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棠棠
沐裳是在头疼中醒来的，宿醉的结果谁都逃不掉。她撑着脑袋坐起来，看着角落里那个横躺着的空酒坛发了一会儿呆。天光大亮，时辰不早了，她肯定误了去医师署的时间，竟也没人来叫她。
罗骥说的倒也不错，喝了酒她昨天睡得很好，不觉得心里闷了，也没被梦魇烦扰，还……还做了个美梦，梦到了她的阿旸。
她昨天跟他说什么来着，好像一直在抱怨，说很想他，又说很害怕。
真是丢人，沐裳暗自嗤笑了一声。哪怕是梦，哪怕丢脸，也还是觉得甜蜜。
沐裳又支着头回忆了一会儿，脸忽然红了，这梦简直、简直……她半跪着和他亲吻，后来他把手伸到她衣服里面去了，她身子软的一塌糊涂，萧旸抱着她坐在床铺上，她不知怎么又忽然有了力气，推了他一把，萧旸一时不防被她推倒在床上……然后、然后她开始去解他的袍子……
我的天！沐裳抱着被子惊呆了。
梦里的萧旸似是笑了笑，没有起身，斜睨着她道：“姑娘，你确定吗？你再撩拨下去，我可不会因为你醉酒就……”
那神情那语调，跟现实中的阿旸一模一样。然而，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她凑过去将他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接下来一切都乱了套。
衣服扔得到处都是，一会儿是他压在她身上，一会儿又是她在上面居高临下。
这真是梦吗，什么梦这么真实，细致到她清楚听到他重重的喘息，听到他叫她的名字“沐裳”，她还咬着耳朵跟他说：“你还可以叫我棠棠”。
“棠……一树梨花压海棠？”他问。
她一时被撞得有些失神，颤着嗓子“……什么？”
“棠棠，是你的小名？”
她回过神来，点头，“算是，从前他们都这样叫我。”
“我竟然很喜欢这名字呢。”萧旸笑，不断在她耳边叫着“棠棠”，加重了动作。
情涛翻涌，沉沦其中。
沐裳脸红得要滴出血来。天，到底为什么一个事后回想起来的梦都让她口干舌燥起来。这、实在是这个梦的感觉太真实了。
她像想起了什么，猛得掀开被子，衣服好好穿在身上，她吁出一口气，不是不愿意同阿旸那什么，可明明他还没回来，自己做了这样一场大春梦，还、还主动推倒他……沐裳就是平素再淡定，此刻也觉得太羞人了。
沐裳下了床，短靴整齐地摆在铺前，她刚套上鞋，门帘被掀开，那个让她朝思夜想，连春梦都做了的人就这样从外面走进来了。
沐裳顿时惊得跳起来：“阿旸？你、你回来了？”
“看见我不高兴吗？”萧旸显出不满意，“不是应该过来抱住我吗？”
沐裳仍在震惊中：“……你、你是今天刚回来吗？”
萧旸似笑非笑：“你要这么想也可以”，大步走过去，一把将沐裳揽进怀里，鼻子凑在她脖子上用力闻了几下，“脸这么红？是不是喝酒了？”
“啊……嗯，喝了一点儿。”沐裳见他不像有什么的样子，稍微安心下来，“睡不好觉，就喝了一点儿。”
“那昨晚睡得好吗？嗯，喝完酒以后。”他仍贴在她颈窝里。
“还好。”沐裳想了想，“不过，以后还是不喝了。”
萧旸笑起来，沐裳看着他的笑容也觉十分高兴，伸手拖着他的手臂让他去床铺上坐着，军帐简陋，也只得一张床铺和一张几案，能独用一个帐已是特别优待了。
萧旸看了床铺一眼，坐下。
“上午刚到吗？还以为你下午才会回来，用过饭吗？”
“已经吩咐了送饭过来。”萧旸道。
“手臂上的伤好了吗？”沐裳还一直惦念着这个问题，“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处？上衣脱了再查一查吧。”
“还查吗？”萧旸抬眼睨着沐裳，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棠棠昨天晚上不是已经查过了吗？”
……
短暂的呆滞后，血液冲上头，沐裳捂着烧红的脸颊……“棠棠”，所以、所以昨天那不是个梦，都是真的！
见她目瞪口呆的样子，萧旸好笑地一把拉过来抱住，凑在她耳边轻轻道：“看来，你还没有忘记。不然我会觉得昨晚还不够深刻，需要补救一下才能吃饭了。”
沐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在吃饭的，完全无视萧旸“姑娘，饭碗里没有虫子”“你数清楚总共几颗饭粒了吗？棠棠”的调侃，全程低着头不肯看他一眼。
