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二章 众人议善后 抚恤有章程
张行天到灵兽御使赛场时，人群都涌在了赛道的一角，足有一、两万人。张行天见了后有些生气：“谢宸天怎么回事？这么多人围着，不知道驱散了吗？”
报信的弟子听了，如聆圣旨，立马跑去给谢宸天通知去了。不一会，谢宸天、祖大志、景繁智三人迎了出来。与此同时，战训处的人也开始动起来，把围观的弟子往赛场以外的地方撵。
张行天随着三人，来到了发生事故的地方。现场一片狼籍，那个弟子早被角马踩得不成人形，脑袋缺了一大块，胸口上还有一个大洞，腿明显折了一条，成十分古怪的角度扭曲着。尸体附近，到处是红的、白的，看着让人渗得慌。
“没救了！”张行天叹了口气。
脑袋和胸口受到重创，金丹以上修士可能还能扛一阵，对筑基以下的人来说，只能是横死当场。
“治安房来人没？”
“没有。弟子找人去报了，治安房说，这也不是斗殴，只是意外事故而已，让咱们自行处理。完后把情况报备就行了。”谢宸天小心翼翼地回答。他主持的战训处负责组织这些比赛事项，出了这样的事情，心情正忐忑得厉害。
“还有没有其他受伤的弟子？”
“那倒没有，就是有几个参加比赛的弟子受了惊吓，歧黄司的人领着他们治疗去了。估计服些安定心神的药物，再休息几天，也就没事了。”
张行天：“那把人都驱散了，现场也收拾了吧！我们也不要在这呆着了，去战训处找个地方，一起商量商量怎么善后。”
在灵兽御使赛场中央的小山包顶上，修建了一个四面通透的石室，石室的顶部则是一个瞭望台。有比赛时，战训处都要安排人在屋顶值守，随时掌控比赛的情况。至于石室，既是战训处的一处现场办公场所，也是博*彩的一个投注点。
张行天等来到石室，战训处的弟子们正在手忙脚乱地布置场地。不一会，几张桌子一拼，再摆上一圈椅子，就成了一个简单的议事厅。这时，国华等人也赶过来了。何芳安排人去通知这些人的时候，自己也赶了过来。发生这种事情，她作为峰主的随伺弟子，自然要跟随左右随时听从吩咐。只有杜振东被张行天先派回获鹿峰那边了，就没有通知。
等人到齐，张行天让谢宸天将事情给大家说了，然后问道：“大家看看，怎么善后？有什么想法尽管提，咱们茗潜峰可没有因言获罪的规矩。”
经过张行天的多次引导，大家都知道，这个时期，峰主是鼓励大家畅所欲言的。不过到最后下结论时，就不能说三到四了。
祖大志作为茗潜峰核心部门参事处的负责人，依例最先开口：“善后方面，这几件事是必须要做的。一是先把情况整理清楚，给治安房报一份。别看他们自己不过来，真要有什么纰漏，他们比谁都盯得紧。二是看看怎么说服一下掌门等人，不要让别人的瞎话先传了过去，事后再解释，就比较被动了。三是御兽比赛的规矩，是否可以改改。比如赛道的宽度，如果能够加宽些的话，可能就不会出事。还有轮值的弟子，要不要适当增加一、两个。如果多几个人盯着，这个弟子也许就抢救回来了。”
张行天微微颌首：“何芳，你记好了！其他人呢，也说说。”
国华接着补充：“另外几个受了惊吓的弟子，也该安抚一下。要不明天我去探望一下？”
符隆范道：“我觉得可以在《茗潜娱情》上，将此事细细地说一遍，免得弟子们不明所以，到处议论纷纷的。”
张行天敲了下桌子：“这个提议好！如果我自己巴巴地去掌门那解释，反倒有些心中有鬼似的！在《茗潜娱情》上公开说清楚，比什么都强。”
有前世的经历，张行天深知舆论引导的重要性。不过他没有想到，符隆范居然也能想到这点，所以立刻口头予以肯定。
《茗潜娱情》发展到现在，每期的发行量达到了恐怖的十五万份，山门之内几乎是人手一册。这种带些八卦性质的消遣性读物，对精神生活严重匮乏的神州界而言，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销量这么大，这里面也有不少是外门弟子订阅的。过年的时候，外门与内门的交流比较多，《茗潜娱情》的名气不小心就传出去了。虽然外门弟子看不到比赛，也参与不了博*彩，但拿着一份《茗潜娱情》，看看上面对自己喜爱的比赛的描述和喜欢的球星的跟踪报道，到高兴处，饮一杯酒或是品一口茶，也是修行生涯中的绝佳调剂。
下面的发言，就不再这么次序井然。茗潜峰中，金丹教习们之间并没有一个严格的排名。不过，靠前的几个，大致大家都公认。平时是国华为首，但到议事时，则是祖大志牵头。这两人之后是杜振东和符隆范。垫底的，则是最新晋级的叶如风。中间的萧剑鸣、谢宸天、武媚人等，就没有明显的主次了。
