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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画舫乌舟


  帝都。

  郁清河在城外如一条碧玉带蜿蜒而舒,将帝都点缀得生气万分。

  春暖大地,城里的人们最喜爱到郁清河汲水祓禊,踏青游玩。所以这个时节沿河而下,能见到一路上的曲水流觞,嬉笑欢歌。

  都说帝都达官贵人遍地,如实不假,这河边游玩的人群,上面拐口处是这家的相爷,下面弯口旁说不定就是那家的将军,总之排场是一家比一家大。其中最奢华的要数停在云水湾的画舫了。

  那画舫张灯结彩,金漆顶,红木椽,共有三层。飞檐翘角和玲珑精致的四角亭置于上端,数根盘龙柱赫然而立,柱上的盘龙和祥云层层相扣,错落有致。华丽得不似官家之物,非皇家莫属。

  云水湾是郁清河所有河段中景致最美的地方,山青柳绿,碧波微荡,最适合抒发郎情妾意的情致了。

  衣着雍容的女子搀着身旁的男子缓缓走下画舫,身后跟着数十毕恭毕敬的侍女仆从。

  男子英姿俊逸、仪表堂堂,却似大病初愈般,面上还留有些许憔悴。女子端庄的仪容下,一副娇俏可人的模样,小鸟依人地偎在男子身旁。

  郎才女貌,好一对璧人。

  行至水滨,女子双手合十,丹唇微张,口中默默祷告,然后向着天际作了三个揖。毕了,她俯身濯起一捧清水,柔荑轻沾,将水洒在男子的身上。

  “云水湾的水最是清澈,望能洗濯去垢,消除不祥。”她柔声道。

  男子浅笑,向她点点头。

  “芷汀。”她回头唤着侍女。

  一个眉目秀丽的少女上前,将手中的河灯奉上,同时也递给她一直细长的狼毫笔。莲花状的河灯恣意绽放,红若朝霞,喜庆吉祥。

  “若是让你许一个愿望你会许什么?”女子问男子。

  男子微楞了一下,摇了摇头。

  女子执笔,墨落于灯上,在莲花瓣上浸染出两个字——“安康”。然后将灯放于水中,轻轻拨水,让莲灯随着水流逐渐远去。

  “快许愿!”她抓着男子的胳膊,巧笑倩兮。

  “我希望,绍颜平安康泰,永远和我在一起。”她又将双手合十,虔诚地许起愿来。

  看着越游越远的莲灯,男子若有所思。他这一生功名利禄、荣华富贵,好像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然而愿望,确确实实有一个。

  “你知道吗?河灯游得越远,愿望就越能够实现哦。”转过云水湾,郁清河便河道宽阔,风缓水平,所以她特地挑了这个地方来放河灯。

  目光随着莲灯移动,马上就进入开阔地水面了。她喜滋滋地期盼着。

  一叶乌篷小船翩然驶入,带起的水花轻溅,恰好将湾口处的莲灯打翻,沉入水中。

  “呀!”女子一声惊呼,始料未及。

  身后一群侍卫听闻主子的惊叫,迅速朝水滨聚拢,搭弓列阵排开,对准小船。

  “什么人竟敢惊扰凤仪!”侍卫头领朝小船怒喝。

  岸上的一阵骚动和船上的寂静形成鲜明对比。半晌过后,对方依旧鸦雀无声。

  “大胆!”女子怒火中烧。一把抓过近身侍卫的弓箭,搭箭上弦,满弓待发。

  男子迅速握住女子手腕,对她摇摇头,示意她算了。

  “不行,今天特地为你祈福,怎么能被他们打断!”女子娇喝,一反刚才温慧模样。

  她甩开男子,松开紧握箭尾的拳头,将箭朝小船射了出去。随着弦的张力,羽箭迸射而出,“叮”地一声,狠狠地扎进船篷上。

  乌篷船终于有了动静,帷幕晃动,走出一个明丽的绛衣女子。

  “怎么了?打劫?”她一脸惊讶地看着岸边手执武器、气势汹汹的众人。

  “大胆妖女,你那破船弄沉了我家主子的河灯,还不速来谢罪!”芷汀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们大白天在这行舟的水域放河灯。”听说妨碍了他们,绛衣女子不好意思地道歉。手中摇橹,稍微改变了一点船的方向,使其从河道侧边行去,避免擦碰到停在水湾的画舫。

