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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皇嗣(修错字)


顾冉与沈宁一夜未归,柳旬只字未提,照常去了画坊。暖晴与丰年心有疑问,但自己的师父不提,他们也不敢问什么。

        到了中午的时候,洋洋洒洒地飘起了雪,柳旬突然离开了画坊。

        顾冉和沈宁躲在草舍里避寒。昨夜将八字胡与他的手下打退后,两人就没有回去。她这次算惹了香月坊的花姐,便不敢回去给柳旬添麻烦。

        但这一次,顾冉学聪明了,揍了人,还又将八字胡身上的钱袋给收了回来。她和沈宁,不再是身无分文。

        两人坐在早垛上,顾冉自沈宁身后环着他:“阿宁,我们离开徐北。你想去哪?”

        八字胡爱花天酒地,身上的钱可不少,他们省吃俭用,还能用上一个月有余。

        沈宁靠在顾冉怀中,感受着背上传来的热度,他说:“我想去皇都看桃花。”

        皇都吗?

        顾冉想了想,说也奇怪,自她醒来,也只过去了半月,皇都似乎变成了沉积在梦里的一座城,再被提起,也无任何想法。

        “那我们就去皇都。”顾冉站起身来,把沈宁也一并带起来,对着他摇了摇钱袋,“我们先去吃饭,我们有钱了,阿宁。”

        上元节的热闹依旧没有退去,街上还挂着各式花灯,偶有炮竹声响起,小孩子们还讨论着谁家花灯扎得好看。

        顾冉在一家热气蒸腾的街边摊铺,买了六个肉包子,与沈宁当街吃了起来。

        摊铺老板瞅着顾冉一身红衣,又看看吃得正认真的沈宁,忍不住道:“姑娘,有人正寻你们呢,你们可别在这儿吃了。”

        顾冉不为所动,慢条斯理地吃完了一个,又把剩下的包子包好,递给了沈宁后,才道:“香月坊的花姐在找我。”

        摊铺老板赶忙拉近顾冉:“姑娘,香月坊招惹不得,尤其是花姐与旬老。我也不知你们怎么得罪了这些人,能躲躲,就别出来了!”

        顾冉刚想道谢,就听有人在近处唤她。

        “红豆姑娘。”

        是柳旬,肩上落着一些薄雪,似是在这雪天里走了许久。摊铺老板见了他,便不再说话,忙自己的活去了。

        沈宁将手里的吃食包好,揣进怀里,还有些烫。

        柳旬道:“外头天冷,你们与我回去说吧。”

        顾冉依旧拉着沈宁的手,像上元节的晚上一样,走在柳旬身后,保持着几步距离。

        三人走过长街,又进了小巷,落雪的地上留着他们的去向。最后,停在了三面环墙的巷子里。

        顾冉率先开口:“我可以问问,香月坊的花姐追着阿宁不放,是旬老的授意吗?”

        柳旬背身对着他们:“红豆姑娘连这个老头子都认得?”

        “旬老有恩于红豆。”

        若不是摊铺老板提醒,顾冉还想不到柳旬就是旬老,甚至,还不会知道有旬老这样的人。

        “红豆姑娘倒是聪慧。”柳旬夸赞一句,又问,“你是如何得知旬老的身份?”

        顾冉也不再遮掩,直接道:“先生走路甚轻,气息不易察觉,是习武之人。昨晚灯廊下给我猜灯谜的人,他手中的兔子花灯,与先生院中挂着的那些,一模一样。从暖晴与丰年每日在饭桌上的对话里,可以听出,画坊生意并不兴隆,先生何来钱财供两个徒弟吃穿?”

        “所以,你便猜到我是旬老。”柳旬终于转过身来,捋着花白的胡子,“不如你再来猜猜,你身边的少年,又是何身份。”

        “听旬老的意思,阿宁应该不是普通人。”顾冉握紧了沈宁的手,“红豆猜不到。”

        “那不如我来告诉你。”柳旬背过了手,回道,“你身边的少年,是皇嗣。”

        顾冉又像回到了初醒时的那片冰天雪地,寒气入骨,冷得她微微发抖。

        沈宁既是皇嗣,那便是萧宁的孩子。可萧宁只有一个心头好,且爱之入骨。所以,沈宁那位过世的娘亲,便是沈相思么?

