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次心动
顾衡衍慢慢将慕清玥放下，扶着她靠着山壁。
慕清玥见他面色凄然，忍不住笑道：“别这么严肃，小师弟，我这咒厉害得紧，能持续三天，就算是元婴强者也发现不了，有这时间，长老们也到了。”
顾衡衍被这声轻佻的小师弟闹红了脸，天山派门风严谨，整个门派的人都是一板一眼的，称呼向来是师兄师弟的，第一次有人用这种口吻叫他。
但他随即又难过起来，他知道慕清玥这是在安慰他，可是她没说出口的是，如果三天过后，长老没到呢？
慕清玥看顾衡衍仍是一脸苦相，继续道：“我这份聪明可真是上天入地找不出第二份了，那邪魔绝对想不到我们竟然藏回了他的老窝。”
顾衡衍对于慕清玥的自恋毫无反应，经历了那么多，他也意识到，这位看起来清冷的师姐，性子其实是最跳脱不过的：“是，师姐果然聪明，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慕清玥似乎不想场子冷下去，继续搭话道：“小师弟你今年多大啦”
顾衡衍低声道“57了”
慕清玥一噎，由于最近在人间多番走动，见惯了年迈的人类，看着面前如此好看的小师弟，还真是难以代入他已经超五奔六了“那师弟你还挺显小哈”。
顾衡衍想着驻颜术也是修者常修的一种术法，道：“不及师姐，师姐二百多岁，驻颜一术上胜我许多。”
不料即使在元婴邪魔手下也能面色不改的慕金丹听闻此言竟是急的跳脚：“你这师弟怎么回事，我好心救你，你怎地还恩将仇报。”随即便扭头生气不理顾衡衍了。
顾衡衍彻底傻住了，看着平日里清冷的师姐如此孩子气，他有些手足无措。
天地良心，顾衡衍这番话可毫无恶意，不过是一个大直男对师姐厉害的术法的敬佩罢了，敬佩剑术超绝，也顺便敬佩驻颜有方，总之就是我师姐什么都敬佩，什么也了不得。
他自然也想不到，对于女人而言，无论多大，年龄与体重是绝对绝对不能提的。就算是修仙界，时间概念模糊不少，小姑娘也希望自己永远年轻漂亮。
这头慕清玥倒也不是完全生气，虽说刚嫌弃完师弟老结果发现自己更老是有些尴尬，但是受伤颇重的她其实是难以支撑了。
体内气血翻涌，虚弱压也压不住，为了安抚受惊的师弟强撑着说这些已是十分勉强，此时一个坚持不住间她便昏睡了过去。
慕清玥这一睡便是两天，等她再醒时发现身上的伤口都被包扎好了，只是顾衡衍身上只有一些低阶药粉，作用不大，慕清玥一动，伤口便撕心裂肺的痛。
顾衡衍见状赶紧过来扶起她，问道：“师姐你还好吗”
慕清玥道：“好些了，我昏的太急，未来得及给你伤药，这几日你辛苦了。”
顾衡衍毕竟只是一个外门弟子，身上没多少好东西，所有的药粉都给了慕清玥，他自己身上也有许多伤口，他不舍得把药给自己，这几日下来，已是发炎流脓，看着甚是吓人。
顾衡衍接过药，习惯性的去给慕清玥换药，一抬头对上慕清玥的黑眸，忽然意识到她已经醒了，前两日情势所迫他给她换了药，如今她醒了，男女授受不亲，他自是不该再越界。
慕清玥意识到了顾清衍的尴尬，说道：“我如今受伤，这位置敷药恐怕还得劳烦师弟继续帮忙。”
说实话，慕清玥一直是对这种男女大防什么的不在意，毕竟情势最重要，更何况，一个肩膀罢了。
顾衡衍脸微红：“师姐，冒犯了。”他伸手慢慢将慕清玥的衣服往下拉，直到伤口全部露出，看着浑圆雪白的肩头，顾衡衍心绪纷乱，强压下后，将药粉小心翼翼的撒上去。
包扎好后，慕清玥道：“师弟你快收拾一下你自己吧。”顾衡衍闻言这才开始处理自己的伤口。
