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因润唇膏一事，“不太熟”游戏尚未真正开始，差点就神奇地结束了。
此时，上午九点刚过。
经过一番艰难的心情平复之旅，秦妤安丢开玩偶，对着镜子画了个淡妆。
为了接下来顺利开展“陌生的一天”，她不打算留下家里，微信约了游筱筱筱出门逛街。
扎了个高马尾，换了身衣服，秦妤安开门出房间的时候，江远不在客厅。
电视剧却还开着，正在播放某品牌唇膏的广告。
秦妤安没去管，拎起包径自走到玄关处换鞋子。
恰好握住门把手的时候，身后传来江远悠悠的声音。
“去哪，秦小姐？”
他还挺配合。
秦妤安努力控制住唇角的弧度，故作严肃道：“不太熟的江先生，我应该不用和你说行程的。”
抱臂靠着墙，江远似有似无地哦了声。
秦妤安暗叫不好，心想他这阴阳怪气的表情多半要‘旧事重提’。
果不其然。
她很快听见江远拖长了尾音，缓缓道：“也许是我的幻觉吧，不太熟的秦小姐，似乎……亲了我？”
当然。
回应江远的，是秦妤安格外用力的关门声。
以及一句很没有底气的——
“你不是也亲了！”
室内重归安静，江远收回了视线，默了几秒，才极轻地哂笑一声。
＊
游筱筱约的地点是去年新建的商场，大概是因为位置有点偏，那一块的商业区其实还未彻底开发。
秦妤安拦了一辆出租车，跟司机报了目的地。
系好安全带后，她打开手机看了眼。
游筱筱筱几分钟前发了微信，问她什么时候到。
回忆了一下手机导航里的预估时间，秦妤安立刻回复：还要十五分钟左右。
新年刚过，年味很浓，街上一路都是亮眼的装饰品和广告牌。
因为秦妤安是第一次来这个商城，不太分得清这里头的十几个出入口。
她一下车，就立马向游筱筱求助。
——[秦妤安：你在哪啊？]
游筱筱那边很快回了信息，说自己在东南区，然后还附带一个定位。
东南区是哪个区？
秦妤安站在路边转了几圈，找不到商场导航图，她干脆直接沿着手机导航走。
“您已偏离路线，正在为您重新规划……”
明明就几百米的距离，手机导航居然重新规划了三四次路线，秦妤安彻底无语凝噎了。
继续埋头走，最后还是不远处游筱筱先看见她了，探出脑袋来招了招手：“在这边。”
她
秦妤安关掉手机收回包里后，立刻蹦蹦跳跳朝她的方向跑过去。
见她跑过来了，游筱筱“秦妤安，你是笨蛋吗？有了定位还半天找不到。”
挽着游筱筱，秦妤安不服：“跟我可没啥关系，明明是导航不标准。再说了，市中心那么多购物广场，你怎么就选了这个地方逛？”
带着秦妤安走入最近的一家甜品店，游筱筱答道：“南城的其他地方我俩之前都逛过，就这新建的商场没来过，图个新鲜。”
秦妤安点点头：“有道理。”
点完单，游筱筱的目光定在她的笑眼上，啧啧感叹道：“你怎么这么雀跃？”
秦妤安眼睛弯起来，尾音上扬：“新的一年第一次和你逛街，我雀跃还不行啊？”
“屁咧，你当我傻啊。”游筱筱轻哼了一声，直接戳穿她：“你这雀跃的模样大概率是因为某江姓男子。”
听游筱筱揶揄了几句，秦妤安也没辩驳，咧嘴笑了笑，粗略和她说了一下情侣游戏的事儿。
花了几分钟听完后，游筱筱表情一言难尽，她毫不顾忌，直接撇嘴嫌弃道：“你们两个幼不幼稚？”
轻哼了一声，秦妤安装没听见，不应她的话。
正好服务员把甜品端了上来，游筱筱睨了她一眼，也没继续说话，自顾自拿起勺子低头吃东西。
吃完东西，两人去了二楼服装区。
因为秦妤安想买双鞋子，游筱筱就随意挑了一家女鞋店进去。
一进门，热情好客的导购员立马迎上前，滔滔不绝地开始推荐新品。
秦妤安目光四处转悠，全程可有可无地点点头。
在店里逛了一圈，她视线落到第二层柜架上的一双复古风高跟鞋，她扭头，无声询问游筱筱的意见：这双咋样？
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游筱筱眼睛也是一亮：“看起来挺不错的，你去试试。”
见状，导购小姐姐友好问道：“您这边需要什么码数？”
“36。”
很快，导购员小姐姐就拿过一个鞋盒。