叶如风一直痴心修炼，以前并非什么风云人物。叶如风的修行进度也算快了，刚刚六十岁，就晋入了金丹。因为符隆范一直在叫嚷要辞去茗潜队队副的位置，张行天当时也答应他了，所以叶如风晋级后，就接替了这个职务。他年龄虽然不小，长得却跟个美少年似的，白面无须，一说话还脸红，张行天都有点担心他能不能负责点事情。不过试用一阵后，发觉小叶子就是天性腼腆一些，心性却是极聪明的，交给他的事情，没多久就能上手。
李逸平时只关注符篆，很少去管补给处的事。上次补给处萧剑鸣领着人在补给处打得天昏地暗，他却一直窝在天工院符篆堂钻研，连面都没有露。虽然不爱管事，但他其实也颇有脑子，提了一个张行天一直希望有人关注到的问题：“这个亡故的弟子，是不是应该给他家里也安抚一下！峰主说过，茗潜的意义，就在于让每一个人都能过得好，都能保护好自己的家人。这个弟子自己死了，但他的家人，我觉得我们茗潜峰应该尽一尽心！”
张行天击掌赞赏：“李逸此言，深得我心！国巡检，你给李逸记一笔，这个建议，可以记到功绩里面了。”
按功绩点制度，给门派提出重要的建议，是可以给予功绩点奖励的。
国华问：“请峰主示下，该记几等？”
张行天道：“二等吧！”
在座的众人一听，眼睛都直冒小星星。金丹教习的二等功绩，换成功绩点就是五千。正常情况下，金丹一、二、三层修士每个月的功绩点分别为一万、三万、五万。这是从月例套过来的，算是基准功绩点，基本谁都可以拿到。
但按张行天的制度设计，金丹教习要拿到额外的功绩点，却是很不容易。国华等行使九大处的职责，被视为正常的履职行为，并不另计功绩点。只有在非自己本职的范围，为茗潜峰做出了贡献，并得到张行天的认可，才能额外奖励功绩点。
报酬最丰厚的是提升境界的奖励。比如成功结丹，就可以拿到十万功绩点，座师更是能够被奖励二十万功绩点。奖励确实不少，可要知道，即使是铸剑门，平均也数百筑基弟子中才有一人能够成功结丹。这十万功绩点又岂是那么好挣的？
张行天将茗潜弟子的特殊贡献按修为分别划分为三等。
金丹教习的一等特殊贡献是一万功绩点，二等五千，三等两千。至于境界提升，则有另外的标准来衡量。特殊贡献奖励的功绩点确实不少，但也不至于让大家眼热到这种程度。主要的原因，是张行天还有一个年度考评系统，全年功绩点排名靠前的弟子，还能得到额外的奖励。
张行天将几件仙器列到了对金丹教习的奖励内容中，为了这个，从年初开始，十四位金丹就开始了激烈的竞争。前阵子萧剑鸣和符隆范争斗，祖大志及时请来裘邦孔制止了此事，张行天才勉强给了他一个最低的三等奖励。而处罚萧剑鸣和符隆范，他们当时之所以这么难受，就是因为功绩点被扣狠了，基本退出了对这几件仙器的竞争行列。
一干金丹，听得李逸提了个不起眼的建议，张行天却一下子给予了一个二等奖励，不由得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张行天看大家不太理解，就问道：“别议论了，有什么疑问，就大胆提出来！”
国华本管着功绩处，就带头问道：“弟子心中不解，为何李师弟提出这么个建议，峰主就给予了这么高的奖励？”
张行天虽然设置了巡检这个职务，茗潜弟子却还有些不习惯，比如这些金丹，有的就还习惯于师兄弟相称。
张行天笑道：“难怪你们不解！我之所以特别给予重奖，主要有两点考虑。一是李逸确实理解了我上次讲话的意思。别看你们还有峰中的弟子都以为自己理解了，但真正理解的却没有几个。因为你们的行事还在按照原来的思维模式进行，可李逸却知道如何把新的想法落实到实际处理问题中。”
“二是李逸的提议打破了常规。中土的仙门，都宣称‘一入仙门，仙凡两隔’，弟子的家人有事，门中不闻不问，弟子出事，若不是为了丧葬安排，甚至连其家人都懒得通知，更勿论给予抚慰了！这么做看似省事，实则伤了弟子们的心。李逸的提议看着简单，实际却是一种颠覆性的思维方式。”
“我给予他重奖，就是希望在座的各位今后在处理事情时，也能够大胆突破现有的条条框框，拿出有想象力的解决办法来！”
对张行天这番说法，在场的十几人中，并非每个人都能完全理解并接受。但张行天作为峰主，能够主动给弟子们解释自己处理问题的思路和原因，就足以打消大家的那点心理不平衡了。
看到李逸的提议得到张行天奖励，其他人羡慕之余，也纷纷开始对这个提议进行补充。张行天一高兴，对提出了有益补充建议的武媚人、谢宸天、金重阳、木英辉等人，也分别给了个三等奖励。萧剑鸣等见了眼馋不已，奈何对张行天有所补充的好点子都被别人抢了，也只有徒呼奈何。