        难怪,他的眉眼像极了萧宁。

        拉着沈宁的手,微微松了。沈宁慌乱地看向顾冉,眼中还带着祈求,无声地求她不要丢下自己。顾冉何尝看不懂这双眼里装的是什么,可这是沈相思的人,流着与沈相思一样的血,她连碰一下,都觉得厌恶。

        萧宁有多爱沈相思,顾冉就有多讨厌沈相思。分明已不在人世,可她日日夜夜地都在折磨着顾冉,日子久了,便熬成了执念。

        “红豆姑娘,请将那少年交与我,老头子我,便也不为难你。”柳旬向前一步。

        沈宁依旧看着顾冉,看到她的面无表情,与眼中明显的厌恶时,沈宁一愣,又微微垂眸,习惯性地把黯然藏在暗处,主动松开了一直握着他的手。

        揣在怀里的包子,依旧很烫,沈宁小心翼翼地护着,退离了顾冉身边。

        这是他身上,仅剩的最后一点儿温暖。

        顾冉看着空荡的掌心,心里是不愿意承认的不舍。

        半个月并不算久,甚至连了解一个人的时间都不够,可两个人偏就在对方都无依无靠的时候出现,又一起抱团取暖,意义早已不同。

        顾冉平静了片刻,才问:“先生是如何得知,阿宁就是皇嗣的?”

        提及“沈相思”这三个字,她便容易冲动。再冷静一想,柳旬只说了“皇嗣”二字,沈宁的身世,还是自己自作多情为其脑补上的。萧宁爱极了沈相思,又如何会让她的孩子流落街边。

        沈宁的皇嗣身份,绝对有什么问题。

        “十三年前,皇上秋巡至徐北,遇到了沈家娘子,一夜恩缘,有了沈宁。”柳旬看到顾冉身形一怔,捋着胡子继续讲,“沈宁一岁时生了一场大病,沈娘子无钱医治,便将她手中的玉龙坠卖给了我,换了钱给沈宁治病。”

        十三年前,萧宁还未成为南国君主。沈宁不是他的孩子。

        顾冉看着不远处站着的沈宁,从头到脚,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沈宁是谁,她有了答案,却也有些不敢相信。

        她问柳旬:“当今圣上是永安帝。”

        柳旬道:“不错。”

        这样的肯定,无疑是晴天霹雳,但顾冉却觉得,她是得了上天的眷顾。

        沈宁便是萧宁。

        一颗“相思子”,没有要了她的命,而是让她回到了过去,回到了少年萧宁的身边。

        这时,他还叫做沈宁,他还没有遇到沈相思,他不是握着千万条人命的南国君主。他的眼中只有她一人,会依赖她,害怕被她丢掉,又喜欢与她亲近,听她所有的话。

        这是只属于她一人的阿宁。

        “阿宁,到我这里来。”顾冉蹲下身来,对沈宁伸出了手。

        沈宁果真毫不犹豫地超她奔来,怀里揣着的包子,全都掉在了地上,他也顾不得去捡。

        顾冉任由他死死地搂着自己的脖子,轻轻地拍着他的背:“阿宁,你可以再咬我一次。”

        咬痛了,她才能知道这不是梦。

        沈宁拉开顾冉的衣领,咬了下去,比起上一次,用了不少力。怨恨、愤怒、害怕、难过,所有的感情都在这力气上面。

        顾冉抱着沈宁,对柳旬道:“先生,阿宁于我,是重要之人,他不能跟你走。”

        “看得出来。”柳旬眯着眼,笑得和蔼,“但你想从老头子我这要人,得凭本事。”

        顾冉知他要讲条件,便道:“先生说。”

        “红豆姑娘会武。不如,你与我过上十招。十招之内你杀了我,便可将人带走。”柳旬为自己给顾冉出了个难题,而笑得开心。

        顾冉却道:“先生于我有恩。不如,我今日便将这恩情还了。我不杀先生。反之,先生若是十招之内取我性命,阿宁便跟您走。”

        柳旬不语,捋着胡子打量起顾冉,半晌,才道:“红豆姑娘倒是自信。”

        “并非自信。只是,拼死一试。”顾冉拍拍沈宁的背,“阿宁,到边上等我。”

        “我等你。”沈宁将人松开,额头贴上顾冉的,又重复一遍,“我等你。”

        雪越下越大,寒风也像带了刀子,吹得人脸上发疼。暖晴与丰年关了画坊,小跑着回去,到了家,脸都被吹红了。

        丰年一边推着正厅的门,一边问:“红豆是不是走了?”

