回去给当家的补补。”

　　“怜儿是吧，”那妇女称赞着说，“真是有孝心呦。我好久没看着她了，也不来我家女娃子玩玩。我闺女还时不时说怜儿妹妹怎么没来咱们家玩呢。”

　　“嘿，你可别夸她。”李母心里听着乐呵，嘴上却如是说道，“她可顽了，我只能束着她让她改改性子，不然可得翻天了。姐，我得回家了，咱们下次再聊。”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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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过了四五天，李父都没有提要去县里的事，李怜就问了，“爹，咱们怎么还去不县城呀？不是得交税吗？”

　　“快了，村长说后天就能去了。”李父头也不抬佝着腰把竹垫上的木子收进箩筐里。

　　李怜拿着个小扫帚站在他旁边好奇问：“收税是怎么个收法？”

　　“这收的是土地税，一亩地收半两银子。县里收税都是有规矩的，按顺序来从不同的地方开始。先是离的近的再是离的远的，一般一处地方有三到五天的时间去交税，超过了就麻烦了，得罚银子。要是情有可原就不用罚。很偏僻的村庄就由乡里代为收管，不用直接去县里。我们村离的不远，乡辖下还有很多村子离的远没法子照顾我们，咱们只能自己去县里交税。”“哗”的一声木子倒进了箩筐里，不做休息李父又蹲下身子装木子。

　　“噢，明白了。”听起来还是蛮有规划的，人道！

　　“这木子干得差不多了吧，怜儿你看看。”李章禾拿了一颗用手指碾的粉碎伸到李怜面前。

　　李怜看了看,没什么水分了，很好，“我看行了。”偏着头，“爹，你比我还有经验干嘛叫我看？”

　　“这都是你提出来的，还不许我问问！你说一句话，你爹我累闪腰。”李父眉头一扬，眼中裹带戏谑，“得早点把你嫁出去，去祸害别人。”

　　李怜嘟着嘴，“爹我嫁出去你不心疼呀？”

　　“一点都不心疼。”李父直摇头，拒不承认。

　　“切，”李怜把木子扫做一堆漫不经心道，“到时候你可别哭。不过你哭也没用，我保证那时头也不会坐着花轿就走人。”

　　李父答：“你个小没良心的，白疼你一场了。”

　　李怜撇开这个话题，“爹，咱们什么时候炸木子油？”

　　“明日。”

　　“这么快？”李怜惊讶了，榨油难道不用排队等吗？

　　李父无奈摇摇头，“他们想让你爹我先榨。要是榨不出就不白费那个力气。”

　　李怜拍拍她爹的肩膀，鼓舞道：“爹，你要相信油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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