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八章 探望 鼓励

　　灵石庄的事，张行天只给明思域粗粗说过。毕竟是明思域从来没有接触过的金融和保险业务，单靠嘴说，很难让明思域彻底搞明白。

　　但真到灵石庄看过后，明思域就理解了其精华所在。

　　说白了，不管是借贷还是保险，原理都不复杂，就看谁能够打破思维定式，捅破这层窗户纸而已。有了灵石庄的支持，浦口镇上至巨贾、下至农户，都有了充足的资金来源，不管是商业、手工业还是农业，在投入大增的刺激下，都显得十分繁盛。虽然离收益还早，但发展势头却谁都可以看出来。

　　灵石庄的账本上，清楚地记载着每一笔支出。这里的账本，明思域看着就费劲，还是张行天在旁边指点着才看明白了。因为受张行天的影响，符隆范一直在推行这种表格状、纯数字的账本。明思域很少接触，一开始当然看不懂。不过搞明白后，明思域对这种记账方式也是大加赞赏。不单信息量大，而且简单明了，每笔收支的来龙去脉都清清楚楚，库存现金情况也是一目了然。

　　明思域猜到也是张行天的手笔，一边看，一边还在琢磨，自己的这个小男人身上，到底藏着多少秘密？怪不得老祖一个劲劝自己凡事听张行天的，看那架势，幸好是自己同意嫁给张行天，如果自己不同意，老祖也能干出岳家老祖逼迫岳布裙那样的事情来！

　　看明白账本后，明思域突然领悟过来了。浦口镇的各行各业，基本都在灵石庄有借贷业务。也就是说，灵石庄把张行天库存的灵石，化成了促进浦口镇发展的血液。而浦口镇发展起来后，张行天又可以从这里赚取到更多的灵石。所以灵石庄的作用，不单表现在赢利上，更表现在对其它产业的支持上。

　　事实也是如此，与对其它行业的促进作用比起来，灵石庄自己的赢利情况倒是很一般。眼下的灵石庄，赢利的大头在普陀仙山之内，临海城和仙学城也有些盈余，唯有浦口镇，基本只能维持收支平衡。说白了，近期灵石庄的赢利，主要靠收取门人的保费。浦口镇来往的门人不多，自然收入就差了。

　　看完浦口镇，就该仙学城了。

　　上次明思域到仙学城时，这里还是一片建筑工地，到处乱糟糟的。现在刚刚过去一个月，仙学城已经变成了一座气势恢弘、市井繁荣的地下之城，看得明思域眼神都变了：自己的这个小老公，可真是点凡石成灵石啊！

　　到仙学城后，明思域大过了一把逛街的瘾。明大美女虽然文学素养差些，女人的天性并不少。比如女人来到一个新城市，不把所有店铺逛一遍，就觉得空走了一回的心理，明大美女就表现得很正常。这次张行天没有再心疼灵石，仙学城虽然繁华，却不是一个以高消费做卖点的地方。明思域再能买，有个几千灵石就尽够了。

　　有了上次被围观的经验，张行天提前就和明思域都施展了变形术。张行天还是化成了络腮胡子邢章畑，明思域则变成了那个普通妇人。田鑫的那个身份，张行天暂时还不准备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只能用这个变形法体。至于明思域，她本来就只有一种变形容貌。一个络腮胡子带个容貌普通的妇人，再也般配不过，也就无人打扰他们。

　　明思域心满意足地拉着邢章畑的手，偷偷附在他耳边说道：“以前逛街，怎么就没想着变形呢？原来我要牵着你，别人看我们的眼神，都是怪怪的，好象我在拐带小孩似的！现在咱俩牵着手，却根本没人搭理我们！”

　　邢章畑也满意地比较了一下两人的身高，点头赞同道：“你说得没错！我看不单是逛街，即使以后咱们亲嘴，也大可以变形后再做，免得我还要踮着脚尖！”

