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被命运扼杀的天骄
山崖陡峭，冷风呼啸。
临近，步止。风萧逸注意到，这名老人神情未变，一点都不因他的到来而动容。
这是一个怎样的人？风萧逸深深地感到，他给自己一种冷森森的感觉，就如千年不化的玄冰，阴寒而深不可测！
老人不过一身灰衣，虽然简朴，但却难以遮掩住他无形中流露出来的那种威严气概，那是一种至高强者罕有的气宇，冷厉、肃杀、庄严，还有一点···凶气！
可隐隐间又像缺失了些什么，这只是一种虚拟的气势压迫。
“前辈！”风萧逸神情严谨，恭声低唤道。
老人目光微移，看向他，犀利如电，又如利刃般凌厉迫人，单是一眼看过来，就能让人心灵颤动，风萧逸背后莫名生寒，好在他为人稳重，定力非凡，还可勉强能承受得住。
“你看得到我？”
灰衣老人的声音阴冷低沉，似是他有意，仅仅一个眼神，风萧逸忽然察觉到，自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牢牢抓住，一下子就被扯了过去。
“前辈！”风萧逸再次低喝，他连挣扎反抗的能力都不具备，相隔还有十数米远，就这样被扯到了灰衣老人的那边。
“就你这样，也能看得到我？”
老人冷言一声，面无表情，他一手抓住了风萧逸的一只手腕，后者没有注意到，他的脉搏被快速地探测了一下。
一丝奇妙的力量，瞬间就通过灰衣老人放在风萧逸脉搏上的双指，悄悄着渗透入到他的体内，扩展开来，深入血脉，也就只有像灰衣老人这等高深的强者才可以发现，在少年的血脉最深处，有着弱弱的隐晦力量波动，这果然如他猜测的一样！
“吼！”
突然一道可怕的怒吼声在灰衣老人的脑海中响起，像是幻觉，纵然强如他，可是灵魂仍是忍不住本能的一颤，那是源自于灵魂深处的一种颤动！
“难道是幻觉？”
老人心中暗暗一道，全心探测，可是除了那些隐晦力量波动，其余的一点也没有，什么怒吼声，什么灵魂的颤动，根本就没有半点异常。
他是何等人物，即便实力已不再，可是这世间能让他感到恐惧的，还从来没有过，这是他的傲气，昔日中谁人也无法可磨灭去的傲然本性！
“前辈！我并无恶意！”
风萧逸还不知道，自己的体内被人暗中瞬间探测了一下，他手腕被抓得生疼，顺口轻喊了一声。
一切都发生在短暂的瞬息间，灰衣老人的脸色不曾有丝毫变化，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他松开了风萧逸的手腕，一挥袖，负手而立，目光幽邃慑人！
“就凭你，也想有资格具备恶意？”
灰衣老人再度冷哼出声，一点不近人情，更别遑论客气之类的话语。
风萧逸虽不过是个十二来岁的少年，但心智还比较成熟，对杨云那些同龄小辈的冷嘲热讽，他都不会去计较，也不知是什么在作怪及影响了他的心灵，让他有这种超出于少年范畴的莫名想法，所以面对这名灰衣老人的冷脸，他又怎么会轻易去动怒。
风萧逸拧眉沉思，刚才灰衣老人说自己为什么能看到他，这能否说明，根本就不是老人有意让自己看到他，还是自己本身特殊？
“你来这里干什么！”灰衣老人双目远眺西方天际，冷声问道。
风萧逸停住深思，回答道：“前辈，我三年前就曾看到您在此出没过，一直都未离去，今日斗胆过来打扰您了。”
“一个连修炼都不敢的废物，少来这里丢人现眼。”灰衣老人性情冷漠无情地哼道。
然而风萧逸却是轰然一震，心灵巨颤，这倒不是灰衣老人骂他一声废物，而是从此话中，透露出了一则惊天般的重大消息。
这名灰衣老人，竟然知道他不敢修炼！！
“前辈竟然知道我的状况？”
风萧逸惊声道，饶他定力再强，此刻内心也难免剧烈起伏，灰衣老人竟然知道他的真实情况，这让他如何保持以往的镇定。
“哼！我不仅知道你为什么不敢修炼，还知道你根本就是一个不能修炼的废物体质！”灰衣老人冷笑道。
风萧逸心灵再震，连身子都微弱地轻颤了一下，随即他双手重重抱拳，躬身低头，真诚地请求道：“还请前辈告知我身体的奥秘！”
他对自己的这具身体，都还不能明白了然，他只知道自己若吸收天地元气，不仅毫无作用，反而会令自己越发丧失理智，这是为入魔征兆，连他最喜爱的小兮都会伤害，可见这魔心之深。
所以自从有了这发现，他一直都不敢再以吸收天地元气进一步修炼，再者，元气也吸纳不到体内蕴藏，徐康他们也探测过，也已就认为，他真是的不能修炼之人，被一直隐瞒到今。
这是他一个人的秘密，可现在这名神秘的灰衣老人也知道了，而且似乎对他的情况，还比他知道得更多，更清楚！
“是么？你真的想知道是么？”
灰衣老人突兀漠然地冷笑道：“那好！那就由我来告诉你，让你知道自己究竟是多么可悲的存在！”
灰衣老人冷森森哼道：“魔性与生俱来，被那些愚昧的世人称为所谓的‘魔体’，万千古悠悠，漫漫岁月长流中，自古至今，出现的这种人不超过双手之数，而他们，在世人眼中，不过是个该诛杀的邪魔，自古就除去一人外，谁也别想长存于世，而你，也就是他们的一类！”
