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将要收网
短短几日，再见到林瑞瑜的时候，初玖可以明显感觉到对方好似老了十几岁一般，脸色憔悴的看不出一丝血色，此时只是疲惫的靠在软榻上，单手撑着眉心，见她过来，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笑着道“纤儿，过来陪我聊聊天！”
初玖微微一顿，笑着坐到对方身旁。
身后窗户透进来的阳光，温暖而缱绻，在这春意盎然的季节里，显得格外温馨。
染熏将室内窗户支起，初玖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院外的栀子花早已枝繁叶茂，细看，竟有一两朵刚长出来的花苞。
林瑞瑜见她看的出神，目光迷离“纤儿，等栀子花开了，陪我去趟漠北可好？”
初玖微微一怔，她知道林瑞瑜从小是在草原长大，当年被歹人撸走，不小心伤到脑袋，忘了一切，后被姬玄渤所救，才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她不知道为何对方忽然提及要去草原，难道是想起以前的事了？
就在她困惑不解时，林瑞瑜不紧不慢的声音传来“纤儿，我的人生是从十八岁之后开始的，是先皇让我重获新生，以前我从未好奇过十八岁之前，我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可是现在……我忽然想，如果我没有失忆，会不会还选择这条路，会不会在那广袤无垠的草原的上平淡无奇的度过一生？”
林瑞瑜说到这里，抬头看向她，眸子中有种说不出的伤感，良久，放才道“纤儿，我真的老了！”
初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良久方才低声道“夫人，只是累了！”
染熏将她送出慈安宫后，两人面色都比较沉重，谁也没开口，就这样站在那里好一会。
“姑姑，玖儿知道，那颗红丸是你放在昭云殿，只是玖儿不明白，姑姑为何帮我？”这样做只会恶化她和姬彦昊的关系，让林瑞瑜的处境更加难堪。
她刚开始也好奇那突然出现在昭云殿的红丸是谁悄悄送来的？毕竟知道这件事的除了林瑞瑜、姬彦昊、姬彦柏之外，并无他人，除了染熏。
一开始她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这件事和染熏有关，直到今天早晨，染熏过来帮她梳妆的时候，她在对方身上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只属于流尘身上的味道，她不会闻错。
只是，染熏为什么会去流尘那里？
染熏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静静看着她，良久，方才低声道“倘若有机会的话，尽快脱身，这里没有你牵挂的东西了！”
说完这句话，也不带初玖回应，转身进入殿内。
已经没有值得她留念的东西了！
难道说……
流尘已经安全送出宫了？
怎么可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姬彦昊不可能一点动静也没有。不行，她要找机会再去乾清宫的密室。
“小姐？”流音见她神情凝重，也知道事情发展有些诡异，不安道“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初玖眼中疑惑一闪而过，随即变得十分清明“当然为墨儿报仇！”
那些害她失去亲人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姬彦昊，你不就想借我之手除掉南宫家这个威胁吗？
好！我如你所愿！
倾冉来看她的时候，一点也不意外，倒是对出现在这里的楚凌乾略有疑惑。
不过，对方倒没什么拘束，依旧漫不经心的看着她“怎么？德妃娘娘不欢迎我这个做哥哥的过来看望？”
“求之不得！”初玖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随即吩咐下人准备茶水。
这屋内到处都是姬彦昊的人，表面上看是重视她，实际上是变相的监视。
楚凌乾自然知道在这里不适合谈话，不紧不慢的吃着茶点，还不忘夸赞“这茯苓膏甜而不腻，十分爽口，倒是父亲大人喜欢的口味！”
“早已让人备好了！父亲近日身体可好？”初玖淡淡一笑，语气没有丝毫变化，好像只是一般的聊家常。
“挺好的，手上的事情都忙完了，正好借机好生修养！”这句话看似好像是指楚良辞去礼部侍郎的官职，实际上却向初玖传达着，她拜托的事情已经办妥！