　　明思域大窘，狠狠拽了一把邢章畑的络腮胡子。这次终于引来了别人的关注，有个老头还很不屑地哼了一句：“丑人多作怪！长这么丑，还当街打情骂俏的，就不怕有碍观瞻吗？”

　　明思域拉着邢章畑一溜烟跑开了，到一个僻静地方笑得前俯后仰：“哈哈，那老头，那老头居然说我们是丑人多作怪！不行了，笑死我了！”

　　张行天一边配合着干笑几声，一边心底还在琢磨：“这个变形术，怎么把人都变高大了，下面却还是老样子呢！要不然不单可以变形后亲嘴，还可以……”

　　明思域要知道他这满脑子肮脏念头，估计也难笑得这么痛快。

　　再逛到一个服饰店时，明思域在一套裙装面前停住了。

　　张行天有点奇怪：“这个裙子虽然漂亮，可色彩太艳了些吧？”

　　明思域跟张行天明确了关系后，就很少再做男儿打扮。不过她天性还是喜欢素雅一些的服饰，很少穿大红大绿的衣物。这件裙子明显不是明思域喜欢的风格。

　　明思域笑道：“我不是给自己买。你不是说萧楼主病了吗？她也算给我明家出过力，并且身世甚是可怜，我想买点东西去看看她！你看行吗？”

　　明思域是觉得，自己去看一个青楼的老鸨，怕张行天不高兴。

　　张行天心里哪有这么多忌讳？别说是老鸨，就算是妓*女，在他眼中虽然职业有点特殊，但并不代表她们的人格就卑劣。甚至他觉得，比起前世官场上那些两面人和伪君子来说，妓*女的人格和职业都要高尚得多！至少她们没有打着冠冕堂皇的旗号去搜刮民脂民膏。

　　“去呗！不过堂堂张峰主夫人出面，就买这么一套裙子当礼物，是不是有些太刻薄了！”

　　明思域噘嘴微嗔：“我不是替你省钱嘛！这套裙子也不便宜了，值十一两二钱银子呢！”

　　旁边的伙计本对这对打扮寻常的男女没有太在意。在仙学城俗市中，这家服饰店也算是高档的了。衣物的价格，多在几两至几十两白银之间，一般凡人是消费不起的。不过听得明思域有购买的意思，伙计忙找个机会解释：“这位大嫂说得是！这套裙子在本店不算什么，可拿出去的话，绝对也不寒碜！即使临海城的朱员外家，也经常到本店选购衣物的。”

　　张行天听伙计叫明思域大嫂，差点没笑喷了。他强忍住笑道：“哦，原来朱员外家也在这买衣服，那我就放心了！媳妇，那咱们就买下吧！”

　　伙计欢喜不尽：“多谢这位大哥！大哥如此体贴，大嫂如此贤慧，两位肯定一辈子和和美美的！”

　　这话说得，张行天和明思域听了，齐齐喜上眉梢。张行天装做在衣襟掏，实际是从定魂戒中摸了块拳头大的银锭出来，递给了伙计：“去结账吧！零头不用找了，当给你的打赏！”

　　伙计接过银锭，正要转身去柜台结账，听了张行天的话，吓得手里一哆嗦，把银锭给掉了下来，正砸在脚面上。那块银锭，是修仙联盟的标准银元宝，重达五十两。伙计被这么一砸，脚趾差点没被砸断，疼得当时就坐地上了。伙计一边抱着脚吸气，一边还忍不住问：“客官，你老人家别是说错了吧！这可是仙人们定的官银，足有五十两！”

　　张行天把裙子往明思域手里一搭，笑着说道：“你既然觉得不好白得这么多打赏，那就当是砸了你脚的医药费吧！”

　　说罢，和明思域手牵着手，大笑出门扬长而去。

　　两人快到明珠楼时，找个角落变回了原形，叫门进去了。

　　虽然萧媚人和叶如风都很尽力，但交州的“仙子”们一时过不来，萧媚人又不愿意随便在当地招些不清楚底细的人，所以明珠楼尚未开始营业。

　　跟着侍女袭人，两人来到了后院。萧媚人的气色明显好了很多，正坐树荫下绘画。一见张行天和明思域进来，慌不迭地上来要磕头行礼：“小女子萧媚人，拜谢真人和明小姐的相助之恩！”

