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苗疆巫玉
“可还动的了？”伏央依旧淡然的声音掠过她耳际。
微微蹲下的身体，遮住身后唯一的光源，即使看不清面容，可不知道为什么，尽管如此，初玖心里却也是动容。
也许人在濒临绝望的时候，那个向自己伸出手的人，会格外不同，而在此之前，她没有奢求过。
“公子……”想努力站起来，却发现身体好像不是自己一般，每动分毫便传来噬骨的疼痛，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
伏央见状，眸子微敛，从袖中拿出一颗药丸放入那苍白而干渴的唇边，微微侧身，让女子窝在怀中，接过夜白递来的水壶。
原本一片清明的眸色，在看到怀中女子后，深处暗了暗。
“公子，我来吧！”夜白见伏央要抱起女子，掩去眸中惊骇。
伏央没接话，也没松手！
夜白压制着愤怒，他没想到姬彦昊会下如此重手，这全身触目惊心的伤痕，是个男人看到都于心不忍，更何况一个女子还要承受这一切！
没进监牢之前，对初玖不听伏央劝诫的行为很是不满，可看到她这番模样，先前的埋怨，早就化为对姬彦昊的恨意。
不过是个女子，需要下如此的狠手吗？
夜白看着此时躺在伏央怀中，只剩下一口气的女子，更多的是无奈，也许经过这事之后，这丫头能长点记性。
姬彦昊不是个简单角色，怎么会那么容易对付，公子明明已经提醒了，她却仍旧一意孤行。
如今倒好，不但连累了公子，自己也变成这幅模样。
初玖本想问他们怎么进来的？却抵不过伏央将她抱起时的一阵眩晕，随即便没了知觉。
她可以感觉到马车的颠簸，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身上的伤口依旧疼痛，却带着一丝清凉，熟悉的香味钻进鼻尖，雪颜膏的味道。
虽然脑袋是清醒的，但身体已经达到极限。
初玖知道，如果伏央没有来的话，她可能真的会死在那里。
“公子真的把巫白玉给了姬彦昊？”夜白语气低哑，带着一丝不明，他希望这一切不是真的，希望听到伏央否定的答案。
可结果却是一阵沉默，半饷，清淡的声音响起“夜白，通知阿湮回积雪山！”
夜白知道，往往伏央跳过的话题，不管你怎么问，都不可能再问出什么。
眼神复杂的看了眼昏迷的女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随后狭小的空间又恢复了平静，初玖心里震惊一番。
巫玉？
伏央怎么会有巫玉，难道当年苗疆遭灭族的事情和他有关？
怎么可能？当时伏央只有十二岁，还是个孩子！
还是说巫玉是无意落在他手里？
巫玉是苗疆世代守护的神物，一分为二，属阳为白玉，属阴为蓝玉。
巫白玉被放在苗疆九宝塔顶端，九宝塔每层都机关重重，顶端高达二十多米，除了历代族长，没人可以进入。
而巫蓝玉则放在山洞最深处，洞中自也是各种陷阱，要想拿到也绝非易事。
当年苗疆遭灭族之后，巫玉也随之下落不明，在江湖上销声匿迹，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关于巫玉的行踪。
曾经她也试图找过，可天下却没有多少人知道巫玉的下落，甚至江湖谣传巫玉可练就长生不老之药。
两玉积聚天地之灵气，用它炼制的解药，可解百毒，尤其是苗疆所下的蛊术。长生不老不过是夸张罢了，可姬彦昊要这个做什么？
恐怕伏央是用这巫白玉换了她的性命，只是……
为了她，何以至此？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吱吱’给挠醒的，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小家伙。
一双可怜兮兮的眼睛盯着她，小爪子刨着她的手掌，好像知道她受伤一般，也不敢太大力道。
也许是雪颜膏的作用，她已经感觉伤口不再那么火辣辣的疼了，也不知伏央给她吃了什么药丸，身体里的毒好像也暂时缓解下去了。
有些怔怔看着熟悉的环境，躺在她身旁通体雪白的小家伙，此时乖乖的不闹腾，初玖竟有种说不出的安心。
夜白进来的时候，手里端着黑乎乎的汤药，难闻的中药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初玖见对方黑着脸，知道这次自己惹了大祸。
“喻初玖，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夜白没好气，基于伏央的交代，他没有提及巫玉的事情。
可一想到平白无故因为初玖而损失那么多，他这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痛快的。
“对不起！”初玖微低眸子，这件事确实是她莽撞了，如果听伏央的劝告，也许避免遭受这般痛苦。
可就算重来一次，初玖想她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放弃。
再者，这番苦也不是白吃的，想到这里，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弧度，很快便消散。