        暖晴跨步进屋,一抬眼,看到坐在桌边煮茶的柳旬,到了嘴边的话,也换成了:“师父,你回来了。”

        “坐吧,喝杯热茶。”柳旬拿了两个杯子,给他们填满,“红豆已经走了。你们俩就别再猜了。”

        暖晴与丰年对看一眼,也知不必问其原因,当晚就把客室给收拾了,干净地像从未住过人。

        柳旬没能在十招内杀了顾冉,不是顾冉拼死硬抗,是她确实将攻势都挡了下来。柳旬,是真的动了杀意的。

        顾冉只是看着破绽百出,反应却极为敏捷,甚至让人找不到任何弱点。一个连弱点都没有的人,他该从何下手。

        十招之后,柳旬扔给顾冉一张地图:“东城门有一匹马,明日太阳落山之时,我希望徐北城里不再有你们两人的影子。”

        “红豆谢过先生。”顾冉将地图収好,又道,“先生可曾听过帝女相?母仪天下之相。此女,将生在皇都顾家。”

        柳旬眯着眼睛看她:“如此重要的事,你说与我听。”

        顾冉行了一礼:“回报先生赠马之恩。”

        眼前的红衣女子,举手投足都在证明着,她是金枝玉叶的贵女,不属于徐北。可偏生她就来了徐北,来得突然,却也离得仓促。就像昨晚龙灯之上的惊鸿,只一瞬,便消失在灯影里。

        柳旬不再说话,离开了。他一走,沈宁就跑向顾冉,紧紧地将她抱着。

        顾冉觉得自己从未有过如此强的求生欲,就连面对萧宁给她的相思子,她都没扔到地上,直接踩碎了不吃。反而在柳旬的招招致命下,她想着一定要活着。

        活下来,留在沈宁的身边。

        两人宿在了一家小客栈,趁着饭菜未上,顾冉让跑堂送来了沐浴热水。她把沈宁推去隔间:“阿宁,热水驱寒,你洗好了,我们吃饭。”

        沈宁不动。

        “我不会走的,你快去。”顾冉把人带至木桶边,“明天能不能碰到热水都难说,你还不肯。”

        沈宁还是不动,睁着一双大眼,直直地看她。顾冉无奈,给沈宁宽衣解带,他也没有推拒,倒是顾冉先忍不住了:“阿宁,你再这样不说话,我就真的继续了,都要被我看到了。”

        “你就在这里。不要走。”沈宁又藏到木桶后,看着顾冉背过身,他才迅速除了衣物,爬进热水中去。

        听到水声后,顾冉才转身,把沈宁的衣服收好,便找了个圆凳背身坐着等他。

        “阿宁,对不起。我以后再不会像今天这样了。”

        沈宁一直在最靠近顾冉的一端,透过水汽看着她的背影,他不说话,顾冉就安静地等他。

        “热水驱寒,你也要洗。”沈宁突然出声。

        “阿宁要先出来才可以。”

        “我等你。”

        跑堂就像瞅准了时间一样,顾冉刚收拾完,饭菜就到了,热乎乎的,还冒着热气。

        过了今晚,他们就要离开徐北。饱一顿饿一顿的日子,正等在前面,顾冉特意点了几样肉菜,就为了让沈宁吃够。

        吃完饭,两人仰躺在床上,一起听着屋外呼呼的风声,不知吹了谁家的门板,一直作响。

        “明日一早出城。阿宁,我们要早些歇息。”顾冉给他掖了被角,侧身躺着催促他闭眼。

        沈宁动了动,被子下的手,搭上顾冉的腰,又攥紧了她的衣服。

        顾冉忽然想起,他这几日总是趴在自己身上,再一想到他今天受伤的眼神,心一软,把人拖到了自己身上:“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我会走了。”

        沈宁愣神了片刻,终于搂上她的脖子,闷声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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