　　她病体尚未痊愈，张行天哪里肯受，伸手虚托一下，一股无形的力场就止住了她。

　　“萧楼主，大家都这么熟了，这些虚礼，能免就免了吧！”

　　萧媚人倒不做作，请两人坐下，一边让袭人沏上茶来：“真人，明小姐是何时过来的？听说你俩马上要大婚了，怎么还有功夫到小女子这里闲逛？”

　　张行天便把明思域过来的缘由说了，还特地解释道：“正因这事可能与岳家的岳乐犁有关，所以我才请思域出面，一并把岳布裙岳小姐和龙玉涛龙公子都请过来商议。岳小姐已经答应，回岳家斡旋此事！岳乐犁能处理到什么程度我不清楚，但刘慧中和杜山那里，应当可以给萧楼主一个公道了！”

　　萧媚人听罢，一双水汪汪的丹凤眼中，不觉又开始雾气升腾，但随着她的话语进行下去，那点雾气很快散去，却是迸发出一道寒光来：“我在明月楼多年，岳家的势力如何，我也是清楚的。如果真是岳家坚持要保岳乐犁，凭小女子的力量，恐怕终身都复仇无望！但张郎对我情深意重，连死都不肯牵连我！我如果不能为他把仇报干净，就是死了，都没脸去见他！”

　　张行天听罢，心中也有些敬佩，想不到萧媚人一介风尘女子，性格却如此刚烈：“萧楼主也不必着急，且安心等岳小姐回话！真要岳家护短，我们再重新计较！”

　　萧媚人苦笑：“岳家的那位老祖，我也不是没听说过。他是最护短的，此事绝对波及不到岳乐犁！我自己再想办法吧，可不敢再麻烦真人！小女子也知道，明、岳两家本是一体，真人和明小姐也有为难之处！”

　　明思域又温言劝慰了几句，待萧媚人气色缓和些，两人便告辞出来。

　　刚出大门，明思域满脸不忍之色：“萧楼主和那个张礼明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想不到为了一支碧犀角，居然就阴阳相隔！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家族的牵绊，我都恨不得去擒了那个岳乐犁来！”

　　张行天正待答话，忽然看见前面有一人匆匆而来，见了自己，还要往人群里躲：“如风，躲什么躲？见了我躲也就罢了，见了你师娘，怎么还躲？”

　　叶如风满脸通红，赶紧上来给张行天和明思域见礼！

　　张行天大喇喇受了，嘴里还不忘挤兑他：“你这鬼鬼祟祟的，肯定没什么好路数！老实交代，干什么来了？”

　　叶如风吭哧半天，才嗫嚅着说道：“我，我就是来找萧楼主商量开店的事。”

　　张行天笑道：“你哄鬼呢！再不说实话，我可要换个人来打理仙学城了！”

　　叶如风虽然着急，可总也说不出实话来。明思域看着不忍，捅了张行天腰眼一下：“干嘛欺负老实人？人家不愿意说，你就放过得了！”

　　张行天一把抓住明思域的柔荑，还轻轻捏了两把：“媳妇，你不知道！这孩子看着老实，其实花花肠子多着呢！自从你把萧楼主介绍到这里来，他就三天两头往这跑，能有什么好心眼？”

　　明思域一听，大起八卦之心，睁大了一双漂亮的眼睛：“真的吗？这个萧楼主还真是有金丹缘啊！”

　　张行天一撇嘴：“当然是真的！你看小叶子的脸，都成猴屁股了！”

　　尽管脸红得发烫，但叶如风就是不否认。这番情形，明思域自然看明白了。

　　“叶上人，这是好事，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不过萧楼主刚刚痛失爱侣，你却需注意言辞，不要适得其反才好！”

