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七夕庙会（上）

一大清早，凡楼的后院就十分热闹：“芝麻、花生、红豆、奶油、糖饼，你们不要乱跑。”

        “喵呜~喵呜~”

        “汪汪汪！”

        喵呜的声音是小猫崽子们发出来的，那日小韭留下来后，赵珺便同意她和阿彻收养小猫们，但是有个条件，那就是不能进入到酒楼和后厨。

        阿彻和小韭欣然同意，一开始这些小猫崽子们很是乖巧，但奈何这些它们断了奶之后，会跑了满屋子撒丫子跑，经常趁人不注意就滚进凡楼，娇憨的动作惹得吃饭的客人哈哈大笑。

        赵珺十分无奈，只好养了一只叫做“馅饼”的小狗，专门看管这些淘气的小猫崽子，起初馅饼很是尽职尽责，但没过多久，这只小狗也沦陷了。

        这些小猫崽子胆子很大，谁都不怕，唯独只怕白虎神君，只要他来了，它们就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颇像见到了老祖宗的顽皮孩童们。

        赵珺想了想，白虎神君是大猫老虎，而这些小猫崽子是小猫，小猫毕竟怕大猫，说得过去。

        邬敬临嘴上说不喜欢这些毛茸茸的圆猫畜生们，但私底下经常用一些鸡肝、小鱼小虾等各色肉类制作猫饭喂给它们吃，倒是把它们喂得身强体健，那一身的绒毛油光水滑，他心中也油然而生一种养猪颇有成效的自豪感。

        小猫崽子们就这样一天一天地长大，除了卖萌，它们也是捕鼠小能手，凡楼方圆三里内寻不出一只老鼠，最厉害的是那只叫做“芝麻”黑白相间的小猫。一日，小韭放学回来，发现家里的小猫唯独少了芝麻，到了傍晚，芝麻回来了，竟然叼了一只野兔子。

        赵珺他们接连惊叹，好家伙，芝麻竟然会打猎了。

        芝麻威风凛凛地守着自己的战利品，一副“我养你啊”的神态看着小韭，大家都忍俊不禁。

        凡楼名声在外，除了汴京城当地的客人，甚至有外地的客人千里迢迢地赶过来，临走之前说一定要吃一次凡楼，才不枉此行。

        凡楼从装修之初，就特留了一整面白墙，未作装饰，用作题辞壁。不少文人墨酒兴上来，大笔一挥，在这面题词壁上留下了许多诗词歌赋，或豪情，或婉约，或灵动，或感伤，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

        这其中，也有不少客人或明或暗地向赵珺表明，“赵掌柜，凡楼的酒菜那是没的说的，但是，光有这些还不够，得来点美人歌舞消遣助兴一下嘛。”

        “对对，我们都是来喝酒消遣的，太严肃不好嘛。”

        其实凡楼相当开放，允许闲汉进来前来兜揽跑腿、递话等使唤杂货，也有“撒暂”穿梭在酒楼里兜售水果、萝卜、小菜之类，也有“厮波”或是“打酒坐”前来给客人送一些小香袋、唱支小曲之类的，但凡楼有一个原则，那就是绝不会挂“栀子灯”，不会提供娼妓之类的服务。

        但是鉴于客人们的提议，赵珺决定每日延请京中技人前来现场演出，像什么说书的孟子旺、小唱徐婆惜，表演杂技的薛子大、薛子小两兄弟，耍杖头傀儡的任小三、还有善于表演小儿相扑杂剧、舞弄掉刀的、表演皮影戏的、表演叫果子的，各色艺人，数不胜数，无论刮风下雨、寒冬炎夏，若是有名技人到场表演，凡楼里都是场场爆满，吆喝叫好声不绝于耳。

        凡楼事务越来越多，人手显然不够用，她一口气招了十来位新伙计们，全是在汴京城里讨生活的女人们。

        林四娘年纪虽有些大了，但做得一手好白案，尤其那“八宝寿桃”，普通的面团在四娘那一双灵巧的手下，形态逼真，美观大方，皮软糯，馅香甜微咸。还有那“水晶玉鸟”，两只小鸟做得色白如玉，生动活泼，在碧玉盘之中就像要展翅高飞一般。听四娘说，她小半辈子在汴京的大酒楼做白案，那黑心的掌柜嫌她年纪大了，做活儿太慢，便寻了个理由辞退了。

