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一章 法万通问廉 木青霖试宝

　　与乐俊毅商量好后，张行天就去镜心别院给法万通回话。听说乐俊毅愿意，法万通自然满意，乐俊毅提的那些条件，法万通也满口答应。

　　顺着此事，张行天又问道：“师父，武林郡这般糜烂，乐师兄过去后，自然要费一番劲！不过在他履新之前，丁一凡这些人的下落，是否要做个交代？”

　　法万通冷笑道：“这帮厮如此悖逆，你罗师叔如此处理他们，已经算便宜他们了！至于他们的下落，回头我让刑律院发布公告，就说都已经伏法授首了！”

　　张行天一听，彻底放了心。他本来还担心，没准哪天还有人要查问丁一凡等的下落。真要去刨尸体的话，事情就不好办了。估计到那时，令海平可不会帮自己遮掩！

　　说完此事，张行天就待告辞离去，却被法万通叫住了：“行天，你最近接连给门派立了大功，除了让考功堂给你记功，门中可没有你茗潜峰贡献点制度那样的规矩，没法给你立竿见影的奖励。你看看，需要我帮你做点什么？”

　　张行天大喜，终于没有白在何芳面前吹牛，戏肉来了：“弟子想在各郡推行仙学和比赛、博*彩等事，还请师父恩准！”

　　法万通微哂道：“就这么点事？你去做就是了。不过以你现在的人力，能够有精力去做那些吗？”

　　张行天挠挠头：“当然不够，只能雇人了。另外，仙学毕竟是对门派有益的事。因此，我想讲师们在各地往来的传送费用、骑乘灵兽、飞行法器等，门中能够设法解决一下！”

　　法万通想了想：“这个不好弄，漏洞太大！这样吧，你大概算一算，需要给你补多少灵石，我直接拨给你！你们茗潜峰的漏洞少多了，这些灵石直接给你，才能基本都用到正途上！”

　　张行天有点诧异，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法万通鄙薄门中的管理效率：“行，我回去就让人算算！”

　　他不想去评价别人得罪人，法万通却不放过他：“行天，你给我说说，为什么同样多的灵石，用在你茗潜峰，就比用在别处的效果要好得多？”

　　法万通都问了，张行天自然不能什么都不说，只好大而化之地提了两条：“我想啊，一是我不捞钱。我不捞，那些金丹教习、各处巡检自然也不敢捞，他们不敢捞，那些管事弟子、行走弟子自然更不敢。二是待遇高。门中发放的月例，我从来不克扣，相反，月例之外，还有额外的补助。弟子们手头宽裕了，也就没必要去动手脚，如果动手脚被发现，可就是因小失大了。”

　　最致命的一条，张行天没敢说，就是茗潜峰的评议制度。不管是金丹教习、各处巡检还是九大处，都要由一定范围内的普通弟子进行评议。如果徇私舞弊、贪污受贿甚至敲诈勒索的话，弟子们可能不敢举报，但要想顺利通过他们的评议却是千难万难。

　　对国华等金丹教习，谁评议靠后时，张行天虽然暂时没有采取实际的处罚措施，但不管谁靠后，本人都是感觉丢脸得很。而根据评议结果，张行天已经多次调整了管事弟子层级的人员。好几个筑基弟子，都是一离开职位后，就被人举报有问题。尽管问题都不大，张行天却立马雷厉风行地给予了重罚！他深知，这种事情必须防微杜渐，一旦形成了风气，想要扭转可就难了！

　　这条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真要实施的话，就无异于套在当权者脖子上的绳索。张行天在茗潜峰至高无上，想套谁就套谁，可他也知道，这个权威只能在茗潜峰耍。真要推广到铸剑门，自己可就把铸剑门自法万通以下所有有点实权的门人都得罪了。

　　铸剑门内贪腐的积弊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发展到如今，不说贪污成风，但门人对利用职权捞取好处已经司空见惯，还形成了一整套的潜规则，张行天可不想跟比规则还牛逼的潜规则去对抗。

