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比试 3

　　这一次，就连楼珂都觉得自己是运气好，她堪堪第二十名入选，本来按照名次排序之下，并没有她的份，只是原本前二十里一个剑奴体内剑气爆发，身受重伤不得已要退出，如今才轮到楼珂来补这个缺。

　　前二十之后只有一场比试，抽号选择比赛对手。

　　楼珂抽到了一个女孩，这个女孩，竟然已经是筑基期了。

　　一上台，楼珂就感受到了对方高深修为所带来的压力，对方也明白自己的优势，比试一开始就释放自己修为威压，说起来炼气和筑基的差别并没有那么大，但是楼珂的功法太烂，修炼而成的灵气松松散散，一遇到重压是完全凝聚不住的。

　　心里啐了两口自己这不上道的灵气，楼珂也只能持剑抢先出招了。所幸，楼珂在剑招上下的功夫还算多了些，虽然手脚不如以前施展的开劣势倒也不至于那么明显。

　　不过，总不是长久之计。

　　怎么办？

　　楼珂心中焦急，只能默默告诉自己要静下心思，仔细观察勘破对方的弱点。

　　楼珂又用了几招想要看出对方的破绽。

　　但是，越是交手下来，对方在自己眼里就越来越不可对抗，一招一式似乎都没有破绽。

　　楼珂的心，已经乱了。

　　楼珂看清自己的心境，对手也发现了，攻势一下子加快，楼珂慌忙之下连连招架不住。几招之下已经被逼到擂台边缘，眼看，就要败了。

　　这时，楼珂想起了之前一直在练习的柳絮剑法。若不是之前发现魂魄似乎承受不住那么强的精神力压迫，楼珂也不会放弃这套剑法。

　　心思急转，柳絮剑法也随即使出。不过，楼珂的剑法，总能带上自己的味道。

　　原本飘逸的剑法由楼珂使出，更具有强硬的杀气，虽然剑法的灵活程度有所减弱，但是攻击力似乎是更加强了些。

　　一下子，就挽回了楼珂危险的情境。

　　不过楼珂自己也明白，现在一时喘息，不过是对方暂时被这套剑法唬住了而已，等对方的阵脚稳下来，还是继续原来的套路，楼珂终归还是要输的。她的弱点就在那里，明明白白，绝对不是一套剑法就可以补足的。

　　只是不甘心啊。她一点都不想输的，这是一次机会，让她看见了可以喘息的曙光。不过她没有想到，这次对所有剑奴来说都是一次重要的机会，每个人都不想放过。

　　前几次的胜利让楼珂有些盲目的自信，这种感觉不明显，但是会影响她的一言一行。本来她也许会在歧路上走的更远一点，不过，今天这个对战的女孩，打醒了她。

　　这时，对方的招式也渐渐稳下来了。

　　不能让对手稳下来。这样想着，楼珂心中大喝一声，剑的轨迹开始偏转。

　　她要完整的使出柳絮剑法。

　　剑招之间转换的简化虽然可以减轻楼珂的负担，但是无形中也在减弱剑招的威力。完整的一套剑法之后，楼珂也会痛不欲生，她明白这后果，只是她真的不想输，就让她再挣扎一次吧。

　　完整的柳絮剑法果然不同凡响，怪不得言津讲道的时候会以这一套剑招为基础拆解剑道在其中的奥秘。擂台下观看楼珂这一场比试的人也能感受到楼珂那一柄木剑中蕴含的杀机，就连她的对手也是冷汗阵阵，招招退让。

　　不过，楼珂现在可没有那么多的想法，现在她能感受到的，就是身体那一阵阵疼痛。现今的修炼者多为单道一途，讲求清心寡欲，女子需斩赤龙，所以楼珂也只是之前跟春桃一起从话本上知道凡间的女子还有葵水这一说，其中描述似乎还与现在楼珂的处境有所相似。

　　其实那都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也不知楼珂怎么冒出这么个念头，过去的记忆现在在疼痛之下反而很清晰。

　　自嘲一笑，手下不停，转到了下一招，瞬间，精神力的负压更重，突然加重的痛感之下楼珂一瞬间都握不住剑，眼前都变得有些模糊，隐约能看到对手的身影，也是无力分辨，只管将招式尽往黑影招呼去。

　　自从楼珂使出柳絮剑法后，场上的情势虽说算不上胜负颠倒，但是对方也是逐渐失去了之前的优势。

　　不过是七招之后，楼珂就觉得自己似乎要呼吸不上来了。感觉许是到了极限，楼珂再逼自己一把，用出了最后一招。这是柳絮剑法中最强的一招，不过颇有几分同归于尽的架势。这一招袭来，对方也是避无可避，心下一横，灵力尽出，也横剑相抗。