  “让你停船过来谢罪,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岸上的人依然凶神恶煞。

  “别这么凶嘛,我已经道过歉了”绛衣女子无奈道,“再说了,你们那羽箭半个箭身都飞进了船中,吵到我家大人休息了。”

  当时她正把煮好的茶倒到碗中,哪知突然一个利尖头擦着她的发丝而过,吓得她一慌乱,把茶碗都摔碎了,洒了一地的热茶。可惜了一个大好的绯瓷暗纹茶碗,可惜了一碗正好的君山银针。

  “所以啊,咱们扯平了。”她憨笑着,准备进屋收拾一地的残局。

  “扯平?开什么玩笑!”为首的侍卫一脸不屑,“你家大人是哪个小官,知道打扰到的是谁吗?说出来怕他小命难保,竟还然敢相提并论!”

  “谁要我的小命?”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乌篷船上玄衣男子拨帘而出,冷冷地盯着众人。

  “大人,您醒了?”绛衣女子关切地走到他的身边,她知道他能好好地睡一场觉十分不易。

  “姑娘倒是挺霸道,这河道又不是你家的,怎么就不准许我们行船了?”玄衣男子斜着眼,倨傲地打量着衣着华丽的女子和她身边英伟的男子。

  女子脆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要说这河道嘛,还真是我家的。”

  “还不拜见安郦郡主!”唤作芷汀的少女厉声呵责。

  安郦郡主秦若离,南楚皇帝秦若晟同胞幼妹。秦若晟年幼登基,历经艰辛坐稳江山,时至今日除秦若离外再无至亲,因而对其言听计从,宠爱有加,未等其及笄就赐封地郦,封号安郦郡主。又因皇帝不忍与其分离,特设郡主府于帝都,使其能常年居于帝都不用前往封地。真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殊荣无人能及。

  秦若离高傲地昂着头,等着对方的俯首叩拜。

  “是谁啊?”绛衣女子一脸懵,看看岸上众人又看看玄衣男子。

  “就是你要找的人。”玄衣男子道。

  “是吗?”绛衣女子又惊又喜:“你就是南楚那个小郡主秦若离?太好了,我正找你呢!”

  这一主一仆二人正是子晔与孟知来,听说青莲台在秦若离手上,只好亲自来寻。本以为她不好找,没想到还没入城就在这里巧遇上了。

  “放肆,胆敢直呼郡主名讳!”为首的侍卫提着剑对准他们。

  “抱歉抱歉,我不懂你们的规矩,别介意啊,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孟知来满脸堆笑,学着凡间话本子里的客套话。

  秦若离本就骄纵,如今更是被她惹恼,根本不吃她那一套,正欲唤人拿下他们,却被身旁的男子拦住。

  “姑娘言重了,今次本就是误会,郡主雅量,自然不会介意。”他礼貌恭顺。

  听他这样说,秦若离自然不欲驳他面子,唯有轻哼一声,不与他们一般见识。

  “这位公子真是明白人,其实我们也没恶意的。我找郡主呢就是想取回一件东西。”

  “说吧,想要什么。”秦若离当他们是来讨财的,又因今日是陪病愈的男子出门散心,不欲与他们纠缠,打算赏他们些金银珠宝打发他们走。

  “麻烦你将青莲台交还于我。”

  一听青莲台三个字,秦若离面色顿时沉了下来。“我不知你说的是何物。”

  怎么拥有青莲台的人都这么健忘?孟知来颇为无奈,费力地解释道:“青莲台啊!就是一个莲花形状的烛台。你一年多以前借的,向琳琅阁借的……”

  “满口胡诌!居心叵测!”

  “我真没什么居心,只是借了东西要归还天经地义啊……”孟知来没想到她竟翻脸不认。

  “你口口声声说我借了琳琅阁的东西,可你是琳琅阁主吗?我是在你手上借的吗?”

