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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冤家


又过十日,成流云终于痊愈,可以离开这个带给她死亡恐惧与今生真缘的疫病所了。

        萧斐领着成流云向何陵告辞,便小心地搀扶着成流云走出疫病所。行至门口,竟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不由得咧开笑脸,“三哥!”

        萧显原本靠在车辕之上等待,听见他的呼声便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方才舒了一口气,用力地挣了挣他的臂膀,“你小子胆子真是大,不声不响地就跑这地方来了,真令我目瞪口呆。”

        萧显先前就往疫病所里送了不少东西。如今,萧斐见他竟然亲自来接自己,顿觉鼻头一酸,“弟弟我自然不是有勇无谋地就来了,我可是将何长安家搬空了才来的这里。”

        “呵呵,你从何长安家里搬走的那些药材,父皇已经全数折算了金银给他。但是其中有一些如百年老参的珍贵药材却是难再觅,你这回可是狠狠得罪了他。”萧显拧着眉头看他,侧目瞧见成流云的表情略带不安,便按下了接下来的教训之语,“罢了,我们先回去吧。回头我再陪你去向他赔罪。”

        在这宫里得罪一个太医还不算什么,但萧斐得罪的是皇帝的亲信,这就不得不令萧显为他担忧。萧斐当时搬走的药材中,一些常见的药材倒是好补充,那些珍贵的药材,一部分是被成流云用了,一些则被徐常山用在了百姓们的身上。萧显领萧斐赔罪,特意从光王府与德妃的私房中取出一些更为难得的药材,让萧斐亲自奉给何长安。

        这礼便如那尊弥勒佛般,既对了何长安的胃口,他便没有拒绝。至于两位王爷口中的赔罪之事,何长安轻笑一声却不敢受,“能为殿下分忧是微臣之幸,殿下何须挂怀。”他意味深长地说道,“微臣的父亲与师兄都仰赖殿下的关照了,不过一间房的药材,又算得了什么呢?”

        萧显为他的“不识抬举”而蹙起了眉。萧斐却不恼,反而坦然自若地笑道,“何太医侍奉陛下一直兢兢业业,陛下心中有数。如今又奉旨为两位嫂嫂保胎,待皇孙平安出身后,自也是居功甚伟。届时本王必要奏请陛下为何太医加封世子之衔。”

        前镇平伯世子何晴失踪数年,道是在旅途中遇上了流匪而遭了难。因何陵坚持“死要见尸”,世子之位才一直保留着。但他们谁又不知何晴身死的真相。自隋王倒台后,皇帝倒是难得对何陵父子生出了恻隐之心,此时请封世子,皇帝应是不会拒绝。

        何长安若封世子便不好再在太医院中任职了。何长安之下的第一人徐常山又与他有这段时间的同舟共济之情,未必不能拉拢。

        萧斐不信何长安能放得下世子之位,不料何长安竟是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殿下,不妨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在我父亲那里,我与师兄是不分上下的地位。”他定睛看向萧斐,自嘲笑道,“你的打算怕是要落空了。”何陵虽重要,本身却无直接的影响力,他本人不想划定立场是因为无必要,无论哪个皇子即位,都不会亏待他这个镇平伯。但是何长安却不同,换一任帝王却未必还会如当今这般“顾念旧情”。

        而且立场的变换对他而言,也绝非好事。

        萧斐碰了一鼻子灰,默然走出何家的大门。到二人坐回马车上,萧显方才显露满腹疑惑,“何长安是太子的人吗?”

        萧斐深叹一声,“还以为他与镇平伯一样是有仁心之人,未想他竟是为利而来。”而且他言下之意,他与徐常山是一样的人,岂不是说他身世有异,所以堂堂伯府公子才会入太医院侍奉。

        萧斐是如此想着,萧显才发现弟弟竟是没领悟他的问话,“你确定,何长安是太子的人?”

        萧斐方回过味来,一时面露尴尬。他一直以为何长安先时对付隋王,在太后的脉案上做手脚,后又尽心竭力为太子妃安胎,都是受太子的吩咐。若他不是太子的人,自己此番还真是多事了。

        萧显望着这个弟弟,暗叹口气,“你心里明白即可,此事不要告诉二哥了。既然他们都认定了何长安是太子的人,那就全当是如此吧。”他是真心希望弟弟不要再掺和进两位兄长之间的纷争中去,“你既然已经明白自己心中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便不要辜负自己的心意。四弟妹往后能依靠的只有你了,你若有心便多陪陪她吧。”

        萧斐转念一想,他不顾母亲的劝阻执意要进疫病所陪伴流云,已是惹母亲不快了,今后她也未必还会全心全意地信任他。他再叹一声,心下不豫便想宣泄一番,拉住萧显道,“三哥,咱们兄弟好久未去郊外游猎了,择日不如撞日,三哥可愿陪弟弟一场。”

