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说好了,谁也不准离开
楼道入口，细碎的阳光一下子涌进来，轻柔的微风拂过面颊，带着空气中淡淡的柠檬清香味，掠过鼻尖。
细腻到让人忍不住触碰的光线，像是被各种颜料柔和渲染，摊开在画纸上，描绘出午间的慵懒。
楼道入口时不时过往穿着利秀统一校服的学生，走廊外那一条条错开延伸的绿荫小道，铺上的鹅卵石小道在阳光的照射下，晶莹的闪着亮光。
十月份中旬，北京的天气依旧颜色干燥，被昨夜雨水洗刷过的天空，漂浮着几朵白云。
北京难得出现的好天气，艳阳烤炙着整个利秀，利秀教学楼前的地砖上，留下一个个过路学生的影子。
我微微松开拳握的手，手心中渗出密密麻麻的细汗，被风一吹，只觉得手心顿时变得凉凉的。
时珩站在我右手侧，表情很自然的看着顾言，声音轻柔，如同漂浮着洁白的羽毛，佛过心头。
“学校对面的小吃街开了一家日料店，我已经订好了位置。当然，你们也可以一起去。”
表面上看时珩的样子和和气气，却不知掩藏在表情下的真面目，怎么的波涛汹涌。
林莘大大方方的笑了笑，走到顾言身旁说：“呐，余简，就不打算介绍一下新朋友。”
“没什么好介绍的。”
“谁说没有。”
“我侄子！”
“好朋友！”
我和时珩相视对望了一眼，冷漠如水的眼神中，片刻泛起的阵阵涟漪，却又转眼即逝。
“噗”林莘捂嘴笑道：“你们两个还真是有意思。顾言，我们还是去食堂吃吧。”
一言不发的顾言在沉默中点点头，同时看向我说：“那有时间再一起吃午餐。”
我点点头，弯唇笑笑。“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点。”
“我就不用了，你本来就有胃病，还是少吃点辣。”顾言似乎不管在哪里，他的心里似乎是关心着我的。
而那个关心，仅限于我和他是好朋友的关心。
有时候我会一直在想，离开了北京，去了没有顾言的城市，那么我，是不是就能摆脱和他有关的束缚！
这个束缚，牵绊的不止我。
“你不吃，林莘呢？你想吃什么？”我将视线转向林莘，同时向顾言做了个鬼脸。
林莘微微一笑，“那就麻烦你帮我带一杯柠檬茶就行了，如果不顺路的话就算了。”
虽然我并不确信时珩真的会在一家日理料店订好了位置，世上根本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林莘微仰起头看向顾言，阳光下柔和的侧脸被镀上了一层暖光，双眼含着笑意。“顾言，我们先去食堂吧，晚了可就没位置了。”
顾言点点头，转身同林莘一同离开，踏上一条小道，往食堂方向走。
时珩伸出手臂搭在我肩头上，俯身向我靠近。他身上独特的清香味萦绕鼻尖，像夏日里盛开的栀子花，淡雅清香。
“这就是你喜欢的男生，可别人对你好像没有意思。”他语句轻柔，每吐出的一个字，像是沉入海底的石头，只能荡起浅浅涟漪。“真的不考虑我？”
我拿掉他搭在我肩头上的手臂，抬脚离开楼道入口。
阳光直线照射在身上，被刺痛的双眼半眯。我伸出右手，抬起手放在额头上，遮挡刺眼的阳光。
和赌气孩子似的，努力睁开双眼直视头顶炙热的太阳，眼睛开始出现晕眩。
大脑却是格外的清楚，每个一个细胞，每一次的心跳，都能感受到。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看清楚我对顾言隐藏那一点的小心思，像是偷吃糖被发现的孩子，面临着被拆穿，周围异样的眼光
唯独不愿看到，那残留的柔情过后，只剩下冰冷彻底的寒意。
我能感受到背后向我靠近的脚步声，遣绻的光镀在他的身上，周围炙热的视线，来回飘忽不定。
食堂是不能去了，谎言说出口后，总要继续编织下去，直到能正视谎言的那一天，似乎那一刻，谎言也会变成诺言。
我抬脚准备离开教学楼，视线撞进弘远骑着单车的身影。从主道那头驶来，拐个弯驶进文科教学楼前面的停车区。
弘远从单车上下来，提走自行车车把上的饭，和我对视了一眼往学校食堂走。
“你等我一下，我去取车。”时珩从我身后走过去，朝着男生宿舍的方向走，我站在原地叫住他。
“时珩，钥匙在周楠那里，难不成你还打算牺牲色相。”我虽然是关心他，可说话的语气却有点幸灾乐祸。
他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我。阳光下的脸被太阳照射的发白，声音清冷随风入耳。“你要是有一点关心我的话，或许我会真的去牺牲色相。”
我坏笑的勾起唇角，双眼微眯。“美食当前，牺牲色相又如何？”
