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五章 水泥面世

　　在这样的忙乱中，日子过得飞快，转眼之间，张行天已经在铸剑门呆了半个多月，远远超出了当时的预期。眼看马上就要进入三月，天域工坊那边，突然发来消息，有事情要请张行天回去。

　　对低阶弟子而言，神州界的远程通信绝对是一个难题，但对铸剑门这样的势力就不是什么问题了。在获鹿峰架设传送阵的同时，铸剑门也在获鹿峰和普陀仙山之间建立了超远距离通信方式。利用定点的远程传音符篆，可以互相发送消息。不过这种名为万里传音的符篆炼制不易，没有特别大的事情，谁都舍不得使用。而且符篆能够携带的信息有限，稍微复杂一点的事情，就完全说不清楚。

　　所谓的万里传音符篆，与普通的传音纸鹤或是龙飞雨的虚空传音纸鹤并无本质区别，都只是能够携带一定语音信息的定点运动法器而已。差别主要体现在运动能力上，普通传音纸鹤顶多飞个百八十里；炼制万里传音符篆使用的材料非常特殊，即使飞越万里，也不会出现破损；至于虚空传音纸鹤，因为可以穿梭空间，就不好用距离来衡量了。

　　当初孤绝子给张行天解释虚空传音鹤时，其实很多东西没有说透。比如空铃木，那是鸿蒙界才有的出产，神州界根本就没有。空铃木之上，也同菩提筋一样，具有天生的传送阵法。不过空铃木本身的材质过脆，不适合炼制为常用的法器就是了。

　　也就是说，对暴力女的背景，孤绝子早就有所了解。不过这厮只要涉及到自身的来历，对张行天所说的话从来都是含含糊糊的。即使到现在，关于他的来历，张行天也不甚清楚。但孤绝子不说，张行天也没有那么好奇，爱说不说的，你不愿意说，我还不愿意听呢！

　　给张行天发信息的应该是杜振东，看守通信点的弟子，只是把他的话记录了下来，还说杜振东的语气比较急切。杜振东说，工坊有大事发生，还请峰主尽快回去！就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把张行天气得够呛！

　　杜振东说得不明不白的，张行天以为出了什么事，急急忙忙地找到铁石，在他的护送下，通过传送阵回到了获鹿峰。到了之后，才知道是喜事，杜振东高兴过头，把话说含糊了。

　　工坊奇技所正在努力开发的产品中，张行天最关注的有两个，一个是火药，一个是水泥。

　　之所以关注这两个，是因为他考虑到，在将来的战乱中，这两种东西与大范围绝灵阵法配合的话，一个用在攻击上，一个用在防御上，绝对是高级仙人的噩梦。而他还有一个大胆到不敢向别人透露的想法，就是重新打造仙凡混编的军队，彻底改变仙界战争的模式。

　　支持这种想法的基础，就是要在凡人能够使用的科技方面取得突破性的进展。火药和水泥，正是他设定的两个科技突破点。如果这条路走不通，他才会去考虑，如何在仙界的规则下，打一场纯粹的仙界战争。客观的说，张行天虽然不太懂具体的军略，但经历过前世信息社会熏陶的他，在想象力方面，远不是神州界墨守成规的仙人所能比拟的。

　　正因为如此关注这个，所以杜振东回获鹿峰时，张行天特地交代了他，要把重点放在这两种技术的开发上。茗潜峰的研习处，也在这方面投入了大量的人力。不过实际证明，在科技研究方面，仙人并不比凡人强。至少现在，研习处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奇技所却在几位凡人工匠的带领下，按照张行天提供的方法，烧制出了可供使用的水泥。

　　水泥这东西，张行天实在是太熟悉了。他前世在县委组织部工作时，县里曾经上马了一个大型水泥厂。他岳父为了抓权，在县政府中横插一杠子，在县委成立了一个协调水泥厂建设的办公室，张行天便被派到那个办公室中。为了与县政府的人员博弈，张行天不得不认真钻研了一番水泥的烧制技术，也算成为了水泥制造业的半个专家。

　　尽管以目前神州界的科技水平，不可能制造出张行天前世那样的高标号水泥，但找些石灰石、铁矿石、粘土等原料，再磨碎搅拌的能力还是有的。烧制的过程有些麻烦，回转窑做不出来，只好做的立窑，不过也足以满足需求了。遗憾的是，不大规模动用仙人的话，神州界没有办法研磨出足够细度的水泥，最终做出来的成品质量并不是太好。

　　出于成本考虑，在张行天的有意控制下，奇技所烧制水泥的整个过程全部是由凡人工匠完成，没有使用任何仙力。张行天自己也知道，让仙人烧水泥，仙人们的积极性不会太高。这也是奇技所反而在研习处之前率先做出水泥的重要因素。

　　烧制水泥的工地，安排在远离山门足有十几里外的一个山谷中。山谷里面原来有一个石灰石矿，时间一久，这里便被叫做石灰谷。附近凡间需要的石灰，都是在石灰谷烧制的。石灰谷已经开采了很多年，矿工的住所、水井、菜地等设施都很齐全，改造起来非常方便。石灰谷离山门的距离也很合适，不远不近，既可以及时得到山门的保护，又不至于污染了五莲峰。当然，决定性的因素，还是石灰石矿本身。

