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感伤离别
不变的山崖，正在逐步改变的人！
四年前，他在此长跪三年，今时今日，那种无可奈何的情景，似是又将要重归。
灰衣老人出手不多，但下手不轻，那剧痛苦苦缠身，蜷缩着身子久久动弹不了，长达半个多小时过去，才能痛苦着从地上爬起身子。
时间一点一点逝去，剧痛一点一点缓解，脑海一片空白，身子似乎已经麻木，就是还在痛着，心好像都已忘记了。
双眼没有了半丝色彩，如傀儡般空洞无神，失魂落魄，一点都不为过，心沉寂了，脑海空了，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着。
四周空濛，八方死寂，唯有那道身影孤立。
茫茫的四野，困惑着我的心，当命运的齿轮不再按照以往的规则运转，惘然的我，又究竟该何去何从？
是否我该庆幸，那一刻还未到来，又或许应当寻思，终究是不可避免。
一次的战败了，牵扯出了太多的心念，或许他该好好地反思，灰衣老人离去之前的那些一系列之话。
他败了，他不是战无不胜。
经历了失败，才更明白向往成功的重要性，不甘的人，会奋勇向前，颓废的人，才会沉、沦堕落。
“我败了，败在了世间的规则，更败给了自己的心。”
久久之话，风萧逸的脑海不再空白，他知道了沉思，嘴中传出了乏力的声音，或许他终于想明白了一些事。
他确实是败了，但真正的败，他不是败在杨博之手。
败要认清看待，明白败之所在，要学会弥补自己的不足。
他败在了比试场那条边界线，败在了这定下的规则当中，他胜了，他让杨博的内心感到了恐惧，一个对对手而深度恐惧的人，才是最大的输家。
杨博赢了，他赢在了定下的那条规则限制当中，但他最大的失败，是自己恐惧了，他对风萧逸恐惧了，他也害怕，如果再战下去，他也只是获得败局。
风萧逸在慢慢着整理自己的思路，他也应当须知，真正战斗，战场在这天地之间，没有界限，没有规则，没有胜与败，只有生与死！
正如灰衣老人所说，他一开始就没有全力以赴，什么为全力以赴？痛下杀手？下毒手？这就是灰衣老人所说的全力以赴！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可是经历了这次失败，他还是不会改变心性，变得凶残，非要置对手为死地，可他也从这一战中明白了一些事。
对待仁慈的人仁慈，对待凶狠的人凶狠，尚存善念，不应斩尽，罪不悔改，唯有当诛！
世道本是残酷，仁义亦需无情！
他注定一生沉浮！
路，不平坦，需要用命去走，只有两种结果，活下去与身消亡。
亡命，是他无法挺立得过去，或许有一天那一刻来临，当双眼永久地闭上之前，他的心，也只能叹息自己的孱弱。
活着，是他历尽了所有的苦难，自己的命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无人可侵犯，当那一天到来，再回首，才可更深刻地明白，自己所经历的曲折与生死。
当魔体烙印下的那一刻，他命运的齿轮便是带着不公，他的一生，注定是排斥在正常人的行列之外，但他依旧坚持好好活着，因为这世上有在乎他的人，有他在乎的人，他活着，不仅仅只是为自己而活。
无尽的黑暗能留给他的是什么，在旁人的眼中，或许他不过是个可笑的悲摧，他同样迷茫过，他同样消沉过，他同样颓态过，这在人生中不可磨灭，但他成功着存活着，也正是因为从这些沉、沦中踏了出来。
而这就是他的活着，活着走了过来。
···
是夜，黑暗的夜幕降临，安静的夜色，慢慢地平静了他那颗起伏的心。
杨村依旧安宁，一天过去，又接着一天的到来，这里祥和安逸，不受到战火与鲜血的袭扰破坏。
后山，断崖之上，只有风萧逸一人的身影，一连七天，他从未离开半步，身上的伤，痊愈了个大概，恢复了以往的那个平静样子，坐与那儿一言不发。
杨村里，茅屋内，徐康在安详地等待，等待着他的回来。
小兮的脸颊上没有了往日的欢乐，少女在期待，期待他的归来，期待他和自己同往银月国。
一天又一天过去，等待还在，期盼则已临近尽头，一个月之约，在慢慢地靠近，最终终是来至，可他还是没有出现。
“我们是时候该走了。”
在杨村的村头，黎奉带着小兮与那大伤初愈的杨博，看着少女那苦苦期待的脸色，他平淡地说出了声。
“我还想再等等，哥···他会来的。”
浓浓的酸楚涌上鼻尖，少女强忍住哭意，喉间哽住，艰难地发出这细小的声音来。
“你已经等了四次，要是他来，早就该来了。”黎奉道。
“我只想再等一次，就最后一次好不好？”少女仍不死心。
“那好吧，这是最后一次，半个时辰后，我们就走。”黎奉答应了她。
旁边的杨博一直都不插话，他突然感觉心里有点空空落落，垂下了双目，心中不再有半点喜意。
半个时辰过去，少女期待的那道人影还是没有出现。
