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李寂川在车里还嘴硬：“我纯粹是看你的面子，不然我肯定不去。不用问也知道去了干嘛，百分之百是医疗事故的案子。我真不缺案源好吗？我哪有时间做这些啊，我身价很贵的！”

        “是吗？我就不说是谁为了钱亮的案子熬好几个通宵了。不当律师我都知道，法律援助的案子是免费的。”薛从安不留情面地直接拆台。

        李寂川没理会，接着说：“等会到了那你替我挡着点，我真没空搞医疗官司。你说咱俩一个大律师、一个富二代，整天不琢磨赚大钱就忙着奉献社会，这合适吗？”

        薛从安态度很严肃：“这必须不合适！如果不是上次欠了高主任一个人情我也不建议你去啊。要不咱们打道回府吧，我给他打电话，就说你大姨妈来了。”

        李寂川瞪了薛从安一眼，阴阳怪气道：“来都来了怎么能回去？汽油不花钱啊？”

        “哼，还不是自己想去。”薛从安小声嘟囔。

        俩人到了医院给高主任打电话，高主任让他们去住院部一楼东侧的医生办公室找他。冲过层层人群来到高主任办公室门前，敲门半天也没人应。等了一分钟，门从里面悄悄开了一条小缝，高主任鬼鬼祟祟的透过门缝观察，见没有外人后才把二人请进来。

        进门后，发现房间里除了高主任还有一个两岁多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在吃棒棒糖，小舌头一舔一舔的，口水流了一脸。

        李寂川从办公桌上抽出一张纸巾给小姑娘擦擦嘴巴：“高主任，您这是犯了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高主任摆摆手：“别乱说，诺诺是我一个病人的孩子，大名叫许一诺。”

        李寂川不禁感叹，这名字起得真好——许君一生，一生一诺。

        薛从安问：“高主任，您刚才鬼鬼祟祟的干嘛呢？”

        高主任指着诺诺低声道：“等会你们把她偷偷带走。”

        薛从安和李寂川异口同声道：“你说什么？！”

        高主任继续说：“这小孩命苦，她妈以前是县里的老师，可惜生她的时候难产，生下她第二天就死了。他爸为了养活这个孩子就外出打工，后来得了非常严重的重金属中毒性肾病，目前国内的治疗手段已经不能控制他的病情，估计没几天就要准备寿衣了。”

        薛从安连忙捂住诺诺的耳朵，悄声对高主任说：“您小点声。”

        “没事，她才两岁多还听不懂。”高主任看了一眼还在专心吃棒棒糖的诺诺说：“诺诺她爸刚才跟我交代后事，他在县里有一套房子，死后肯定是留给诺诺的。现在他那帮亲戚都在争夺诺诺的抚养权，用脚趾头想想也是为了那套房子。他说他那些亲戚不是酒鬼就是赌徒，一个个的忒不是东西。诺诺不能落到他们任何人手里，否则这辈子就完了。诺诺她爸求我把诺诺送去福利院，我不忍心拒绝就答应了。但是我不知道这个手续怎么办啊，而且现在那些人都在找孩子，我这已经不安全了，趁他们还没找到这来你俩赶紧把孩子带走。还有一件事，诺诺她爸求我帮他找个律师，他在化工厂打工这些年，很有可能因为职业接触重金属导致发病。不仅他一个人，他们厂里很多人都得了奇奇怪怪的病。他想在临死前为自己讨个说法，如果真的跟化工厂有关系，那也能多争取点赔偿金，多给女儿留点钱。”

        李寂川听完慢慢起身一本正经地说：“高主任，第一个忙我不能帮你，也亏你想的出来，我把孩子带走这不是知法犯法吗？我就等着被吊销执照吧。第二个忙我接了，就算我没时间也会找团队里的其他律师帮这个忙。”

        李寂川说完抬腿就要走，他想了想又对高主任说：“今天这事就当我不知道，薛从安他要是把诺诺带走了那是他自己的决定，与我无关。至于抚养权的归属问题，你们感兴趣的话可以付费向我咨询，但是我只会从一个律师的角度提供合理建议，不会参与其中的运作。薛从安他要是想帮助那也是他自己的决定，我什么都不知道。薛从安这人，你别看他平时吊儿郎当的，其实狭义柔肠着呢。这件事他肯定会管到底的。我就不一样了，财迷一个。今天就当我没来过，以后再有这种事你们也别烦我。”

        薛周站在一旁满脑子问号。

        “薛周，我先走了啊。你记住，我不知道你要开车带诺诺回家，我自己坐地铁回去。从现在开始你干什么都与我无关。”李寂川说完就开门离开了。

        薛从安只觉得脑袋上的问号更多了。

        高主任心领神会，对着薛从安说：“李寂川他脑子有毛病吧薛从安，我根本不知道你等会要把诺诺带走，我也不会提醒你去超市给诺诺买牙刷、牙膏、擦脸油、纸尿裤什么的。还有啊，今天我没有找你过来，你就是想我了才来医院看看我，你做什么都与我无关。我开会去了，拜拜啊。”说完一溜烟跑了。

        薛从安深吸一口气，把杀人的冲动压下去。

        薛从安抱着诺诺出了医院，刚走到车旁，他朝着树后面喊：“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

        “哎呀，薛从安，这么巧，带女儿来看病啊？”李寂川晃悠悠从树后面走过来，装作偶遇的样子。

        薛从安没好气答道：“我女儿没病，孩子他妈得神经病住院了。”

        “哦。”

        “你不是去坐地铁了吗？”薛从安问。

        “是啊，这不还没走到地铁站就碰到你了嘛。”

        “这样啊，那我送你一程？”

        “行啊！”

        路过一个小超市，薛从安踩了刹车。

        坐在后排抱着诺诺的李寂川问：“怎么停车了？”

        薛从安阴阳怪气道：“高主任‘没有’提醒过我给诺诺买牙膏、牙刷、擦脸油和纸尿裤。”

        李寂川称赞道：“我师傅就是心细，铁汉柔情，不服不行。”

        薛从安买完东西回到车上，他看到诺诺已经睡着了，她躺在李寂川的怀抱里双手抱住李寂川的胳膊。薛从安觉得这一幕十分温馨，他忍不住提议道：“李寂川，我看别把诺诺送福利院了，我收养她吧。我妈在家呆着也挺无聊的，正好给她找点事做，不然她整天盯着我，我每天想晚点回家都不行。”

        李寂川打击他：“想得美，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我还想收养呢。但是《收养法》有规定‘无配偶的男性收养女性的，收养人与被收养人的年龄应当相差四十周岁以上。’咱俩都不符合条件。诺诺的收养问题，我有办法，你先送我回家我把诺诺安顿下来。”

        这时，诺诺鼻子里发出一声发出香甜的鼾声，李寂川惊喜地对薛从安说：“你看你看，小孩儿也会打呼噜啊！太好玩儿了！”李寂川伸手把诺诺的刘海拨到两侧，伸出食指轻轻地刮了一下诺诺的小脸蛋，滑溜溜的。

        薛从安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心都要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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