　　而茗潜峰能够保持相对干净，既有张行天苦心经营的原因，也有特殊的客观条件。

　　茗潜峰的第一批人，以相对单纯的逍遥派弟子为主。长老司为张行天配备的宁珏等人，也多还没有在铸剑门掌握过多大的权力，自然也就没有养成贪腐的习惯。

　　后来的第一次扩张，不管是武德峰的国华等人，还是连康峰的杜振东等人，也都是些苦孩子，贪腐的机会不多，反倒经常是别人贪腐的受害者，所以也很珍惜茗潜峰的风气。

　　再后来外门弟子的成分杂一些，尽管选人时张行天也考虑了这个因素，还是有些良莠不齐的。不过茗潜峰的风气已经形成，张行天对敢伸手掏他口袋的门人，又从来都是露头就打、毫不容情。所以那少数有不良习惯的，要不老老实实收了手，要不就转变了观念：这样不贪不占地拿着高薪，日子不也过得挺好嘛！

　　在这上面，张行天自以为能够守住茗潜峰这片净土就满足了，可没有当铸剑门反腐英雄的兴致！尽管法万通垂询，他也没有畅所欲言。

　　法万通听了，苦笑道：“你说的这两条，我也看出来了！可关键是，你在茗潜峰能够做到，别处却未必！如何去实施这两条，行天可有什么办法？”

　　张行天摇头道：“我只做得了自己和茗潜峰的主，别的地方，可真是没有什么好办法！”

　　法万通思忖半响：“那算了吧！一时半会的，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真要这么好解决，也不会积弊成今天这个样子。你且回吧，我再想想！”

　　离开镜心别院，张行天没有回对茗楼，而是去找裘邦孔取金丹。为了不让裘邦孔担心，定魂戒中，牛唇、马脸已经动手给那五名死去的金丹更换了衣服。否则裘邦孔一看到是铸剑门的金丹，估计也不敢去施法收取他们的金丹。

　　即使是这样，当看到张行天一气扔出来五具金丹修士的尸体时，裘邦孔还是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师弟，哪里弄来这么多金丹修士的尸体？”

　　张行天早就想好了托辞：“萧剑鸣当年在武林郡剿匪时，不是曾抓捕和消灭了不少金丹嘛！我这次去武林郡，就托人弄了几具尸体出来！”

　　裘邦孔有点不忍，盗墓偷尸的事，一般人可做不出来。看来眼前这个师弟，年纪虽然不大，行事可是毫无顾忌啊！

　　“师弟，这不太好吧？都说入土为安，何况还要唤取他们的金丹！”

　　张行天笑道：“我没去挖他们的墓地！埋墓地里的，尸体就早腐烂了！这几人罪孽深重，本是要悬尸示众的。后来因故没搞，但尸体却保管下来了，现在也没人管，就在停尸房里放着呢！我听说后就去要了来，取完金丹后，才好让他们入土为安！他们的金丹，就算是我这一番奔忙的酬劳吧！”

　　对比裘邦孔，张行天自己都觉得有些堕落：什么时候，居然开始打死人主意了？不过要是让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么多金丹修士在地牢中无声无息地死去，最后再腐烂成泥土，他实在是不忍心：那可是一大堆金丹啊，有灵石也买不到！

　　当然，把活着的金丹修士炼制成傀儡是孤绝子提出来的，张行天只是被动接受。不过说实话，这已经与他在茗潜峰所宣扬的人文精神自相矛盾了。但是，谁手里拿着的手电筒，不是光照别人不照自己呢？

　　其实这也是普通人正常的心理，只要不是自己直接作恶，从别人作恶中获利，多数人都不会有心理抵触。比如张行天这样，让他自己去抓人关进定魂戒，他就有些抵触。但如果是罗长子搞死搞傻的人，他不管是炼制傀儡，还是取用金丹，就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了。

　　张行天的解释并经不得仔细推敲，但裘邦孔炼制藕荷池正到了关键时刻，见张行天没有别的要紧之事，就急着回去继续炼器。因此有了个差不多的解释，他也懒得去琢磨，又帮张行天取了五颗金灿灿的金丹出来。