“玖儿如今深处宫中，无法在父亲身边陪伴，一切就有劳哥哥费心了！”初玖说到这里，语气微带伤感。她知道，就算楚良辞官了，姬彦昊也不可能放他离开京都，只有在能控制的范围内，才能更好的利用。
楚凌乾轻声应下，他们的谈话到此结束，过多只会让人怀疑。
“二姐，可听说柴郡主已经回京？”倾冉说到这里，像是想起什么补充道“是和阴庄主一起回来的！”
“是吗？”初玖轻轻抿了口茶水，淡淡道。姬玟瑗回来了，看来事情越来越好玩了！
送走倾冉和楚凌乾后，初玖若有所思的盯着杯子，良久，放才道”音儿，陪我去趟乾清宫！“
不是她不相信染熏姑姑，只是……
她冒不起这个险！
流音自然知道她要去看流尘，索性也不再多问。
当两人带着做好的点心，到乾清宫门外时，隔着门就听到男子虚弱的咳嗽声。
哪还有平日人前的精神抖擞。
“皇上，还是让良妃娘娘过来看看吧！”赫冥声音略显焦急，带着一丝隐忍。随即好像敏锐的感觉到门外有人，厉声道“什么人？”
初玖自知瞒不过去，也不打算躲避，平静道“是我！”
她不想以‘臣妾’自居，从骨子里，她就不承认如今的身份。
“进来！”再次开口的姬彦昊，努力控制着声音，但还是能听出了一丝颤音。
初玖将点心放在一旁，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男人，心中千回百转，竟也不知是什么情绪。
“赫冥你且退下！”男子半倚着龙椅，低垂着眸子，辨不出情绪。
赫冥犹豫一下，深深看了眼初玖，和流音一同退出了大殿。
忽然静下来的室内，显得有些凄凉空旷。
初玖异常平静，当她还是姬流纤的时候，和这个男人独处时，总会莫名的紧张，重生后，心中被恨意占满，而如今，再次面对这个男人，却可以如此平静。
好像对他所有的感情都随着时间渐渐变淡。
可能是因为流尘还活着的原因，也可能是她现在只想救活伏央，也许……连原因也不重要了。
初玖想到这里，苦涩的勾起唇角，她竟然也有释然的一天。
“姬彦昊，我们做笔交易，如何？”站在男人面前，低头看向对方，出奇的平静。见对方没有接话，不紧不慢道“你放我和流尘走，我帮你解蛊！”
她虽不知林芍药能不能解蛊，却知道这血蛊倘若再不解，不出半个月，将融入这个男人的血肉，无药可救。
当初，她恨不得将这个男人碎尸万段，可如今，在得知流尘还活着，那份恨意便也减淡了。有时候静下来想，这个男人背负着天下和整个家族的命运，又怎么可能独善其身？再者，她不得不承认，自天下统一以来，百姓不再流离失所，过上了安定的生活。
她又怎能因为一己之私，害更多的人无家可归！
这一刻，她才真正了解彦柏的难处和身不由己。
当年，他是承受住多大的煎熬，才将她送上前往秋阁山庄的花轿，又是忍受住多少，才替姬彦昊隐瞒了一切。
姬彦昊好似没听到她说话一般，良久，方才缓缓抬头，苍白的脸上，那双犀利的眸子，紧紧锁在她身上，一字一句道“你明明知道我是不会答应的！”
初玖嘲讽的勾起唇角，眼神没有丝毫躲闪，定定看着男子，毫不退让“你也很清楚，这样的僵持没有丝毫意义，你会死的！”
男人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一般，自嘲的勾起唇角，语气听起来竟有些满不在乎“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初玖无言以对，确实，曾经这是她想要的结局！
两人就这样沉默良久，直到屋外传来赫冥的通报“皇上，苑公子求见！”
“让他到偏室候着！”姬彦昊说完，慢慢起身，脸上哪还有一丝病态，一切快到初玖以为只是错觉。
就在她愣神之际，男人擦肩而过的声音传来“密室的暗器，我已经关了！”
初玖一愣，知道他是应允自己去看流尘，心中一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在对方要离开殿内，开口道“还有半个月，若你想通了，可随时来找我！”
男人没有接话，脚步略显沉重的离开了。
那声音听在耳中，竟有一丝触动。
初玖这才意识到，这个男人并不是不痛，只是不能表现出来，他是帝王，在人前，他必须无坚不摧，必须收起一切脆弱，必须……学会放弃！
殿外，流音不知等了多久，才见初玖有些精神恍惚的出来，急忙上前扶住，眼角余光掠过一旁的赫冥，低声道“小姐？”
“先回去！”初玖极力稳住情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些。
赫冥看两人离去的背影，眼中疑惑一闪而过，却没有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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