　　石灰谷这里，平时只有几个逍遥派的弟子在门口看守，其他的仙人轻易不愿意过来。对这冲天而起的烟尘，仙人们本能地十分反感。反倒是凡人工匠，因为优厚的报酬，并没有嫌弃这里的环境。

　　今天的石灰谷，明显比平时热闹不少。张行天和铁石过来时，杜振东、肖不平等人早就在此等候，逍遥派的很多弟子也跟过来看热闹。

　　张行天跟肖不平等人打过招呼后，还与旁边畏畏缩缩不敢上前的工匠们寒暄了几句。领头的工匠，原本就是烧制石灰的，叫做老孙头。张行天收购石灰石矿时，也留住了不少矿上的老人。研制水泥的主力就是这些技术工人。对他们能够这么快烧制出水泥，张行天非常满意，言语之间甚是客气。

　　老孙头等进入天域工坊后，听得最多的，就是张真人如何厚待弟子、张真人如何修理宵小、张真人如何远见卓识。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平时只存在于传说中，连远远看一眼都需要莫大机缘的张真人，居然如此平易近人，连对待凡人也是亲和无比！

　　收买了一番人心后，张行天才走上前，到水泥堆前抓起一把，在手里捻了捻。奇技所烧制的水泥质量明显比不上前世，前世的水泥细腻如粉末，现在手中的水泥却明显有很多颗粒。不过，能够这么快把水泥烧制出来，就足以让张行天高兴了。

　　他本来以为，神州界对火药有基础，应该可以很快生产出威力很大的火药。没想到弄来弄去，火药的配比老是调不好。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记错了几种原料的比例，毕竟火药这玩艺，他没亲身制造过。不象水泥，都能号称半个专家了。所以他提供的资料，水泥的烧制工艺比较准确细致，火药却只有一个吃不太准的配比。

　　经过这一段时间，张行天已经成为茗潜峰的圣明人物，说一句话下去，也是要惊动许多人忙碌的。他提供的火药配方，下面人自然不敢随意改动，那可是怀疑无所不知的张真人！所以关于火药的配比，他自己心里怀疑却不好再说什么，要是说错的话，没准更误导大家，只好任由奇技所和研习处的人去折腾。到现在，炼成的几种火药，也并不比神州界原来的好。

　　至于水泥，他以为还早着呢！神州界中，可是一点基础都没有。可没想到，也许是运气好，也许是他提供的方法实用，奇技所的一帮人居然这么快就弄出了可用的东西。

　　尽管手感要粗糙很多，但张行天还是确认，这确实是水泥。他叫来几个弟子，让他们用木板搭了几个模子，模子之中，有的放置了篾片，有的放置了细铁棍，有的则是空着的。然后熟练地指挥着工匠，把水泥和提前准备好的沙子、卵石和水搅拌在一起，分别填在了模子内。

　　“振东，安排人看着，别让人踩了！明天干透后，还要记得洒几次水，过三天后，咱们再来看看效果！”

　　张行天的举动大家虽然看不懂，但是到今天，张行天出乎预料的事做得多了，大家都已经有了很强的心理承受力和盲从心理。再怪异的事，只要是张行天做的，不管是逍遥派还是茗潜峰，绝对没有人会表示怀疑。

　　一边安排这个，一边张行天又对谢凤英道：“谢散人，还请账房记得，回头给相关人员发放奖励。此事事关重大，主要的参与人员，要按一等奖励计发！”

　　旁边的工匠听了，高兴得纷纷磕头拜谢：“多谢仙长！”

　　张行天双手徐徐一抬，一股力量凭空产生，将工匠们扶了起来：“各位父老不必多礼！大家都是交州人，我也是交州人。我家原来就在石头村，没准有人还去过！既然都是父老乡亲，那些仙人、仙长之类的话，就不必挂在嘴边了。我知道，大家加入工坊之前，多少是有些疑虑的。不过我可以给大家保证，天域工坊给大家承诺的报酬，绝对说到做到，不会打一点折扣！”

　　谢凤英在旁边帮腔：“估计你们还不知道，峰主定的一等奖励，对凡人工匠而言，是一千两白银，足够你们在老家置办好大一片产业了！”

　　工匠们感激之余，反倒有点听傻了。似乎村里最大的黄地主家，每年的租子出售后，也只能换几十两白银。镇上做大生意的那位林员外，倒是听说每年能有几百两银子的进项。一千两白银，岂不是说，自己一下子就超越了梦中的偶像黄地主和林员外，成为了当地的首富！