　　张行天从中挑了一颗较大的，递与了裘邦孔：“师兄，这个东西比灵液还好使，师兄不妨祭炼着试试！”

　　裘邦孔毕竟受中土修仙联盟正统教育多年，一时还接受不了拿别人金丹当高级丹药用，连连摆手推辞：“师弟，这个东西我可不要！你要有灵液，再给我些倒是可以！”

　　张行天见他真心不要，就留了十来升灵液给裘邦孔，把金丹收好，兴高采烈地回去了。

　　回到仙缘洞天，依例还是进入定魂戒。那二十三个傀儡金丹正安静坐在一隅，身上倒是干净多了。孤绝子终于也看不惯他们蓬头垢面的样子，让牛唇和马脸给他们清洗了一番。收拾整洁后，金丹傀儡们坐着不动的话，倒是看不出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孤绝子则在指挥牛唇和马脸两个苦工，继续搭建灵气转换阵法。根据孤绝子原本的阵法水平，单靠这两个苦力，也构建不了特别大型和高效的灵气转换阵法。不过有了木青霖发明的灵气通道做支持后，孤绝子打算铺设一个几乎遍布于“花果山”地表的巨大灵气转换阵法。照他的说法，是有了这个灵气转换阵后，即使张行天抓一堆元婴修士进来，也能供得上灵气。

　　阵法的规模撑得大了，构建起来就很费劲。何况只有牛唇、马脸两个不称职的劳工，很多精细的部分还需要孤绝子具体指点，效率也高不起来。所以到现在，这个大阵法也只完成了很小的一部分。

　　张行天跟孤绝子和鸿蒙本草打声招呼，跑到灵儿跟前端详了一阵。这丫头这一觉已经睡了好几个月了，要不是她时起时落、婉转悠扬的甜美鼾声，张行天都要怀疑她是不是睡死过去了。

　　孤绝子走过来：“别看了，她没事！相反，她散发的气息越来越强大，连带我的本源恢复速度，都有了明显的增加！”

　　张行天点头：“那就好！”一边从身份指环中摸出六颗金丹来，颇有几分得意地说道：“前辈，看！”

　　孤绝子略扫了一眼，有几分不屑地说道：“倒也稀松！没有什么好品质的！”

　　张行天一边把玩金丹，一边反驳：“前辈的标准也太高了！这些人多只是金丹一、二层，哪里能跟‘披风贼’的老大比？”

　　“披风贼”老大的金丹，足有鸭蛋大小，而新得的五颗金丹中，最大的也要小上一大圈，最小的则只有鸽子蛋大小。

　　孤绝子道：“我建议你先把小的两颗祭炼好了！真遇到危险时刻，把它们放出去引爆，没准就能保住小命。至于大的，用于自爆有些可惜，还是慢慢祭炼好了，用于存储真气比较合适。”

　　张行天点头：“前辈说的是！既然金丹也取出来了，这些人的尸体也就没用了。要不让牛唇、马脸把他们埋在这里吧？埋在外面的话，多少有些痕迹！”

　　孤绝子不解：“烧了不就得了？”

　　张行天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中土讲究入土为安，他们本已经入土了，我又把他们刨出来。再把他们一把火烧了，我又于心何忍呢？”

　　孤绝子差点没吐：“我呸！金丹都取了，还装什么装？”

　　不单孤绝子看不惯张行天的假慈悲，连牛唇和马脸看了，也觉得这个不怎么进来的张真人，比整天逼着自己干活的那个张真人还可恶。两个张真人虽然都很操蛋，但里面的那个操蛋在明处，外面的那个却阴险得很。不过他俩不敢吱声，只是老老实实地根据指派，在“花果山”的一个角落开始刨坟坑。

　　张行天在定魂戒中练习了一阵炼丹、御剑、祭炼金丹什么的，体内真元耗得差不多时，再回到仙缘洞天打坐恢复。他全力吐纳时，灵涡的规模已经相当惊人，甚至仙缘洞天中的灵液凝结都有要中断的迹象。当他修炼时，不单灵液池面上的灵气云团变得不够稳定，就连淅淅沥沥的灵液小雨也明显小了几分。

