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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殇


  李怜出了北台寺,跟守着马车的青影说了声:“我先回去了,等会你主子问起直接跟他说我走了。”便转身走了。

  青影紧巴巴在后头跟着,口笨嘴拙道:“李小姐你别生气,你在主子心目中同其他女子不一样的。主子是个面冷心热的,你别灰心。”

  李怜头也不回摆摆手,“谢了,我先走了。”

  青影耷拉着脑袋,心中无比哀丧:要是能说会道的青风在这儿就好了,说不定能把李家小姐给劝回来。小姐这一走,两人的关系只怕会更僵硬。李小姐这么好的姑娘,主子居然拒绝了!要是李小姐此次真的死心了,主子就自个哭去吧。

  若是李怜知道青影所想,她定会嗤之以鼻:平日里也没见你青影怎么待见我李怜呀,第一次见我对我冷冰冰的,之后也没什么好脸色,叫上巧言令色舌灿莲花的青风劝我也没用,我该生气的还是生气。

  萧暄别过主持,巍巍然走至马车旁不动声色问:“李怜呢?”

  “走了。”青影微微抱怨道,“跟着旁人回京了。”

  “跟谁?”

  青影赌气道:“不知道。”主子也太冷淡了吧,好好的一个姑娘就这样残忍拒绝。现在人家走了,也不仔细过问,真的有点过分了。

  萧暄犀利看了眼躲着他目光的青影,抬起前裾一言不发蹬上了马车。

  青影更为李怜抱不平了,但萧暄是他的主子,有气也不能撒在他身上。

  御马声那个响呀,车行得那个快呀,神经再粗的人也能发觉驾车人的怨气和不平。

  马车里的萧暄如何淡定也受不了,他把书摔倒一旁,冷声道:“青影谁才是你的主子?”

  “您。”青影顿时就萎了。

  “那你现在闹什么脾气?对我不满吗?”话中无喜乐,硬邦邦冰冰凉。

  青影不敢顶嘴,蔫声道:“没有。”

  马车里的萧暄不再说话,静静靠在马车木板上,双眼紧闭,眉头微蹙,似是想到了什么烦心事。

  送走了萧暄,静坐多时的北台寺主持便放下经书,离了经房,在寺庙内闲逛着。

  转着转着他便遇到了替李怜解签的那位僧人,主持笑眯眯上前打招呼,“师弟,怎么又念起了忏悔经?可是今日又犯了什么错事?”

  僧人从蒲团上起身,朝主持行了一礼,恭敬道:“师兄,我今日又撒谎了。吾心不安,方念忏悔经以宽恕弟子之过。”

  “师弟坐下说吧。”主持虚虚一延手,寻了张蒲团端正坐了下去。

  僧人与主持对坐着,羞愧道:“今日一妙龄少女求姻缘,她签相极不好,吾知据签算命是极为不准的,便观了其面相手相。其面相手相显示她虽富贵荣华,但一生坎坷大劫大难不断。这本不算什么,其手相中的生命线极为短浅呢,竟有早夭之相!小姑娘来问姻缘,岂知她姻缘线也甚是短浅,只怕此生是难嫁良人。如此可爱的小姑娘倒是可惜了。哎!我察她今日脸色极差,怕说出这些伤了她的心、损了她的神便扯谎骗了她。”

  “却是可惜了。”主持沉吟道,“天命难为呀。师弟还是看开些好。万事有其定律,吾人解脱不得,善哉善哉。”

  僧人双手合十垂头道:“嗯。多谢师兄宽慰。”

  进城之后,李怜便下了荀府的马车,亲自走到荀□□马车旁致谢。

  虽说李怜跟着荀府的一众嬷嬷同乘一车,但她还是极为感激人家雪中送炭,她一边行礼一边道:“怜儿谢过荀姐姐,哪日能用上怜儿的,荀姐姐来西市寻我便是。”

  “妹妹客气了,天色也不早了,妹妹早些回家去吧,省的家人担心。哪日寻着空子,□□自来家中拜访。”荀□□从窗户中探出头温柔娴雅道。

  李怜道:“怜儿就此别过了。”

  说完,她毫不含糊走了。

  荀□□的贴身丫鬟倒是搭话了,“小姐,您跟个小民女客气什么,不跌了自己的份吗?”语气傲慢神色嚣张,一副妥妥的恶仆嘴脸。

  “你说我该如何对人家?”荀□□抬起眼皮,斜斜扫了小丫鬟一眼,小丫鬟顿时正襟危坐毕恭毕敬。

  “小姐,奴婢错了,奴婢嘴贱,求小姐责罚。”

  荀□□接过另一个丫鬟递过来的话本子,无声无息看着,半点不搭理从旁跪着的小丫鬟。

  马车里静悄悄的,把偶尔发出的翻书声衬得极为利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没有敢为那犯了府里规矩的丫鬟求情。

  一进李宅,迎来的便是李母的问候声,“怜儿生意谈的怎么样?明两日可有空闲?”

  李怜脸色早已恢复如常,没露出任何蛛丝马迹,“谈崩了,娘,我心情差极了,晚饭就不和大家一块吃了。先回房了。”

  “行,去吧。到了饭点我派人把饭送你房里去。”

  正在给李怜整理东西的小漫见李怜回来了,关心道:“小姐怎么就回来了?”