换上鞋，站在镜子前照了照。秦妤安挺满意的，冲游筱筱努了下嘴：“我感觉还行，你帮我拍个照。”
游筱筱掏出手机，应她：“知道啦。”
拍好照，两人到收银台买完单，接着往第二家店走。
上了电梯，秦妤安步子慢下来。
握着手机，她看了几眼刚刚游筱筱拍的照片，刚想分享给江远，突然记起自己还在玩‘陌生人游戏’，又立马停下
这游戏，感觉也不是很好玩啊。
踌躇犹豫间，她试探性地点开对话框，给江远发了条微信：江先生？
几秒后。
—[江远：嗯？]
琢磨了一下，秦妤安还是把照片发了过去。
问了句：好看吗？
等了好一会儿，江远没回复。
秦妤安又发了一条信息还附带了几个表情包过去。
恰好游筱筱在喊她去看衣服，她便锁屏把手机放回包里。
＊
此时。
江远正在进行书房写报告，医院主任打电话过来说了一些工作上的事。
等江远挂了电话退回微信界面，对话框已经被一连串的鬼畜表情包占满。
整个人松弛下来，江远随手划了下，伸手点开照片。
照片很清晰。
她站在全身镜的前方，微微看向镜头，面容白皙，大而圆的眼睛盛满笑意。
因为在室内，脱了外套，她身上穿的还是出门时的那套淡色的针织毛衣。
结合店面的背景，江远很快明白了她问的那句好看吗具体在指什么。
往背椅上一靠，他打字：你问人还是鞋？
对面秒回。
—[女朋友：你说呢？江、先、生。]
这条信息仿佛自带画面。
江远甚至能脑补出她的语气和咬牙切齿的神情。
弯着唇，他故作敷衍：都好看。
果然，
秦妤安没回。
可能是炸毛了。
江远眉梢一挑，熟能生巧地补充道：主要是人的颜值摆在那，和鞋关系不大。
三秒后。
—[女朋友：已读。。]
非常官方，还多送了一个句号。
握着手机，江远握拳抵住唇，忍不住笑了。
＊
女孩子可以不爱走路，但是不能不爱逛街！
逛街花出去的每一分钱都是在为快乐买单。
这是秦妤安和游筱筱筱‘公认’的至理名言。
于是，从上午十点逛到下午五点。
除了中途吃饭休息这些人体机能正常运行所必须浪费的时间外，她俩真正做到了把每一秒用到极致。
等逛完最后一家女装店走出商场的时候，天色已晚。
寒气浓重，游筱筱裹好围巾，停下脚步道：“我直接打车去机场，你让江远过来接你。”
秦妤安惊讶：“今天就回听澜。”
“我爸天天打电话催，烦死了。”拿出手机看了眼，游筱筱神色不耐：“说是远房姑婆想我了，让我回去拜年。”
秦妤安点头，又问了句：“几点的航班？”
“晚上八点。”
秦妤安略一思索：“回九星湾和去机场正好顺路，我和江远一起送你过去。”
看她一眼，游筱筱促狭道：“不是和他‘不熟’吗？”
“哦。”秦妤安面不改色，“这游戏没什么意义，我单方面宣布结束了。”
游筱筱直截了当地指出她的问题：“我看你就是吃饱了没事干。”
眨了眨眼，她的话秦妤安左耳进右耳出。
拿出手机打电话。
只响了几声，江远那边接了起来。
没闲聊，秦妤安三言两语跟他说了自己的具体位置后，挂断电话。
四周人来人往，两人手上提着大袋小袋，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边坐边等。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
江远到了。
大老远就一眼看见他了，秦妤安立刻站起来，也不忘拿起大袋小袋的东西，噔噔噔一路小跑到他面前。
江远自然地接过她手上的袋子，牵住她的手，而后才向慢慢走过来的游筱筱点头示意。
拉了下江远的手，秦妤安问：“你把车子停在哪了？”
“东区停车场。”江远看她一眼：“怎么了吗？”
秦妤安挣开他手，转而挽住游筱筱的手臂道：“筱筱今天晚上回听澜，我们送她去机场。”
“好，走吧。”江远点点头，先她俩一步往停车场走。
跟在后边，游筱筱小声吐槽道：“你不牵你男朋友，粘着我干嘛。”
扬了扬下巴，秦妤安很自豪：“我这不是重友轻色嘛。”
“滚蛋，你也好意思说。你自己说说你因为他都放了我几次鸽子了？我数都数不过来。”
“我哪有！”
“你要我去查聊天记录吗？”
“……”
她俩在背后一路碎碎念，江远没回头。
