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巫皇殿 四 ——宝剑
“梦回......”
谁？谁？在喊谁？
谁？谁？谁在喊？
“梦回......”
是谁？谁......
“梦回......”
谁在喊？
“梦回......”
在喊谁？！在喊谁？！在喊谁？！
心剧烈的颤动，像是引、诱，像是驱使，跌跌撞撞在毫无光线的世界里......
“梦回......是我啊......我在喊你啊！”黑暗的尽头转过一个穿鲜橙色衣服的女孩,容貌模糊成记忆的样子，湿哒哒的，染得没有边界，散得没有形状，糊得没有轮廓......
“你是谁......你在喊谁......”
“梦回是我啊......我在喊你啊.......”
笑声透着诡异的黑色无限放大在这空旷的黑暗里......
“你说什么......什么意思......什么......别走！别走！别走！说清楚......”
黑暗像镜面一样，映着古老的、流转着银色花纹的人影碎裂，每一块碎片都是无迹可寻的恶意与嘲讽,如同乍现的光线，明晃晃得要刺瞎眼睛。
再次睁开眼睛，是破晓的黎明，清冷的晨风冻得人有些瑟瑟发抖......
这是哪里？！哪里......
身后是无处可退的山崖，前方是刀光剑影的修罗场，一位老者和一个年轻的公子站在悬崖边上，前进后退都是死......
眼睛再次被明晃晃的光线闪的闭起来。
“怎样？敢跳么？”
什么？你说什么？潜意识的后退......
“征求你的意见决不是个好主意！”
心跳静止了一瞬间，眼睁睁的看着年轻的公子一把拽住老者的手转身跃下万丈悬崖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刹那，天旋地转，心被提到嗓子眼，失重下落的感觉刺激着每个恐惧的神经......
什么......什么？？？
为什么我会坠崖？惊恐的看着拉着自己手的年轻公子，为什么？他不是拉着老者么？为什么会是我......
“你说我是诸神庇佑拥有大气运的人！你诅咒我都那么灵！我就姑且赌一把，我们跳下去，会不会死……”年轻的公子笑着，释然，不敢，嘲笑，玩弄，恶意，诅咒......太多的情绪，说不清楚......
不，不要!不是我说的！不是我说的！不是！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要死！我不要！不死！不要！放开我！
可嗓子偏偏发不出一丝声响，不管怎样剧烈的挣扎，年轻的公子只是死死的扣住手腕，温柔的笑着......
笑得多温柔，多渗骨，多凉薄......
求生的欲望的让下坠的人扭曲了面孔！
“我说我叫你放开！”宽大的袖袍一挥，霸道的一掌直接拍在年轻的公子身上。公子嘴角溢血，却依然笑得温柔。
多温柔，多歹毒。
愤怒燃烧了理智，既然这样，你就去死吧！另一只手腕翻转，向公子划去，突如其来的剑影斩断了纠缠的人影。
不在下落，飘在空中，呆愣愣的。
再回过神来，公子笑的干净灵透，死亡的绝望和果然如此的释然叫这个笑容美得惊心动魄刻在脑子里挥之不去,巨大的速度让他迅速变成一个点，转眼消失不见......
死......死了么？呵......为什么为什么......
我杀的？？？不，不……不是我……
这不是我！！！我明明很强大的……
我能救他的，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一袖袍重重的击在崖壁上，碎石翻飞，岩层离析，厚土坍塌......
力量？！为什么刚才没有呢？！为什么！
“力量！一直都存在，只是往往在恐惧的时候把自己想的很脆弱,很脆弱的人，没有力量！”
没有力量？没有力量的我是怎么划开他的手的？对了，剑！哪来的剑？剑？！怎么会有剑......
“你难道不知道害怕到极致也是利刃么？”
什么？
什么！！！
什么？
我说你说什么？谁？
又是谁？谁在说话！
情绪迅速的坍塌着......可谁会理会这种没有理智的嘶吼。
鲜橙色衣服的女孩笑盈盈的出现在对面。
“每个人手里都有一把剑，守护自己。可是守护自己就会伤害别人。”一把剑凭空出现在女孩手里，“你在找这把剑么？”她缓缓走近，越来越近......
潜意识驱使着握握手，手中也出现了同样一把剑。
“看吧，剑能保护自己，也能叫别人不能靠近。”女孩停在剑锋前，她还要意图靠近。
手腕颤抖着，脚尖不自觉的后退，别走了，别走了！别在向前走了！停下!停下！
“看吧，即使指尖再怎么颤抖你都不曾选择放下你手中的剑，为什么呢？我不伤害你，你也这么强烈的排斥我？呵呵~”女孩歪着头，轻笑了笑，“我想靠近你的执念就像你不愿放下剑一样，我们总会这样一直僵持下去。”
女孩停止前进，嘴角笑的温和而诡异，她伸出手，狠狠地握住剑刃，鲜血从指缝间一滴一滴的滑落，染红了苍白的恐惧。
为什么？不、不、不！我，我......我......我不是有意的！不！不！不是我！扔掉......对!