  确实不是,面对秦若离的连番质问,孟知来只有摇摇头。

  “既然都不是,那我给什么给你?凭什么要给你?你把我安郦郡主当成什么了?”她将孟知来问得哑口无言。

  “好一个厉害的小郡主!若是没记错,我那小仆从一开始就恭恭敬敬,你这番咄咄逼人,把她的这个大人当成什么了?”

  子晔负手而立,面露寒光,料是刁蛮成性的秦若离也受他气势所迫,心中凛然。但她哪听过这等胁迫,口头上自然输不得气势:“怕你不成,阿沈,拿下!”

  “是,郡主!”领头侍卫正欲跳起进攻,却又被人拦下。

  “若离,不可任性。”男子正色沉声。见他一脸严肃,秦若离知他有些不悦,亦不敢冒失,偏头示意阿沈停下。

  男子面向子晔,抱拳调停道:“这位兄台,郡主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她可能真的未借过那青什么台,是否是姑娘记错了?”

  “怎么这么吵啊?”懒懒的声音从乌篷船内传来,青衣公子伸着懒腰撩开帷幕,扫视了一圈对岸的众人。

  “唷,姑娘好生面熟,不是那个……那个谁嘛!”

  一见琳琅,秦若离立马色变,娇俏的脸蛋像蒙上乌云般沉毅。

  琳琅理了理身上的衣衫,道:“我刚刚睡得迷迷糊糊,听你说什么琳琅阁主,在谁手上借什么,听得不是很清楚,麻烦你再说一遍。

  ”

  “她说我不是琳琅阁主,青莲台不是在我手上借的,所以她不给,大概是这个意思。”见秦若离沉默不语,孟知来替她解释道。

  “哦?是吗?那本阁主亲自来取,郡主给是不给?”

  “本郡主不认识你。绍颜,我们走!”说完,拉起身旁的男子扭头就走。

  “唉,当初你楚楚可怜,没想到现在如此嚣张,堂堂南楚郡主原是个无赖。”琳琅讥笑道。

  “你说什么!”秦若离被激怒,从袖中取出九节鞭转身就向琳琅劈去。

  九节鞭在空中狠厉飞转,带起周围的风呼呼作响,如毒蛇吐信径直咬向琳琅。然而琳琅未见移动,本该准确击中她的鞭子却落空了,旋转几圈飞回秦若离手中。

  阿沈带领侍卫,凌空跃起,在空中从各个方位围向乌篷船。他们各执利器,从高处而下,招式利落精准,阵势配合默契,显然训练有素。

  秦若离对她这批精锐信心十足,不再理会这边打斗的场面,登上画舫准备离开,不愿在男子前与琳琅等人再有纠缠。

  她见男子依旧蹙眉,柔声劝道:“你也看到了,今次是他们挑衅在先,后来再多番冒犯,不过你放心,阿沈知道轻重的。你身体才刚好,不宜受这些侵扰,咱们先走吧。”

  在她软言低语下,男子最终点点头。

  乌篷船上,多方攻击如雨点般密集落下,令阿沈奇怪的是,他们明明招招全力出击并未留情,却未有一击能够击中三人。

  有子晔和琳琅在,孟知来自然用不着出手。她在子晔身旁,绕着他东窜西闪,躲着袭击而来的利刃。

  子晔被晃得眼花,不耐烦地一挥袖,将近身的一个侍卫扫了出去。侍卫在空中飞了一阵,扑通一声,重重地落入远处的水中。

  “你别下手太重,他们肉体凡胎,不经打的。”琳琅叮嘱道。

  下手又要轻又要有效,关键是他们人还多,源源不断地涌来。子晔头疼,索性放手不管。

  众侍卫见对方不好应付,改变了策略,放弃攻击三人,集中力量专攻他们脚下的乌篷船。他们跃起在空中,排开剑阵,形成六芒星的形状,将船笼罩其中,然后急转直下,一齐将乌篷船劈成好几块。

  没料到他们剑走偏锋,三人俱是一愣,就在这瞬间船全面倾覆,子晔和琳琅跃开数丈,从容立于空中,没有让溅起的水花沾湿一点衣服。而孟知来的反应可就没这么快了,她随船一起掉入水中,下沉的过程中还听见琳琅一声感叹:“人心果然是险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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