  “没什么,你去厨房叫水,我要沐浴更衣。”

  察觉到李怜身上发生了什么,小漫不再继续问,悄悄与侍立一旁的小箩退了下去。

  待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模糊,李怜霎时间伏在桌上哭了起来,豆大的泪珠滚滚而下,晕了衣袖、染了桌布、湿了手帕。

  哭凶了,气哽了,鼻塞了,呼吸不畅了,李怜也收了哭倒长城的决心,一个劲的安慰自个:掉眼泪太费精力和心神,连呼吸都不畅了太吃亏了,不能哭了。

  安慰上去了,这眼泪却停不下,急性子的她由宽慰转到了自骂:玛德,没点用,不就是个男人,没点出息。上辈子这么苦都过来了,现在却为了这么点小事哭个稀里哗啦的,简直就是个loser,能不能有点志气。说好要好好对自己,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遇事不慌不乱,活出生命精彩的林岫去哪了,被狗吃了是吗?!

  大概是自骂才对李怜这种人更有用,泪水不再喷涌而出,而化为了屋檐下滴滴答答的雨水,断断续续时有时无。

  小漫带着下人抬来热水时,李怜已经不哭了。但她的眼睛红肿的不行,在某些方面薄脸皮的她,此时竭力避开小漫和小箩的视线。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人也知道了李怜的习惯,把水调好后便退了下去。

  躺在浴桶中,温暖的热水包裹着全身,粉色的花瓣在水面上漂浮着,散发出浅浅氤氲香气,浑身放松的李怜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她快速的洗净全身,趁着全身凝起了浓浓的热乎气,迅速起身着上烫好的温热的贴身衣裳。

  内室,小漫正手拿着棉帕子等李怜出浴。

  见李怜疾步走来,她便问:“小姐,需要奴婢给你擦头发吗?”

  若是平时,李怜会拒绝,习惯了亲力亲为照顾自己,很多事情她都不忍去麻烦别人,但此次她心情不好,便点头应允了。

  “小姐去床上躺着吧,刚出浴就受风容易着凉。”

  李怜掀开被子一角进了被窝。被窝里放了两个汤婆子,暖和的不行,心情再不爽的她也治愈了不少。

  小漫坐在床边,把李怜的头轻轻挪在自己的腿上,拿起准备好的棉帕细细擦着,她边擦边问:“小姐,这个力道行吗?要是弄疼你了,你就说一声。”

  李怜舒服到不行,哼哼唧唧道:“可以,很舒服。没想到被人服侍是这种感觉,太爽了。”

  “小姐,这些事本就是奴婢该做的。”

  “别,你可别说这种话,我不爱听。”李怜反驳道,“我让你来我身边不是让你服侍我的。小漫你可千万不能有奴性,不要觉得在我面前就低人一等。”

  “为何?”小漫疑惑不解道,“小姐让我来不就是让我好好照顾你嘛?”

  “不是,你和小箩不一样。我让你来一是因为我娘一定要我挑贴身婢女;二是我不喜欢奴役别人,而你脑子灵光又有武功,我觉得你不错就挑了你。你和小箩的不同之处在于,我希望和你建立一种平等的上下级关系,说的再亲密一点就是好姐妹关系。”

  “根据这几天的相处,你也明白我是怎样的为人。所以你不必怀疑我话中真实性。我晓得你可能觉得这不可思议,或是奇葩,但这就是事实。”

  小漫连忙摆手解释,“没有,我半点都没有怀疑小姐,只是觉得小姐和其他宅府里的小姐不一样。小姐想和我做姐妹是我的荣幸。”

  “哎,算了。我不说了,还是用行动表示好了。”奴性太深,解释不清。

  小漫问:“小姐,我为何与小箩不同?”

  “你是我的下属,将来可能是我的好友或闺蜜,小箩呢,就是一般般熟悉的人。对于你,我是绝不把你当奴婢使,虽然有时会不得以为之;对于小箩我尽量不把她当奴婢使,懂了吗?”

  小漫道:“似乎是懂了。”

  李怜抬手摸摸小漫低下的头,“懂不懂都没有关系,不过你擦得真舒服。让我想起我家的大圣了。”

  “大圣是谁?”

  一谈到大圣,她便兴致勃勃滔滔不绝,“大圣是一只特别有灵气的猴子。它那么大的时候就来了我家。”李怜两手比划着,脑海中闪过与大圣相处的点点滴滴,“它可聪明呐。我那时候给它做了小衣服、小帽子、枕头被子。它经常与我争食,和我斗气。不过,它对我特别好,有一次夜里我半夜被吓醒跑去我哥房里,大圣那时和我哥哥睡,我挤进他们的被窝,旁边冷,我想睡在中间暖和的地方,睡在中间的大圣被我闹得不行,便把中间的位子让给我了。”

  小漫继续问:“现在怎么不见大圣了?”

  李怜想起这事就又气又怨,“它那个没良心的,跟只母猴子跑了。”

  “跑了?”

  “也不是跑了。”李怜愤愤然解释,“它拐走了江州府一个戏猴师养的母猴子,带着家当与她私奔了。”

  小漫目瞪口呆:“这大圣也太有灵气了吧,居然还会拐走母猴子。”

  “可不是,”说起这事,李怜由衷涌来一股骄傲,“他半夜三更偷偷进了戏猴师家中,我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了,偏偏就把母猴子弄到了手。私奔前,他还和我们告了别。那时我们家里有些银钱,想直接向戏猴师那儿把母猴买来,让他们在我家光明正大过好日子,但两猴子就想过夫妻间甜甜蜜蜜地小日子,我们拦不住呀,最后只能让大圣和那只母猴子离开。”

  小漫震惊感慨道:“真是有灵性呀,也就小姐你们家才能养出这样的灵物。”

  李怜不甚谦虚摆摆手,“哪里哪里,你过奖了。”

  说了这么久,头发也擦干了。李怜的忧郁平息地差不多。活动了一天身子骨的她也累了,她躺在暖热舒适的被窝中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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