“身生魔性，即便存活于世，日益下去，魔性渐长，不出二十年，心智被侵，最终不过是成为一个只会杀戮的邪魔，世间人人得而诛之，你若是被人发现为魔体，哼！不过是只有死路一条，这个世道，本就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灰衣老人的话，说得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而这些话，却是如同一个个晴天霹雳，在风萧逸的脑海中震动不断，魔性，魔体，人人得诛之，可悲，还是自己本身就与这个世道不容？他一时不能立马接受过来！
这些话是真是假，这名老人会是在骗他吗？还是他根本就是这种命运，他不该来到这个世间，又是谁规定了连生存都没有的资格？
“哼！你以为我这是在骗你吗？”
灰衣老人低哼道，随即再度冷笑道：“你身怀魔性，若是修炼，天地元气吸收入体，不过是在滋养魔性，这就是你为什么会蕴藏不了丝毫元气在体内，而不是不能修炼！”
风萧逸的心灵似乎在轻微颤抖，他为什么感觉灰衣老人说得一点都没有错，这就是他越发吸收天地元气，魔性得到滋养，他的理智被入侵而渐渐减弱，这就是他当年无意地伤害了小兮的原因吗？
当年的他们不过七、八岁，跟他在一起的小兮被他在颈上留下了一道伤口，那时的小女孩，一个劲的在呼唤他，是女孩的哭声，唤醒了他的一丝理性，这是一个梦魇，他无法忘记。
渐渐清醒过来后，看着女孩那因他的清醒而带着笑颜的小脸，那还闪烁着的泪花，伤口处的疼痛，还令她那娇小的身躯在颤动，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深入修炼，也不敢跟任何人谈及。
今日听着灰衣老人的这些话，他历来稳定的心，为什么会感到一种恐惧，是在害怕当年的事会再次重演，自己会错伤甚至··错杀至亲的人。
他的心中仿佛禁不住生出一种天欲要塌下来的沉重感！
“怎么？知道害怕了？”灰衣老人森然怪笑道。
是的，他是在害怕了吗？不过他肯定不是在怕自己会死，也不是在怕这什么所谓的‘魔体’，而是在怕自己会伤害自己的亲人，他不想让小兮他们为他担心，如果真要说害怕，这或许就是他的害怕吧！
“那前辈为什么不立刻杀了我？”久久才能平复那不稳的心情，风萧逸尽量沉稳住气，随后反问道。
“杀你？我为什么要杀你，就是你发狂入魔，四方屠戮，那又与我有何关系，更何况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死在我的手中？我就是想看看，在这个不容你的世道里，你究竟还能如何的存立下去！”灰衣老人轻蔑地冷讽道。
“我不会被魔性支配自己的！”风萧逸突然低声道，漆黑的双目目光深邃而坚定万分。
“不会？你以为就凭你一句话就能起得了作用吗？”灰衣老人冷声嗤笑道。
“我心若坚毅，即魔又何惧！”风萧逸声音低沉着道，刚劲有力。
“好一个我心若坚毅！可惜，就怕你没这个本事！”
“嘭！”
灰衣老人脸色突然一寒，话刚落下，气息突然稍稍一放，收放自如，把控稳当，身边的风萧逸被冲飞，那单薄的身子撞到数丈外的一颗巨岩上，沉痛瞬间爬满全身，嘴角间立马有着一缕血迹流出。
灰衣老人霍然转头，面向风萧逸，一步步走过来，带着一股无形的迫力逼来，压得他难以动弹丝毫，胸口一阵闷疼。
不知道他为什么就突然带着一股怒气！
“你知道什么是魔体吗？从来就没有人能靠毅力战胜得了它！自古来就从来没有一个人！”
“拥有它之人，那就只能被喻为被命运扼杀的天骄，不可留世间的祸害！”
“说你是一声天骄，那是你们这类人沾了上古魔神的光芒，他本就是魔体，也就只有他，能够战胜自己宿命，攀登到了封神的境界，介于此体质，以魔为称，号称魔神！”
灰衣老人莫名地来气，连连怒哼道，气势咄咄逼人！
风萧逸被他的气势压迫得连呼吸都有些艰难，可是老人的这些话，他都一直在听着，他的心，却突然震动了一下。
灰衣老人如同变幻莫测的天气，突然又收回气势，风萧逸顿时如释重负，除了全身疼痛，没有被伤到什么，本以为他应该不会再去招惹这名性情怪僻暴戾的灰衣老人，可却是见得他又出声问道：“前辈既然说无人能靠毅力战胜得了魔体，那为何上古时期的这名魔神能够战胜，别人能行，我为何就不能？或是莫非前辈知道这其中的隐含。”
“如果真是有着什么隐含，那还请前辈告知！”风萧逸紧咬着牙根，忍着痛，一脸虔诚地恳请道。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那又如何？又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只需知道，别异想天开着认为靠什么毅力就能摆脱心中的魔性，别说是你，就是那上古魔神，也永远做不到！”
灰衣老人收回气势后，冷言一哼，目光转移，一个闪现，出现到那突出的山崖上，目望西方天际，不再多看他，可是风萧逸忍着忍痛，不惧灰衣老人的迁怒，紧咬着牙，忍着痛，勇于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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