最终，黎奉带着两人离开了这里，他们的身影远去，只留下一颗晶莹的泪珠，划过少女的脸颊，落到了地上。
走了，小兮离去了。
风萧逸静静着望着杨村，视线模糊不可望穿，他看不到小兮的离去，但他的心，可以感受得到那种感伤离别。
他没有现身，不是刻意不送别小兮，他的不去，也向黎奉明确地转达了一个确定，他选择不跟他们一同去银月国。
“小兮，以后哥会亲自是找你。”风萧逸说出了心声。
因为太过在乎，所以更加思念，他的脑海，永远磨灭不掉小兮的画面。
数日过后，一切回归，断崖上天地元气有些小小动荡，一缕缕轻轻着飘荡到风萧逸的身边聚集而不散。
一丝丝细小的元气，悄悄钻入他的体内，整整持续好多天，血肉之中，蕴含的元气靠近经脉，一点点的被吸收进去。
也不知又过了多少天，若是可以看到，会发现风萧逸的经脉之内，飘荡着一丝丝细小的天地元气，如水中畅游的鱼儿，游动到经脉各处。
聚元境大成！
吸纳到体内的天地元气，由经脉外边缘转变进入到了里边温养淬炼经脉，这是聚元境大成的特征，他风萧逸距离正式的修炼之路又更踏进了一大步！
实力得到提升，可他没有半点欣喜，慢慢地稳固晋升的境界之后，他在安心地等待灰衣老人的出现。
没有了灰衣老人的这两个月中，他真感觉身边缺失了什么，引导力度不再那么的明确，他真的很需要他的帮助。
风萧逸知道自己这次让灰衣老人失望了，可在这两个多月中，他静心地想过，自己也明白了一些事理。
他可以等，耐心地等，一直得到灰衣老人的到来，曾经的三年都等过来了，他还有什么不能等的，就算时间更长，也不会放弃。
一天天的等待，早习以为常，直至十数天过后，消失的灰衣老人终于来了，带着一股寒气，他一步步踏来，地面都冷得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寒气袭来，那种寒冷，直侵入到风萧逸的骨头深处，他的肉身，被冻彻得稍稍僵硬，行动受到影响，还波及到了意识，脑海像被灌入了重铅，沉重沉重的。
“想清楚了是吗？”灰衣老人一来就开口问话。
“我已想明，我不应受规则拘束，也不该介怀于战败当中。”风萧逸努力保持脑海的清醒，回答道。
他只回答了一部分，另一部分保持着自己的本愿。
“还算你有点脑子。”
灰衣老人目光闪烁，有着精芒涌动，他看出了风萧逸达到了聚元境大成，突然问道：“如果我已离去，那你又会如何？”
风萧逸沉了一下目光，不知灰衣老人为何这般问，他冥思了一会，答道：“我会一直等，等到你回来。”
“那如果回不来了呢？”灰衣老人面色冷峻，再度逼问。
风萧逸神情一震，他沉着脸色一时不给出回答，或许还没想出该如何到回答这一问题。
灰衣老人见他不出声，没有动怒，他在等待，直至过了数分钟，见他仍旧还是没有出声。
“除去别人的赋予，你剩下的还是什么？”灰衣老人喝问道。
还剩什么？他还有什么？风萧逸被这一问题问到点上了，除了他自己，他又还能拥有什么呢？
“我一无所有。”风萧逸沉声回答。
“既然知道什么都没有，那就自己去争取，一切均是从无到有！”灰衣老人告诉他。
我还有我自己，自己可努力去拥有一切，风萧逸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明天随我一同离开！”
灰衣老人丢下这一句话，便带着那股寒气离去，风萧逸领会了过来，他的内心像解开了心结，他也朝山下走去，回到杨村。
徐康一直在屋里等他，直到他今日回来。
“小兮一个半月前就随黎奉大人一起回银月国了。”
这是风萧逸回到屋后，徐康跟他说的第一句话。
“我知道。”风萧逸顿了一会，说出了这三个字。
“为什么不送送她，即便临终前让她看到你一眼也是好的。”徐康轻声问道。
“那样只会令她更伤感。”
风萧逸答道，他不去，是因为他就是去了，也不会和小兮一起走，这又为什么还要去呢，徒添感伤。
“其实，你们是可以一起去的，这样小兮会更开心的。”徐康低声叹道道。
“我们的路不同，我不能和她一起，不过日后，我会亲自去找她。”风萧逸道。
他终究是不同常人，现在可像常人一样修炼了，可是这还不能，他还得跟灰衣老人一块修炼，如果没有这魔体，如果自己跟平常人一样，他是绝对会与小兮一起去的。
可惜了···
“徐爷爷，明天我也要暂时离开了。”风萧逸开口。
“小兮走了，你也要离开了么。”
徐康的声音中，有着一丝惆怅，也有着一丝不舍，他又问道：“这次走，又要离开多久？”
“会比上一次更久。”风萧逸道。
“那你们都要好好照顾自己，徐爷爷会永远等着你们回来。”
终须有一别，伤感亦徒劳，老人不多奢望，只求两人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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