“可惜了，你的算盘要落空了。”他抬起手，手中一连串车钥匙微微晃动，发出清脆的声音。
笑容凝结在嘴角，视线无意间放在一排排自行车停车区，朝他撇了撇嘴朝那边走。“何必这么麻烦，在被周楠抓到，美色也救不了你。”
他叹息一声摇摇头，嘴角的弧度弯起，将钥匙放进口袋里，双腿跨过自行车后座坐上去。
本以为时珩是在和我开玩笑，缓解我的尴尬，可当自行车停在一家日料店门口，才证实他说的都是真的。
时珩下车，率先走到店门外，刚抬脚准备进去，转过身看着出神的我，轻声笑道：“本少爷知道你没钱，这顿饭我请你。”
午饭过后，去附近的一家奶茶店买柠檬茶外加一杯柚子茶。当时珩将一杯打包好的柠檬茶和一杯没打包的柚子茶分别递到的手中，转身骑上自行车。
“你好像很喜欢喝柚子茶。”
“嗯算是吧。”
喜欢的事物太多，从来都是七分热度三分喜欢，比起烟酒，所有的事物从来没超过一年不变。
我看着手中的柚子茶，之所以喜欢，口味一直没有变过。似乎在记忆中残留的片段，初识顾言。
两个人的友谊，因为一杯柚子茶。
下午一点，熙熙攘攘的校园小道上，阵阵微风佛面吹来，掠起肩头的头发，平静过后，耷拉在肩头。
校园小道上的笑声，层层树叶掩藏的的枝桠中的鸟叫声，和操场上传来的呐喊声，利秀的午后时光，使人消极怠倦。
从樱花小道穿过去，不远处就是图书馆，路上碰到班上。
瘦瘦高高的个子站在我和时珩面前，习惯的扶了扶滑掉的眼镜，厚重的镜片中泛着尖锐的冷光。
“余简，时珩，主任找你们。”
简短的话语，像是个没有生命感情线的机器，眼中却闪过一丝于心不忍。
我和时珩相对视一眼，这种常被叫到办公室的我们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
“是不是你调戏女学生，不负责任，人家然后告诉主任的。”
时珩微微低下头看向我，半弯起唇角说：“我可以说幕后主使者是你，我是被胁迫的。”
班长有点尴尬的清咳了一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好心提醒道：“主任现在正在气头上，你们待会尽量少说话。”
“主任哪天不是气头上，头都秃顶了。”
一旁的时珩只弯唇笑笑不语，却还是难掩他抽搐的脸，肩膀微微颤抖着。
班长见我俩一点都不担心，他自己倒是先急起来了。“我说你们就不能认真点，我可不是和你们开玩笑。”
我将手中提着的柠檬茶递给他，“我们也很认真的！呐，你帮我送给理科高二一班的林莘，或者给顾言也行。”
班长接过柠檬茶，脸上丝毫不减满脸忧愁。“我帮你送过去，你们赶快去吧。”
“谢啦。”
图书馆和主任所在的办公室相隔较远，路上静默无言，一直到快要到教室办公楼下，我才开口打破这份沉静。
“你说主任找我们干嘛？每次被他叫过去，准没好事！”我撇撇嘴，抬脚上楼。
走在身侧的时珩，故意放慢步伐，和我一致上楼。“知道没好事，干嘛浪费脑细胞去想猜不透的事情。你怕了？”
我抬起头看向他，他深邃的双眼里，平静如水，让人顿时安心不少。“警察局就去过，还有什么值得我余简怕的！他在怎么严厉，顶多开除我，难不成还吃了我。”
他双眼深邃化为柔情，却又多了让人解读不懂的神情。像宇宙中的黑洞，永远都是那么神秘莫测。
“吃你倒是不可能，但不代表别人不会。”
我开始有点看不明白时珩眼中意味不明的神情，好像，认识他到现在，从来都没有看清楚过他。
“呵呵！”我笑了两声，面部表情僵硬。“如果真的要开除咱俩其中一个，我可不给你当英雄的机会。”
我隐隐约约感觉到主任唤我们过去，事情并不简单。总会有某件导火索，一点一点开始燃烧。
却让人想不明白，那个导火索究竟是什么。
他抬起手，宽大的手掌放在我的头上，轻轻拍了几下。头顶传来他低沉的声音，“英雄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一旦选择了，永远也摆脱不了。”
“虽然让我厌恶，可也会让我衍生出一种自豪感。我不想欠你，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那就谁也不准离开利秀，你继续欠着吧，可以打欠条。不过，我要收的利息比较高。”他收回手，抬脚踏上最后一节阶梯，站在楼梯间转过身看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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