扔掉——就不是我干的了......
女孩看了看下面的万丈深渊，被扔掉的剑早已不见踪影，“你还是这样自欺欺人掩耳盗铃啊！灵魂干净的，我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不、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可是啊，你知道放弃自己的剑意味着什么么？”女孩笑得无奈，无法描述的凄凉，她的嘴角渐渐溢血，她的容颜渐渐哀婉......
怎么回事？怎么......
她的胸口是触目惊心的红，锋利的剑尖突兀的出现在哪里......
“被背叛了啊！被，背叛了啊！”泪如雨下，她嚎啕大哭，哭的天地悲戚，“这就是代价啊，这就是你放弃守护自己的剑的代价啊！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么？为什么啊！”
“告诉我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为什么杀了我？”胸口传来的痛麻木到不能动，心脏，就这样被刺穿了，绝望膨胀地动脉下一刻就会炸裂，看着那把刚刚被丢弃的剑此时洞穿了心口，顺着剑柄，看到了握剑之人，像是一场迷雾笼罩了整片天地，把他的存在感模糊成一片麻痹感官的影子，可就是这团摸不到的影子，就像蚀骨的□□，毒到每一次呼吸都是血淋淋的削骨扒皮的痛，一抽一痉挛。
“你告诉我啊！你告诉我啊！为什么啊！你这么做是为什么啊！”
对面模糊的影子浅淡到几乎不存在。
“有没有那么一瞬间你是真心待我？有没有？有没有！有没有！有没有！有没有！”起先是问，后来是喊，绝望的喊，一遍一遍，刺耳的尖叫声一刀一刀地割刮人心。
“你说话啊！你这样默不作声算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了慕仅祉还是为长生？哈哈......哈哈哈哈！我宁愿是第二个！长生的诱惑总好过一个女人......”
疲惫的人默不作声，干枯的嘴唇泛着劳累的青白色，可他握着剑的手坚定沉稳。
“我是你养了十六年的女孩啊......小叔。”声音寂寂的，哀莫大于心死的寂寂。
“我终于明白了玉狰为什么能从罗刹脸上剥下面具。”抬起头，泪水摇摇欲坠，轻轻的笑了笑，明媚，像年轻的公子一样的明媚，“就像只有一个人能杀了我呢！小叔，你说，是吧......”
“小叔，你说，是吧......”
“你说，是吧......”
“是吧......”
“是......”
“是啊！”
“是！”
字若惊雷，轰天而降。
张开双臂，以抛弃世界的姿势，就这么下落，然后，尸骨无存。
“红叶！红叶！红叶！红叶！”
谁在喊？这么大声？
谁在喊？在喊谁？
这么大声！好吵哦！
勉强抬起眼皮，是一张愈渐愈小的脸，她记得这张脸，就在刚刚，刚刚她挥剑斩断的公子。
他为什么这么狰狞呢？为什么？他应该是风流无限的圣地青冥院少主啊？怎么能有如此败笔的表情呢？他应该是传奇郡主慕仅祉的儿子啊，怎么能有如此粗鲁的行径呢？
奇怪，我怎么会知道这些呢？不应该啊......
唉~都快死了......管这些呢？
“红叶！红叶！红叶！红叶！”
“我是被抛弃的那一个，你也是，世界上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了......我们相互取暖吧......”
好啊......
“红叶。”
“红叶。”
“红叶。”
谁？又是谁！视线模糊到只剩下一团鲜橙色……
“你是谁？”无力的张张嘴唇，像是对面的人影的声音……又像是源自灵魂的孤呓……
“我么？红叶。”
什么？这是你说的还是我说的？谁是红叶？红叶是谁？
“红叶啊，是我啊……”
到底是谁啊……
“我啊……就是你啊……”
“梦回……梦回……梦回……”
你说什么？！……什么……
巫皇殿的寝宫，安眠的女巫殿下突然睁开眼，扩散的瞳孔散落着恍惚，又仿佛掠过一丝痛楚......
“梦回......梦回......”虚软的发不出声响......
紧接着，带着无力的挣扎，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不知是睡了过去，还是昏迷不醒……
一朵莲花从她身下一瓣一瓣的盛开，旋转，再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舒展的花瓣再次合拢，莲外，熊熊的火焰翻滚着诡异的颜色，温度把空间燎得扭曲无形……
松子刚跑进来又一溜烟的跑远了，直到远得足够安全为止，他可不想就这么被混沌炎烧死！“奇怪？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不过，殿下的九世莲好像完全修复了，这可是件大喜事……刚才太危险了，等殿下醒过来一定得问清楚了……”
九世莲。
那朵莲花么？
莲生阴阳，花开明暮，掌管轮回，决定生死！
完整版的九世莲比之混沌炎丝毫也不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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