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清雨

　　苏尘的气息很乱，神智很难清晰，他刚想完三清，又听到对面之人的言语，感觉到了疑惑，但疑惑过后，他感觉到了沉重，是脑袋的沉重，不是身心的沉重。董子华只是输了一口能够让苏尘保持片刻清醒的气，此时看来这口气已然用完，所以苏尘靠着墙壁昏迷过去了。

　　昏迷是一种奇特的状态，不是做梦，不是睡觉，苏尘再次苏醒便感觉到了口干舌燥，耳鸣异常。虽然气脉被震荡了，只是行气不得，修为还在的，苏尘还能看到黑暗之物，还能听到远方之音，还能辟谷许久。

　　苏尘摇摇头，忍住了向狱官问水念头，而是看像对面之人。对面之人一直在看他，或者说一直是观察他，为什么要一直观察他呢？

　　“你是谁？”苏尘声音不大，却足够能让对面之人听到了。

　　“姓清名雨。”清雨听到苏尘问话，自然便回应了，“戏还挺好看，可惜你够聪明，却经历不够，把控不住与你较劲的那位道士。”

　　“是吗？戏还挺好看的。”清雨原本是躺在稻草堆上的，听到苏尘言语了他才坐起来，慵懒的依靠着稻草堆，看起来真像大富人家的少爷。

　　苏尘言毕，与父母亲在于一起的画面又涌上了心头，他以为他已经看开了，未曾想只是隐藏的更加深了，深到在董子华面前喜怒无常，深到在常人面前如同没有此事一般。苏尘明白了，心头一酸之后便又一喜，无所谓的，此时在牢狱中隐藏的再深都无所谓的。

　　“我当然经历不够，要不然我就不会在董子华面前失去理智。”苏尘闭上双目言道。

　　“你自省倒是挺深彻的。”清雨言语的声音有点大，他是怕苏尘听不到，“你很聪慧。”

　　“呦，还在此处像自家后院聊起来啦？”一位狱官被二人聊天的声音引了过来，“都安分一点，清雨你明日都将问斩了废话还那么多。”

　　“我不是想死之前，说点话，到了阎王爷面前好恭维他嘛。”清雨似乎在开玩笑道。

　　“闭嘴。”狱官一下子变了脸，抬手敲在了清雨牢房的铁栏上。

　　“屁话多。”狱官抬手敲完铁栏后，便呢喃几句走了。

　　“你言语不用那么大声，我具有修为可在此听到你的呢喃。”苏尘笑了笑，他睁目发现清雨是个有趣的人，此时亦才在观察他。

　　清雨有些矮小，可以说是五短身材，刘元宝比之要高大许多，而他的脸上很脏，有很多污垢，苏尘想应是许久没有洗脸造成的，或者此是他的一种伪装，不过他明日便死了什么伪装都是无用了。清雨衣衫褴褛，不止是脸上脏，而且衣物上亦粘有很多污垢，不知是不是他经常用衣物擦脸。

　　“那便好，此种仗着官职便自大之人日后成不了大事。”清雨翻了个身，此次他有点小声言道了。

　　“亦不用那么小声，你我像面对面毫无距离言语便是了。”苏尘亦翻了个身，他是修炼的道士，能很好的把控自己，控制声音，控制动作都在念头通达下轻易做到，而清雨不是，因此清雨用过于细小的声音言语，苏尘又听不到了。

　　“你夸了我两次，难道你有什么要传授给我的吗？”苏玄朗与孔道茂和苏尘言谈后都觉得，苏尘聪慧，所以一人传了道法，一人传了功夫，苏尘熟悉此种传授方式。

　　“看来你不是第一次以此种方式接受传道。”清雨想到了苏尘拜师入道的方式便是此种。

　　“戏你亦看了，你应知我此时无法静心授道，就算你硬传道亦得我愿意，那么我无法静心又不愿意，你怎么传授于我？”苏尘言道。几句言语，苏尘知了清雨不是愚笨的人，在他的身上甚至有几分洒脱，他听到他的死期之时脸色是毫无波动的。

　　“我不需要你静心，我需要你明白此道意义。”清雨言道，“难道你不想活着出去吗？难道你不想在董子华不再失去理智吗？甚至能够把控他。”

　　苏尘闻言，寥寥几句他心动。清雨抓住了他的心理，抓住了他的软肋，苏尘言道：“都想，但是我更想保住妻儿，不想让他们受折磨。”

　　“你看，我寥寥几句你便愿意接受我传道了，而我要传的便是此道，你明白了吗？”清雨问道。

　　“我明白了，你是理解透了人性，能够轻而易举的抓住他人的人心与软肋。”苏尘此时明白了过来。清雨隐藏的很深，在董子华面前他甚至都能不动声色，毫无举动，而他的这些举动令得董子华对他放松了警惕，从而看到了董子华暴露他卑劣的一面。

　　而一切是清雨都事先想的了吗？从苏尘还未进来此处，他便知道苏尘会在他对面了吗？苏尘不认为他是三清，不可能凡事都能料到，只怕是他是通过极短的时间与极其细微的观察，而做了瞬时的反应与举动。

　　如此一想，苏尘感觉到了清雨的可怕，只是既然他如此的可怕又为什么会被关在大理寺的牢狱之内？苏尘又想到苏威身上，苏尘一直在抑制着自己去想苏威，因为没有苏威，即使董子华再怎么闹腾，他亦杀不了苏尘父母，不会举着苏尘父母的人头到了苏尘面前。

　　短暂的思考令苏尘很想知道，清雨的过去，更加想知道的是清雨与苏威的恩怨，这么可怕的一个人是如何一步步进到牢狱的。

　　“对，你很聪慧，要领悟此道不难，你要理解何为人？何为人性？何为人心？理解完了你便可以在董子华面前控制住自己了。”清雨言毕，苏尘没有言语。

　　“人性，是御驾在人之上的，而人性又可以理解为欲望，欲望得到了满足，那么人性便得到了满足，例如董子华需要你的内丹术，人心便是使欲望扭曲，董子华得到你的内丹术后必定不会留你活口，留着你干嘛？给你机会复仇？给你机会将内丹术炼到大乘而再与他决斗？”清雨言道，他顿了顿，“不会的，这便是人与人性与人心的联系，人会感到疲倦，会感到悲伤都是人性在指使，会有贪婪，会有害人之心都是欲望在左右。”

　　董子华笑着离开大牢，回到了苏威府上，到了苏威书房。

　　“苏尘对面之人是何人？”

　　“他啊，是个很可怕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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