“这句话你不该对我说！”夜白故作严肃，将瓷碗放在桌上，随即想到什么，忍不住说道“白霄丸提前服用才能解毒，姬彦昊后来给你下的毒，虽还是百草散，但是从新打乱顺序炼制的，恐怕很难解！”
初玖定定看向对方，半饷方才平静应道“我知道！”
对于她的反应，夜白微微愣了一下，随即转身离开。
却被初玖叫住，低声打消对方顾忌“夜白，我不会为了解药而背叛公子，更不会和姬彦昊同流合污！”
夜白没有接话，他这番话是故意说给初玖听的，而初玖的回应也是他想要的。
可是……
夜白摇了摇头，尽量略去心中的那丝不忍，随即大步朝积雪山顶走去。
秋天的积雪山顶已经很凉，男子一身白衣，坐落在临崖而凸起的石块上，独自对弈着，身后漫天的晚霞，好像要将他融进这天际之中。
“阿玖可醒了？”见对方走进，语气淡淡，随即视线又投向棋盘。
人生如棋，而这步棋，他输给了姬彦昊。
夜白点了点头，终究还是没忍住“公子，夜白不明白，你好不容易才得到巫白玉，为什么……”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为什么要用巫白玉来换初玖的性命？
话还没说完，就被伏央淡漠的声音打断“夜白，如果没有金龟，解不了魂息散的毒，要巫白玉何用？”
“可等我们拿到巫蓝玉，还怕解不了这魂息散的毒，甚至可以解你身上……”夜白急于说些什么，却见伏央笑着摇头，忽然顿住了。
“夜白，你一向聪明，怎么这事却想不明白，先不说这巫蓝玉我们能不能拿到？就算拿到了，巫玉功效一直都是个传说，谁能保证用它炼制的药，真可解百毒？”伏央手执白子，划出一道凌厉弧度，落入棋盘，深邃的眸子微闪“至于那巫玉会有机会拿回来的！”
夜白跟了伏央这么多年，自是知道，他既然说出口的事情，必然可以做到。
再者仅仅一块巫白玉在他们手里，也起不到什么至关重要的作用。
“阿湮也快回来了，你且先下山吧！”伏央起身往洞中走去，纯白的袍角扫过棋盘。
夜白将视线调到棋盘上，黑白相对间却是一盘死棋，不管是白棋还是黑棋，谁得先机，对方都无路可走。
伏湮得到夜白的飞鸽传书，便急着赶了回来，一进草庐就闻见一股浓浓的草药味，知道定是伏央他们先回来了。
可却未见到任何人，伏湮本准备上山，却在经过初玖的茅屋时，听到吱吱兴奋的声音。
又见门是虚掩着的，便推门而入，随即看到趴在床上女子，半边脸红肿着，嘴角裂开的地方此时已经结痂。
因为没办法打理自己，头发和吱吱嬉闹，也乱成一团，看起来确实有些糟糕。
伏湮眉头轻蹙间带着一丝诧异“谁把你弄成这样？”
初玖知道这小鬼是个嘴硬心软的人，此时见她这样，可能也是吓了一跳！
“阿湮，我还没死呢？你不要这样大惊小怪的！知道你担心我！”初玖看着无意识拉住她胳膊的小鬼，心里诽谤他抓的可真准啊！
恐怕伤口又要裂开了，嘴上却笑着调侃。
“谁……担心你了？”见小鬼别扭的撇开视线，也放开了手，显然也意识到自己抓到了伤口。
初玖忽然心情大好起来。
只是笑着，也不反驳，孩子毕竟是孩子！
傍晚的时候，夜白和伏湮用竹子编制了小床，将她送上了积雪山顶。
因为伏央所住的山顶里，有着唯一一张千年寒冰床。
初玖不明白为什么伏央要让她去睡寒冰床，却也不敢问夜白。
毕竟……
因为她鲁莽的行动，害得伏央为救她而失去巫白玉，夜白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的。
所以她此时只能默默听从安排。
想到可能要和伏央独处，心里闪过一丝不自然，她现在都不知道身上伤口是谁给上的药？
她皮再怎么厚，也不好意思问这个，毕竟当时只有夜白和伏央。
积雪山的山顶，秋天十分寒冷，像进入冬天的感觉。
她不知伏央一年四季都是那单薄的衣服，怎么抵得住这严寒的天气。
山顶的月亮很大很圆，却透着一股凄凉。
初玖静静看向洞口，如水般清凉的月光，在岩石上洒下错落的光芒。
身下传来的凉意，好像穿过骨髓一般，连心脏都冻得麻痹的。
虽然知道这千年寒冰是疗伤圣物，可……
她真无福消受啊！
这透骨的寒意，像她如今这般虚弱的身体，还真是有些吃不消。
从她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男人的侧脸，这是她第一次，细细打量坐在对面书案旁的男子。
那是一张介于柔美和硬朗之间的五官，不同于牧亦荀的妖娆，姬彦昊的冷硬，也不同于姬彦柏的邪魅和姬彦衡的阳刚。
淡然出尘的气度，好像世间一切都无法使他动容。
‘无欲无求’这也许就是伏央给她的感觉！
“不舒服吗？”见刚才还不停翻身的女子，此时竟不动丝毫，伏央自然可以感觉到对方投来的目光。
初玖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倒有些怔怔的看着他，直到对方放下手中书卷，走了过来，才微微回过神来！
只是，还没待她开口，伏央便神色自然的卷起她的衣袖，拿起一旁的白瓷瓶，给她上药。
微垂的眸子一片清然“这伤口愈合，可能还需几日！”
初玖完全被这行为惊住，只是瞪大眼睛看着他，下意识脱口而出“是公子给我上的药？”
伏央一时没有深思她的言外之意，等回过神来想回答，只见初玖尴尬的笑着“那个……公子我可以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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