　　结果，两败俱伤。

　　看两人都躺在擂台上奄奄一息，裁决弟子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判断，这时，就见其中一个女子强撑着站起身，最后一脚送对方落下擂台。裁决弟子方才松了一口气，宣布结果。

　　楼珂还是输了。

　　对方毕竟修为高于她，虽然最后一脚之后也是倒在擂台之上昏迷不醒，总归还是比楼珂多了一招之力。

　　但是楼珂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她现在不仅精疲力竭，就连意识都有些模糊，被踢下擂台之后，楼珂连强撑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够动动眼皮把眼睛闭上，等着其他弟子把自己抬起来送回去。

　　不是说管事嬷嬷没有给自己送来愈伤的灵药，只是楼珂这一次伤的有点重，而且真正受损的并不是这几瓶丹药就可以补足的，所以，虽然已经修养了三天，楼珂还只能在床上躺着。

　　躺着这三天，楼珂也想了不少事。

　　最后一场比试，她输了，这种成功近在眼前却眼睁睁看着她溜走的感觉，真不太好受。不过这一战，也让她正视自己的缺点，无论是苦练剑法还是秘境冒险，其中都有她对自己的不自信，之前她一直刻意忽略这个问题。

　　她就是修为低，灵力也不纯。

　　不过，这不能成为她自暴自弃的理由，以后更不能成为她失败的借口。怨怼是没有什么用的，他人的强大就是强大，唯有提升自身方可给自己更多喘息的机会。

　　剑者，需要剑心通明。

　　楼珂还算不上什么修剑的人，不过剑道之中的重重益处已经在潜移默化中帮助自己走得更远，怪不得有那么多人想要修剑，就算不专于剑道也要参悟一二。

　　说来最后的这场比试，虽然楼珂付出的代价惨痛，但这是她第一次完整的使出了柳絮剑法，整套剑法现在在她脑海之中已经成形，这三天她躺在这里，虽然不能动，但是思绪不知道转了几转，结合之前用剑的感悟又总结了一些想法，只等身体好些再亲身实验一下。

　　而且，这场比试让她得到了一个最重要的收获。

　　她，似乎产生了神识。

　　虽然这个神识现在也是时灵时不灵的状况，有的时候她闭目养神的时候就能感触到门外弟子的走动痕迹，有的时候闭眼费劲运行功法想要再感受一下传说中的神识却毫无反应。不过，就在刚刚管事嬷嬷走近的时候，楼珂的的确确是感觉到了。就像是一个人踏上了你的领地，然后禁制自动运转一样。当时楼珂正运行功法，突然有所感觉，猛地一睁眼，就看到嬷嬷推门进来。

　　嬷嬷也被楼珂发亮的眼神吓了一跳：“怎么了？”

　　“无事。”楼珂摇摇头闭上眼睛，压抑住心中的激动。

　　神识是筑基的标志，一个修炼的人能不能真正踏上修真之路的第一个标准就是：能不能在修为突破筑基之前产生神识。

　　能产生神识说明你的精神力足够，而且也能被体内灵气感知，识海开蒙，大道才可期。本来楼珂觉得自己魂魄不全，产生神识本来就很勉强，再加上自己的灵气也不怎么地，完全起不到蕴养精神力的作用。

　　没想到，柳絮剑法引动精神力，强压之下竟然让楼珂生生逼开了识海，产生了神识，只是她的灵气纯度实在太低，不能时时感受到精神力在魂魄中的运转。所以才产生神识时隐时现的状况。

　　楼珂天赋不低，精神力是有的，就是手段太差，不由得让人道一声可惜。

　　她心里也明白自己的处境，每每想起就是煎熬，不过好在最后的比试让楼珂获益匪浅，现在心境已较之前提高了不少，倒也不会产生生出魔障的大错。只是，这件事一日不解决，对于楼珂来说，总归是个隐患。

　　这件事楼珂不能对人言，细细盘算下来也只能徒引一番怅然，落云宗的这十年来，楼珂没累积下多少人脉，若说是认识的宗内的弟子，李媛昭、宋天敬之流更不必想，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产生了神识那还了得，一定会被折磨得生不如死，说不得李媛昭忌惮之下还会狠下杀手。

　　这次剑奴比试也让楼珂看出李媛昭之前对剑奴的种种残忍手段其实都是源于她自身的恐惧和记恨，不过，楼珂也想不明白，明明剑奴这样在李媛昭眼里微不足道的存在怎么就能让她这么忌惮呢。反正无论如何，自己是没有好日子过的就对了。

　　其实楼珂还认识一个内门弟子——言青，不过她也只是巴结对方的众多仆从中的一个，怎么想都没有那个立场和身份求对方出手帮忙。

　　正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楼珂耳边响起两个小厮的声音，诶，自己的神识又好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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