一直到军士将盘碗收出去后，沐裳才觉得缓过来点，索性不管不顾起来。推倒便推倒了，大不了以后让他推，她红着脸想。
既然想通了，也就不再别扭，又恢复了正常，神情自若地跟萧旸说起话来。
虽然仗算是暂时打完了，萧旸仍是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沐裳也打算去医师署看看。两人走出帐外，沐裳惊讶地发现周围二十米之内的帐篷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就这么一座帐篷和之前萧旸的主帅帐矗在中间。
“已经有部队先行回城了吗？”沐裳疑惑。
“还没接到旨意暂时不能回城。”
“怎么……空了？”
“拜某个醉猫所赐。”萧旸眯起眼，“昨晚上让他们搬到别处去了。”，又俯身下去贴着她的耳朵，“不想让人听到你。”
沐裳这回反应倒快，脖子耳根一下全都窜红了。好不容易用一顿饭功夫做的心理建设，全垮了……
闻听大将军提前回营消息赶过来的罗骥，正正赶上大将军搂着沐医师的腰，将嘴凑在人家耳根处，而沐小医师俊脸通红、一脸欲哭无泪的这一幕。
罗将军急急刹住脚，脸上神情变来变去，甚为精彩。
皇帝的圣旨在第三天送到了，萧旸当天就率天凌军动身，罗骥被他要求一起回埝都请罪，萧旸认为对于他的那次公然抗旨，皇帝不可能不往心里去，趁着这次立了功主动回去请罪，就算功过不能相抵，也算给了皇帝一个台阶下，好过以后在朝堂上被文臣们抓着不放。
罗骥就算再不愿回埝都跟朝堂那帮人搅合，也知道萧旸这是在给他铺路，只得乖乖跟了去。
大军白天行路，晚上扎营，走得并不快，沐裳的骑术已完全可以应付这种程度的行进。萧旸时不时要来指导一下，但就如沐裳当初所料，太亲近的人往往无法进行正常教学，常常是沐裳还没按他说的控马跑上几步，就被他拽住了缰绳给勒令停下来，有诸如看她快要摔下来了，或是马跑得偏离了方向等一系列理由。
罗将军最近十分蛋疼，一是想到回埝都后朝堂上那繁复的一套烦心，一是看见身着便装的大将军每天像花蝴蝶一样就知道围着沐小医师飞，罗将军觉得心中十分的……五味杂陈……
尽管如此，罗将军还是人五人六的、威风凛凛地挺直着腰杆子在前面领兵，时不时还得余光关照一下不让人省心的大将军。好在萧大将军除了对沐小医师跟得近些，也没再做出像那天在帐外那样让人遐想的行为，不然罗将军也不知道该把周围的一圈人给弄瞎了还是毒哑了，来收这个场。
就在罗将军满心烦忧操碎了心时，青城晖整顿完后方事宜，骑马赶了上来。
罗骥忧心忡忡，欲语还休时，前面大将军的那匹乌云踏雪又越来越近的往沐医师的小枣红贴了过去，罗骥不得不清咳一声：“青城，你会不会因为有人有些特殊的小癖好，就不再那么……尊敬他，或者就待他不如从前那么……”
青城晖看了他一眼。
“我是说，人嘛，总会有一些自己私下里的爱好，这跟品德无关，也不妨碍他仍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如果是这样，你能接受吗？”
青城晖甩了他一个莫名其妙的眼刀。
“哎，老子是指……”罗骥看了前面一眼，决定豁出去了，“假如有个人，你一直很佩服他，又是好兄弟，就像咱俩这样的，有一天你发现……他不喜欢女人，你、你怎么想？”
青城晖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那你离我远点儿。”
“……”罗骥半晌反应过来，当下一脚踹向青城晖，“老子还跟沐医师说半年内不动你！就当老子当时放了个屁！”
青城晖也不客气地一拳回了过去，眨眼间两人已过了好几招，胯.下战马呼哧呼哧进入战备状态。
兵兵乓乓声终于使得萧旸注意到了后面，一回头就见青城晖扭住了罗骥的一只胳膊，罗骥一脚踹飞了青城晖腰间的佩刀，两人硬碰硬地撞在一起，金属盔甲发出哐的声响。
“干什么呢！”
“……大将军，最后一只分队今日也已经启程，除了留在鹿城镇守的五万，其余三万将士都已在路上了。”青城晖松了罗骥的胳膊。
“……大将军，前哨来报，前面五公里处有大片平地和溪流，可以安营扎寨。”罗骥不情不愿地收回腿。
萧旸又看了两人一眼，“前方扎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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