　　在中土，除了仙凡之间巨大的社会地位差异，在凡人内部，反而不象古代地球那么等级森严。说句不中听的话，大家在仙人面前都是孙子辈的，谁也用不着看不起谁！正因如此，凡人的贫富差距有，但社会地位的差异就不是特别明显。至于豪门，都是有仙界背景的凡人才称得上。比如背后有修仙门派支持的大商家、有高阶修士的家族等。裘邦孔女儿的后人，在当地勉强可以称得上豪门，不过到了交州，也就不算什么了。因为裘邦孔只是一介散修，修为虽高，在仙界的影响力却有限。

　　而中土的三教九流中，行业带来的社会地位差异却大于因贫富带来的差异。

　　地位最高的还算儒家，这其实是俗世王朝时代遗留下来的风气。即使到今天，儒家中不入流的农村私塾先生，也能算是乡土的名望所在。因此，中土凡间的识字率很高，很多农家的孩子，起的名字都颇有文化韵味。

　　比儒家差一个层次的，就是各种工匠和商户，商户还在工匠之上。各行工匠中，一般带师字的行业地位较高，比如医师、马师、账师、酿酒师等，木匠、泥瓦匠、篾匠、陶匠、漆匠、铁匠、铜匠、皮匠、裁缝、花匠等居中，戏子、剃头匠、厨师、杀猪匠、矿工最次。

　　工匠之下，则是普通的猎户、农户、渔户什么的，再下来就是妓*女、乞丐之流了，那是凡人都看不上的贱业。象老孙头这样比较偏门的石灰矿工，要说社会地位，也只在妓*女、乞丐之上，连普通的农户都不如。

　　正因如此，刚才张行天温言与他们聊几句天，老孙头等就激动得都不会说话了。现在听说因为按照张真人的方子，烧制出这种不起眼的泥灰，就能得到千两白银的赏赐，众人都欢喜得懵了，云里雾里的，与修士得到天界征召时升天的感觉差不多！

　　张行天清楚地记得，前世水泥拌制的混凝土，一天不到就初步凝结了，但要达到理想的强度，因水泥质量而异，需要几天甚至十几天时间。三天时间略有不够，但基本也能看出水泥凝结后的强度了。

　　他现在虽然可以随时通过传送阵两地往返，但每次上百万灵石的花销，也还是感到有些肉疼。所以这次回来，他准备呆三天，看看水泥的强度，同时处理一下获鹿峰这边积压的事情，再返回铸剑门去。

　　获鹿峰这边人际关系相对简单，领导层也很团结，只要建立好制度、把握好方向，就可以放心地任其运行下去。铸剑门那边，那十几个金丹已经有互相不服气的苗头，茗潜峰业务向那五座附峰扩张，更可能引发门派中其他人的杯葛，短时间内，张行天还真不能久离。

　　没有返回逍遥派之前，张行天日思夜想着回来。真回来后，才发觉，茗潜峰那边更离不开自己。无奈之下，他由开初的常驻获鹿峰变成了两地之间的候鸟，甚至在普陀仙山的时间还要更多些。

　　张行天对水泥厂技工施以重奖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天域工坊。

　　凡人工匠就不必说了，稳重些的，也就是说着说着叹口气，恨自己技不如人；财迷些的，说着说着都口喷飞沫、眼冒火星了，恨不得自己就是那个幸运的老孙头。

　　逍遥派弟子们，对这个奖励的金额并不看在眼里，但对这件事本身还是很有触动。按照张行天设立的标准，对凡人工匠的一等奖励是一千两白银，对弟子们的一等奖励可是一千功绩点，那足以兑换一件不错的道器甚至低级的仙器了！

　　有了茗潜峰的库存物资做支持，张行天上次到获鹿峰时，就把两地的功绩点制度基本统一了。尽管张行天已经基本平齐了逍遥派弟子和茗潜峰弟子的待遇，但逍遥派弟子们缺乏积累，消费能力远不如茗潜峰。张行天只调拨了茗潜峰不到一成的库存，就可以支持这边的功绩点制度正常运行下去。

　　三天下来，张行天发现，在获鹿峰要比在茗潜峰轻松许多。杜振东的个性比较豪爽，并不是个抓权的，他居中协调，并不干预其他人的具体事务。天域工坊和天域技工学校在肖不平等人的精心打理下，运转得越来越顺畅。

　　逍遥派善待凡人工匠的消息，在全经宇等人的有意推动下，已经传遍了整个交州。很多混得不太好的工匠，都自发地找到了逍遥派，要求加入工坊。杜振东跟随张行天一段，特别是在考核外门弟子和讲师的过程中，学到了很多鉴人的方法。在他的主持下，从这些人中挑选了数百技艺较好的，一部分充实到了天域工坊，另一部分则充实到了技工学校。

　　而更多的人家，则是把自己的子弟送到了技工学校。免学费、免食宿费还分配待遇优厚的工作，这样的机会，对中土凡人而言，仅次于修仙！在这种热潮中，技工学校的热门程度，绝对可以与张行天前世那个著名的蓝翔技校未发生丑闻之前相媲美！

　　而天域工坊的凡人工匠，与娇贵的修士比起来，简直都是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老黄牛，不挑吃穿、不讲条件。张行天看着都有些不好意思，拼了老命才压制住了要给他们涨工资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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