　　叶如风一脸尴尬、窘迫加无奈：“师娘也不早些来！早些指点弟子的话，事情也不会闹得这么僵！”

　　张行天的八卦之心也起来了：“怎么回事，你好好给我们说说！”

　　叶如风扭捏半天，不过还是想让张行天和明思域帮着说好话，终于把实情说了出来。

　　确定张礼明已经被害并被毁尸灭迹后，萧媚人恸哭了一场。虽未彻底放下这个心结，可毕竟最难受的时候过去了，萧媚人的精神也开始慢慢恢复。叶如风殷勤地跑前跑后，萧媚人只作不知他的心意，言行之间，还颇有推脱之意。

　　如果叶如风是花场老手，也就看出来了。偏偏他生理年龄虽然有几十岁，在感情年龄上，却连情窦初开的何芳和小铃铛都不如。萧媚人看似客气的拒人千里之外，他总懵然不觉，还把客气当成了好感。终于有一天，小叶子忍不住，鼓了无数次勇气才麻着胆子表白了一下。

　　不想萧媚人却回了几句话，把叶如风一颗火热的心浇了个透凉！萧媚人的意思，是此生已经交给了张郎，再无心思重新经历红尘，若非要为张真人和明小姐打理好明珠楼以报答恩情，她早就随张郎一起去了！

　　萧媚人话说得如此决绝，叶如风再迟钝也知道此事不谐。他如同当头挨了一棒，晕头转向地回去，连公事都无心打理。过两天后，叶如风才从打击中清醒了一些，思前想后，觉得无论如何还是需要当面再跟萧媚人聊聊。否则这心里面，估计很久都难以清静。结果刚走到明珠楼前面，就被张行天发现了。他下意识地想躲，却没躲过张行天那双贼眼。

　　张行天一听，脑子里飞快地琢磨了一下，终于还是摇摇头放弃了帮忙的想法。不是他不肯帮忙，而是此事难度太大。来到神州界后，他不单自己泡妞成功，还成功撮合了三对鸳鸯。武革非和柳芽儿能成事，有他的一份功劳；岳布裙和龙玉涛则是被他因势利导地黏合到了一起；乌夜漆和柳亦如之间的那层窗户纸，也是他设法捅破的。要论说媒的成功率，张行天还真是蛮高的。

　　不过前面之所以能够三战三捷，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人家本就眉来眼去的，只是有些障碍本人不好突破罢了！可跟萧媚人接触过几次后，张行天看出，这个女子虽然出身风尘，外表也是一副烟视媚行的样子，但性格却是极其刚烈的。她既然打定主意要为张礼明守节，要想改变她的主意，可不是一般的难！

　　“如风啊，若是别的事情，我用强也给你办了！可此事却是无计可施！人家不愿意，我也没有办法！”

　　叶如风满脸黯然，看得张行天都有些不忍心。明思域自己琴瑟和鸣，也就存了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美好心愿：“依我看，萧楼主正是伤心的时候，是没有心情再接受别人的！叶上人，所谓性急吃不得热豆腐，你最好先缓一缓，暂时不要去找萧楼主了。否则惹起了萧楼主的嫌恶之心，就适得其反了！待事情过去，萧楼主心情平复些，我再帮你试探试探！”

　　叶如风一听，比听了法万通的法旨还管用，连忙倒地磕头拜谢！

　　张行天非但不制止，还在一旁说风凉话：“好家伙，平时见了我，都大喇喇地舍不得磕头！听人说要帮着保媒，就不管不顾地磕头了！”

　　明思域拉了一把张行天的衣袖：“积点口德吧！都是你门下的弟子，你拼命挤兑，他们也不敢还口，这种英雄可没什么可充的！”

　　张行天一听，也比听了法万通的法旨还管用，连忙闭嘴眼观鼻鼻观心去了。

　　明思域又温言安慰了叶如风几句，说得小叶子差点感激得涕泪交加，千恩万谢地去了，一边走还一边回头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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