手指翻动间，他忍不住道：“师姐，你为什么不送我去做诱饵，由你带领营救明明胜算更大。”
顾衡衍低着头，慕清玥看不清他的神色，问道：“那让你去做诱饵你愿意吗。”
顾衡衍自然知道此时说愿意给慕清玥留下的印象更好，可是他不愿在慕清玥面前撒谎
“不愿意，师姐我不愿意。”他不是圣人，他做不到牺牲小我成全大我，他想活着。
慕清玥说：“对啊，那不得了，你不愿意我干嘛送你去。”
“可是”顾衡衍犹豫道“为了大家的安危，牺牲我一个不是更好吗”
那些弟子想让顾衡衍做诱饵的原因当然不止是因为他有魔血，慕清玥是这里实力最强者，她若带领营救，即使顾衡衍那边真的抵御不住，她也可以保护大家。
可如果做了诱饵，受的伤会更多，实力大减，大家面临的情况会更糟糕。
慕清玥说：“不是的，没有人可以理所应得要求另一个人去牺牲自己的性命，这对那个人不公平，一群人的性命是性命，一个人的性命就不是性命了吗。”
顾衡衍说：“可是若不牺牲这个人，受伤害的人岂不更多，这样不值得。”
慕清玥道：“我不知道别人会怎么选择，但在我这里，我定的规矩，我来负责，就算没有人牺牲，我也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受伤，
如果真的护不住大家，那就是命里有此劫，断没有赖到别人头上，让别人去死给自己延续生命的。”
她敲了敲顾衡衍的脑壳：“小师弟，你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每个人的命都金贵，哪有什么值不值得。”
顾衡衍因为这亲密的举动脸红，他的命一直都是没人在意的，他当然惜命，只是这世间好像都觉得一个人的命比不得一群人的命，又因为自己半魔血统，人们仿佛都觉得，自己没了便没了，有什么要紧的。
可现在有个人告诉他，不是的，你的命是金贵的，不仅这么告诉他，她也这么做了，她用自己的命，护住了他。
顾衡衍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心头好像有小虫子在啃似的，麻麻的，涩涩的，他忽然就在想，如果师姐要他的命，他大抵是愿意的，他向来把自己的命看的重，如今竟有了这种念头，自己都吃了一惊。
慕清玥问：“我昏迷多久了。”
顾衡衍艰难道：“两天了，算算日子，符咒期效要到了。”
慕清玥想了想：“还剩三个时辰，接下来一个时辰内我们查看一下洞内情况，没有飞舟，单凭我我带不走你，
已经过了这么久，想必长老们也快到了，一个时辰后，我出去吸引这邪魔注意，你用符咒逃命，你拼命逃，我拖住他，你回去的路上许能遇到长老们，兴许有一线生机。”
“不”顾衡衍几乎是立刻说出来口“师姐，你未必拖得了那么久，如若我没遇到长老，那邪魔追上来，我也难逃一死。”
慕清玥皱眉：“你留下来陪着我也只能是等死，还不如听我的，还会有生的可能。”
前几日乖巧的师弟此时却犯了倔：“师姐我不走，要死一起死。”
慕清玥忍不住给了他一个脑瓜崩：“你这熊孩子说啥呢，怎么就要一起死了，能不能说点吉利的。”
“我已经57岁，我不是孩子了。”明明挨了打，顾衡衍的眼里却闪过一丝喜悦，捂着脑袋顶嘴道。
又被强调了年龄的慕清玥强忍住给这师弟一脚的冲动，长的挺好看的，怎么脑子不好使似的，以后不能跟他玩，给自己也传染傻了咋办，慕清玥暗暗想。
见顾衡衍如此顽固，慕清玥也没办法，只能说走一步看一步。就在两人焦灼间，洞口突然地动山摇起来，慕清玥一喜：“长老们到了。”
果然，待打斗声停息，几人进入了山洞，只听一道清润的声音响起：“师妹，你在吗”