        萧显见他能够想清楚,自然无有不应的,“先回王府一趟,我先前招募了几个武艺不错的家将,带上他们一道去。”

        齐王府内,林涵湘听说了萧斐与成流云已出疫病所的消息,便张罗着备下了礼物送去秦王府。

        萧望还在林涵湘面前故作感谢道,“此次还多谢王妃相帮了。”

        “你我夫妻一体,何须多谢。”林涵湘亦装模作样地回敬,又语带关切道,“按说四弟回府,咱们做哥哥嫂嫂的也该去看望他,只是殿下的风寒似有反复而不宜出门。不若便让妾身代您走一趟。”

        萧望对她所谓的“夫妻一体”不置可否,但听她提起自己的病便升起一阵不悦,并不愿在女人面前承认自己的羸弱,“何太医已经确认太子妃腹中乃是男胎,一旦出生便是皇长孙。本王若没有一个健康的后嗣,更无进一步的可能了。依我看,你我之间误会早除,也该圆房了。”

        萧望心中并不欲让太子的儿子出生。林涵湘却是深觉萧望病得还不够严重,就该病得他完全行不了房事才好。

        林涵湘还在思索该如何应付他的话。门外一管事匆匆跑来,面色难看道,“殿下,出大事了。今日光王与秦王两位殿下至京郊的山林中狩猎,不知怎的光王殿下被一头野熊抓伤,说是内腑都露出来了。”

        萧望惊变了神色问道,“那秦王殿下呢?”

        管事回道,“光王殿下便是为秦王殿下挡熊才受了伤,秦王殿下应是无事。”

        萧望闻言稍声,眼中露出恶色,不着痕迹地看了林涵湘一眼。林涵湘会意便道,“殿下病着还不能落床,还是由妾身代殿下去探望三弟。”

        萧望见她知趣,满意颔首,“你快去吧。”

        林涵湘连衣裳也不及换了,带上木香套了马车便走。到了光王府果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仆人们明明是站在自己的位置上,面上却都是惶惶之色,互相之间交头接耳、絮絮之声不绝。林涵湘命光王府出来迎她的管事留下整顿这些仆人,自己进入正院内。

        萧斐倒是先一步派人快马入城通知宫内,此刻太医院所有太医都在王府救治萧显。白德妃亦在此处,不失脂粉的脸上印满了交错的泪痕。

        林涵湘走近床榻,太医们围着萧显,她只能瞧见中间一片红蒙蒙,血腥的气味直冲入鼻中,林涵湘都觉得颇为不适,更不用说王令贞还怀着身孕,却还强撑着不愿离开。白德妃此刻满心满眼都是儿子,也顾不得儿媳,林涵湘上前劝道,“他也不愿见你如此自苦,不为你自身也为你腹中骨肉着想,不要勉强自己。”

        王令贞也是坚强,面色虽稍显苍白,却是一滴汗泪未流,仍能镇定说道,“殿下知晓我在他身边,一定能撑过此关。您放心吧,我没事的。”

        林涵湘也不再劝她离开,反倒是要多费些心思劝慰白德妃。林涵湘一直注视着太医为萧显止血,清洗干净他的肚肠又塞回他的腹中,最后为他缝上破开的伤口,但见他皮肤失了血色、呼吸十分微弱,心中有一种十分不妙的预感。

        何长安一直注意着萧显的脉息,神情凝重。白德妃也被他外放的情绪感染,几次欲开口询问萧显的状况,却又心生怯意。仍是王令贞沉声静气发问,“何太医,殿下情况如何?”

        何长安望了林涵湘一眼,艰难开口道,“殿下失血过多,怕是”

        白德妃一双凤目瞪得狰狞,“显儿若有事,你们谁都别想再留在太医院!无论如何一定要救活显儿!”

        何长安倒是完全不惧她的威胁,还想力争几番。林涵湘出声打断,“光王醒过来了。”

        萧显微微睁开眼,倒是听到了他们方才争论的话,也能感受自己生命的流逝,轻笑一声竟是先唤过林涵湘。

        林涵湘深感疑惑地走近,却被他带血的手掌一把按下头颅,她的耳贴近他的口唇,听见他微弱的话语,“小心他们所有人”

        林涵湘震惊地看着他,“阿显”

        萧显已不再看她,转而望向王令贞与德妃,林涵湘抿了蠢让开位置给她二人,便听见萧显说道,“不怪四弟,是儿臣不孝。以我身死,也能换得娘亲与令贞安宁度日了。”

        王令贞此时也按耐不住恐慌与悲伤,低声唤道“三郎”。

        萧显凝出一个不甘的笑容,“三途河畔,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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