        赵珺十分满意林四娘的手艺，重金聘请，把四娘高兴得不得了。

        孟静姐是个性格泼辣的年轻妇人，去年才刚嫁给一个马行街开小铺面的男人，但她不忍丈夫吃喝嫖赌，一气之下和离，自己出来找生计，靠着干活的麻利劲，当场就录用。

        冷小妹原是京郊附近茶农家的女孩子，自小便十分捻熟各色茶饼制作，于点茶功夫上虽差些火候，但心机聪慧，一点就通，柳兰舟颇为满意，将冷小妹要过去亲自□□。

        这其中，最出色的还是一位叫做盛姜姜的厨娘，四川来的，年纪轻轻，烧得一手好饭，那一道锅巴肉片，猛火快炒，肉片鲜嫩，锅巴金黄酥脆，味酸甜而香，别具风味。

        还有那道兰花肚丝，选用新鲜的兰花瓣与肚丝快炒，颜色淡雅，肚丝质地脆嫩，闻之有兰花淡雅清香。

        最妙的是盛厨娘的拿手菜叉烧乳猪，为此道菜专门砌了一个砖窑，用铁叉子将整只乳猪叉起，至于炭火烧旺的砖窑之中，将乳猪炙烤至全身火色均匀，呈金黄色，当真是色同琥珀，又类真金。

        这乳猪的金黄色的皮酥脆无比，入口即化，壮若凌雪，含浆膏润，特异凡常也。盛姜姜用这道制作十分繁琐的叉烧乳猪，征服了凡楼里所有人，就连邬敬临也甘拜下风。

        这位盛姜姜对于烹饪有近乎天马行空的想象，并不拘泥传统，她的眼睛亮闪闪地说道：“赵掌柜，我有一个原则，那就是你不能干涉我的烹饪。”

        可以说，是盛姜姜选择了凡楼，而不是凡楼选择了盛姜姜，赵珺知道，盛姜姜将烹饪视其为非常神圣的艺术创作，她才华洋溢，缺少的只是一个适合她的舞台，便一口答应下来。

        一下来了这么多新伙计，杂役、跑堂的、茶博士、饭思量，凡楼更加热闹了。新来的伙计们本以为凡楼规矩大，讲究多，掌柜的定是一个历经商场的老油条，万没料到竟然是一个俊俏的姑娘，但掌柜的虽年轻，但她实在，能干，因为众人并不曾起了轻视、偷懒之心。

        大家伙心往一处使，那就是把凡楼打造成为汴京城第一酒楼！

        秋日的一个清晨，赵珺例行来到城东的皂君庙打扫。

        她老远就看到一个姑娘在门口吆喝道：“各位乡亲们，都来参加皂君庙的七夕庙会咯。”

        赵珺十分好奇，上前去问道：“什么是皂君庙七夕庙会？”

        那位姑娘见到赵珺，只觉得十分亲切，忙说道：“马上就是七月初七，皂君庙前后三天要举办七夕庙会呢！”

        赵珺一头雾水，怎么自己从未听说过皂君庙要办七夕庙会？

        一番交谈下来，赵珺这才得知这个姑娘叫做秋芙，来汴京城寻自己失散多年的哥哥吴大壮，山穷水尽之时，恰巧路过皂君庙，听闻这灶君极灵验，便许下了心愿。

        赵珺自是听到了她的许愿，细细留心，用仙力探得他哥哥是在军头司当一个修补匠人，便托梦告诉了她。

        秋芙按照梦中所示，果不其然地找到了哥哥，至亲团聚，总算是苦尽甘来。秋芙心中十分感激赵珺，见临近七夕，别的大庙大寺都要举办庙会，唯独皂君庙十分冷清，她一个人便想着把七夕灶君庙会张罗起来，给灶君增加点人气。

        只是这皂君庙从未办过庙会，一时之间，倒难以张罗。最重要的是吸引商贩前来摆摊做买卖，商贩来了，自然就能吸引游人。

        可是正值七夕，各大寺庙都有庙会，各行的商贩、行脚走商们都去那最火爆的大相国寺庙会，谁会来这一个小庙，因而秋芙对此一筹莫展。

        秋芙认真地看着赵珺：“姑娘，你是做什么的？有钱捧个钱场，有人捧个人场，不拘什么，到时候可要来啊。”

        赵珺听后，莞尔一笑，本想劝说秋芙不必这么麻烦，可看着秋芙一脸认真的神色，也不由得正色道：“我是开食肆的。”

        秋芙十分惊喜，拉着赵珺的手说道：“开食肆？太好了，到时候你可一定来呀。”

        她看着赵珺年纪不大，以为只是做小本生意的，赵珺也笑眯眯地点点头：“嗯，我一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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