听到声音，慕清玥扬声道“师兄，我在这。”随即撤去了隐身符。
顾衡衍扶着慕清玥往外走，只见门派中几位长老站在洞口，其中还有一个俊秀儒雅的男子，容貌俊朗，想必就是慕清玥口中的师兄，天山派掌门亲传大弟子师禹阳。
见到来人，慕清玥仿佛又变回那个清冷的掌门之女，向几位长老颔首行礼：“诸位长老，师兄，这位是我派弟子顾衡衍。”
师禹阳伸手扶过慕清玥：“顾师弟，师妹此番真是麻烦你了，还好有你在。”
顾衡衍感受到慕清玥的胳膊离开自己的手，心中一空，蜷了蜷手指，又见慕清玥虽端起了那副清冷的做派，却与师禹阳难掩亲密的样子，涩然道：“不，是师姐救了我，是我麻烦了师姐才是。”
师禹阳道：“那邪魔已被诛杀，我们这就启程回天山派，你们俩都受伤不轻，该赶快医治。”
语毕便是手掌一翻，只见慕清玥的舟现于眼前。
慕清玥讶然：“这是？”
师禹阳笑道：“路上遇见了其他弟子，我让长老们先行，将我的舟换给了他们，平日里你事最多，不让你舒舒服服得回去，你还有的闹呢。”
慕清玥似乎觉得在师弟面前被拆台很是尴尬，语气中带了一丝气急败坏“师兄你别乱讲！”
顾衡衍冷眼看着两人的互动，没有说话，默默跟着众人上了船。师禹阳扶着慕清玥回她的船舱，按顾衡衍平日的性子，本该礼貌告退，今日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竟跟着师禹阳一同进了慕清玥房间。
师禹阳看着慕清玥房间桌上被吃的只剩香蕉的果篮，问道：“师妹你这果篮想是不吃了，我便丢掉了？”
往日慕清玥只会应是，今日却一反常态：“不，师兄，那果篮尚未吃完，先别丢。”
师禹阳奇了：“这还是我那个顶顶难伺候的师妹吗，素日这种你不喜爱的东西转头就丢，今日怎么还留下了？”
慕清玥道：“如今人间疾苦，许多人果腹尚且艰难，我又岂可浪费，师兄搁那吧，我回头再吃。”
师禹阳点点头转身打算离开，却又看见站在门口的顾衡衍，疑问的看向慕清玥，慕清玥示意无碍，让他先走，师禹阳这才离开船舱。
慕清玥扒开香蕉咬了一口，眉头微皱，但却咽了下去，然后问道：“怎么了小师弟，找我什么事。”
顾衡衍也不知道自己追过来什么事，但又不知说什么，踌躇半天道：“这次的事多谢师姐”
慕清玥不情不愿的咬着香蕉，含糊道：“没事。”
顾衡衍咬了咬下唇，又说道：“师姐若是不想吃那香蕉，可以给我。”话说完顾衡衍便后悔了，天哪，他在做什么，越界的追进师姐房里，就为了要根香蕉吃？
慕清玥却眼前一亮，佯装客气道：“这香蕉是我吃果篮剩的，给师弟吃剩的恐不大好，我一会叫师兄拆新的给你。”
顾衡衍看了她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继续道：“无碍，这香蕉又不是那被咬了一口的苹果，囫囵个都在，算不得什么剩不剩。”
慕清玥连忙将剩下几根推了过去：“师弟你要是喜欢，就都给你吃好了。”
慕清玥素日爱吃果子，却又是个懒得出奇的人，又想多买几样果子，又懒得挑，所以平日到摊上都是买那种商家打包好的果篮，什么果子都有，也省得她挑。
但是店家装篮可不管你喜欢这个还是讨厌那个，一股脑全装，摆一排，要的话掂着就走。要以前，慕清玥都是剩下香蕉然后丢掉，如今见过人间疾苦，便再做不成出这等浪费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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