　　张行天最近有些吐纳上瘾。自从晋级筑基二层，即使是依靠先天一气诀自动行功，他都能够形成明显的灵涡。单就吸纳天地灵气的效率而言，已经与金丹修士相当了。可为了保住他身上的无数秘密，他不得不大幅降低先天一气诀的运行效率，以防止出现灵涡。

　　这样一来，他就好比一个大肚汉，却被打扮成一个小姑娘，为了不露馅，每次吃饭都只能吃一小碗。可以想象，这个被饿坏了的大肚汉，一旦有机会偷吃，绝对会风卷残云狼吞虎咽。

　　修炼这么久，对张行天而言，还是第一次发自内心地主动升起了修炼的欲望，而原来的刻苦，多是在自己强迫自己。所以他这一用功，不知不觉又是两天过去。要不是担心外面有事，张行天还真想继续修炼下去。

　　走出石室，何芳继续在对茗楼下兜圈子。

　　“峰主，你可出来了，木长老这两天都来找过你好几次了！”

　　张行天一听，大喜过望：“好，我去找他！”

　　木青霖这么频繁地登门，当然是千里镜有了大的突破，张行天连各郡的扩张计划都从法万通那讨到尚方宝剑了，惟一缺的就是千里镜！

　　来到骛拥峰，就看到木青霖门下已经不多的百十个弟子，全部都围拢着在看热闹，连张行天到了都没人发现。

　　弟子们围着的，是一个一人高、数尺长的大型幻形水晶。水晶面板之上，展示着一条繁华的街道，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更有意思的是，幻形水晶的顶部，还有一个轰鸣石做成的盒子，正在播放着街面上十分嘈杂的声音。

　　张行天的初衷，千里镜的研制过程是要保密的。不过后来开始铺设普陀仙山到临海城的灵气通道，此事就无法保密了。

　　不单是施工现场无法保密，单是通过门派去协调沿途需要占用的地面，就必须惊动无数人，甚至不乏人质疑和刁难。好在张行天一力承当了所有的投入，而灵气管道又铺设在地底数尺深处，除了当时要开挖地面，并不影响土地的耕种。尽管有些阻力，却也没有影响施工。

　　张行天也想通了，真正需要保密的，是千里镜的炼制方法。至于这件事情本身，保不保密关系并不大，反正神州界还没有人，能够从这个推断出张行天要开辟新财源的意图。

　　所谓轰鸣石，也是神州界的一种奇石。如果有灵气输入其中，它就会发出阵阵轰鸣之声，反之，如果将其置于声源附近，声波的振动也会引起它内部灵气的波动。神州界中，也有人试图利用它炼制传音法器。遗憾的是，轰鸣石本身没问题，但灵气传输过程中的干扰却很麻烦。经过阵法传输后，灵气进入轰鸣石之前已经完全失真，轰鸣石接收到这样的灵气波动，只能发出一阵阵无意义的噪音。

　　张行天铺设灵气管道的建议，刚好弥补了这个缺陷。当然，在此之前，并非无人想到这个。之所以没有实际实施，还是因为费效比太低。花费那么大的代价铺设专门的灵气管道，还需要安排人维护，一不小心还会被损坏，无非也就是为了通信而已！一只简单的传音纸鹤，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谁还会选择这种通信方式？

　　木青霖手里拿着一个小一些的轰鸣石盒子，正大声喊着：“申凯，你把声音调大些，我这边听不太清！”

　　介申凯的声音从里面“滋啦滋啦”地传出来，与张行天小时候听家里的老式收音机效果差不多：“我调到最大了，主要是有干扰，声音不够清晰！峰主要求的传送距离太远啦！要是几十里范围内的话，效果应该就好多了！”

　　张行天在外围大声插话：“你们用的什么材料铺设管道？不是绝灵荒漠石嘛！那个应该没问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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