最后，何芳把大家的建议都整理好，形成了一个基本的茗潜抚恤制度框架。这里面，核心的内容有这些：
一是给门人的家人发放补贴。
铸剑门对门人大方，对门人的家人却一般。张行天刚进入逍遥派时，逍遥派每月就要给练气弟子的家中发放二两银子，已经相当于一个工匠的收入。天域工坊给凡人学徒们发放的工钱，也不过是每个月三两银子，就让这些人趋之若鹜了。铸剑门比逍遥派要豪阔得多，练气弟子的月例，足足是当初的逍遥派的百倍以上。可铸剑门却没有给门人家人补贴的规矩。
因为这个，铸剑门的底层弟子，除了个别天性极其凉薄的，都会定期给家里寄些银两过去。反正随便弄几颗灵石，就可以换来一大堆银两了。所以铸剑门虽然对门人家人不重视，但门人也没有因为这个就有意见。
若是哪个门人脑子进水了，弄上成百上千的灵石换成银两给家里送去，铸剑门就该干涉了。门派给你发灵石，是为了让你修炼用的，不是为了让你在凡间创造富豪！况且从理论上说，灵石虽然发给了你，可你连人都是属于仙门的，灵石在你手中和在仙门手中，实际都还是属于仙门，你又有什么资格拿着仙门的东西送给凡人？
这一条，对活着的门人没有多少实际意义。只要家中有子弟在铸剑门，家人肯定过得十分富足。但对死去的门人而言，就意义重大了。因为张行天认为，门人如果亡故，只要不是自杀或是违反门规被处死，都应该继续给其家人发放补贴。
其实这个根本花不了太多钱。练气弟子的家人补贴，定在每月十两银子，筑基弟子是二十两。金丹教习如果还有直系亲属，则按每月一百两发放。说实话，一般结丹的修士，家中的直系亲属早死光了。至少茗潜峰的十四名金丹中，张行天还没听说谁还有父母兄弟姐妹在世的。张行天说得明白，家人补贴是发给门人父母的，父母不在，但还有幼年的兄弟姐妹的，也可以继续发放。至于其他不相干的七大姑、八大姨的，张行天就不管了。
门人亡故后，家人补贴的标准不变，一直发放到门人父母亡故，并且其兄弟姐妹全部满十六周岁。这是中土的成人标准，不是张行天想省钱。
这样算一算，每月大约需要两万多两白银，折成灵石也就是四百多，简直少得可怜。这可不是张行天小气，而是仙凡之间的巨大差别造成的。即使是门人自己，给家里捎去银两时，也不敢给得太多。
没有相应的实力，手里钱多了，只是平白给自己惹祸。如果给钱不多，修士不在后，家人还能继续过富足的生活。如果家财万贯，只怕修士一死，家人就要遭受各种明抢暗偷。张行天搞家人补贴，也是为了免除门人的后顾之忧，顺便体现一下领导的亲民作风，可不想养一堆不劳而获的懒人，还给人招惹祸端！
二则在门人亡故时，给其家人发放一笔一次性的抚恤金。
为了不那么刺激人，武媚人建议，将抚恤金的名字改成了特别补助。这个标准，是练气弟子一百两白银，筑基弟子二百两，金丹是一千两。反正是足够普通的家庭风风光光地办一场丧事了。
三是在门人父母生日时，特准门人五天假期。对离家远的练气弟子而言，五天的时间可能不够赶路的。所以，木英辉提出，可以为这些人从门派中租用可骑乘的灵兽或是飞行法器。这个想法真的很贴心，可代价也不小，不过张行天还是答应了，无非是多花些灵石而已！对张行天而言，人心远比灵石重要。
总的来说，这个一般性的抚恤制度，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张行天的目的远不限于此，在他的有意引导下，大家终于把讨论的焦点转移到为门派献身特别是仙军中牺牲的门人的抚恤问题上来，这才是张行天最关注的。
谢宸天因为第一个提及这个，也得到了一个额外的三等奖励。别人犹可，萧剑鸣是最郁闷的。茗潜弟子牺牲的概率，还有谁能超过执法队？他主管执法队，本应该第一个想到这个的，没想到话到嘴边，却被谢宸天抢去了。
话题引起后，就得到了大家的共鸣。
筑基弟子包括部分金丹教习之所以不太愿意加入仙军，主要原因是不愿意去炮灰。自己当了炮灰后，家人子弟得不到很好的照顾，也是原因之一。金丹虽然没有了关系密切的凡人亲属，但修仙时间长了，在仙门中总有些亲信弟子，这些人在自己死后的出路，当师长的肯定也要考虑。因此茗潜峰的这些金丹到仙军任职，也不是没有疑虑的。要不他们也不会借着茗潜峰事务繁忙，尽量不参加仙军的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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