直到进了停车场，见着前头是一个不大不小斜坡时，他才淡淡道：“看路。”
“知道啦。”秦妤安挤眉弄眼地冲着他的背影挥了挥拳头。
默了半秒，江远依旧没回头，平静警告道：“秦妤安，我看得见你的影子。”
“……”秦妤安表情一僵，顿时乖巧。
走在后面，把这一幕看在眼里的游筱筱：“……”
她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这被无形的狗粮深深伤害？
上了车。
游筱筱非常自觉地坐到后排。低头玩着手机，她以实际行动摆出了一副‘我已自闭，拒绝狗粮’的架势。
车子缓缓开出停车场，路上鸣笛声不断。
前头正好显示红灯。
秦妤安乘机打开手上的袋子，清了清嗓子，骄傲得很：“我给你买了一件睡衣。”
江远侧首，目光停在她手中露出一截的睡衣上。
白色，毛绒绒的。
未见全貌，但神奇的是，他脑子里一瞬间就想起秦妤安平日里穿的那件兔耳朵毛绒连体睡衣。
虽然不太希望，但他合理猜测——
这件，大概率是同款？
看到江远难以言喻的神色，秦妤安忍着笑，故作严肃：“你不喜欢吗？我挑了好久的。”
“没有，我很喜欢。”
江远转回头，面无表情地注意前方路况。
他保持着毫无起伏的语调，违心话张口即来：“款式新颖，独具特色。”
眼皮都不眨一下。
“……”
作为亲眼见证过这“‘款式新颖，独具特色”睡衣的游筱筱嘴角一抽，险些没管理好表情。
插起耳机，她干脆“两耳不听车外事”，仰头闭目养神。
然后在心里骂骂咧咧了一句——
爱情真tm叫人鬼话连篇。
＊
沿途路灯明亮，晚风经过，点缀人间。
驶离闹市区，车内没人说话，只有空调风的细小声响。
车速过于平缓，秦妤安有点犯困，逛了一天的疲倦叠加涌上来，眼皮也直打架。
她迷迷糊糊地把脸偏向车窗，找到一个比较舒服位置，像小鸡啄米一样点着脑袋打瞌睡。
二十分钟后。
抵达机场，江远靠边停车。
刚想说话，就听见副驾驶座隐隐约约传来极小呼噜声，细细弱弱，跟小猫似的。
他解安全带的动作一顿。
身畔，秦妤安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熟了。
侧头凝视了她半响，似是觉得有趣，江远弯唇无声地笑了。
再抬眼，恰好对上后视镜里游筱筱玩味的眼神。
两人进行了一轮无声的眼神交流。
江远也没觉得不好意思，若无其事地低下头看了秦妤安好一会儿，伸手替她把脸颊上头发挽到耳后。
游筱筱：“……”
他这幅慈爱姿态，怎么越看越像一位老父亲？
这离谱的念头一跳出来。
游筱筱忍不住了，偏过头看像向车窗，唇角勾起弧度，也笑了。
眼瞧着两分钟过去了，江远还在目不转睛盯着秦妤安看。
游筱筱受不了了，有一瞬间，她都觉得自己就不该存在在这个车里。
小声和江远打了声招呼，她拎起自己的购物袋，放轻动作，极为迅速地开门下车，半秒也没多待。
＊
等秦妤安醒来时，车已经开入小区。
坐正身子，她随手扒拉了几下睡得有些乱的头发，问：“筱筱到机场了？”
停稳车，江远揉了揉眉骨，点头：“嗯，十几分钟前就到了。”
“我睡得有这么熟？”秦妤安眨眼，疑惑：“居然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看她一眼，江远的表情有点莫测高深：“睡得非常沉，我叫了你几声你都没听见。”
秦妤安点点头：“好吧。”
这是很有可能的事，她一般睡着了就雷打不动。
过了半秒，江远又平静地补了句：“而且你打呼了。”
“……”
瞳孔地震。
秦妤安斩钉截铁地否认：“不可能，你绝对听错了，我从来不打呼的！”
懒懒地抬了眼看她，江远没说话，但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你看我像是在和你开玩笑吗’的自若。
眉心突然跳了跳。
短短半分钟内，秦妤安飞速经历了否认、愤怒、妥协、沮丧、接受这五个阶段。
最后，她迟疑不定地问：“只打呼，没磨牙吧？”
江远挑眉，觉得有些好笑。他摸着下巴故作沉思了一下，才语调悠悠地回答：“好像磨了。”
“……”
秦妤安再次瞳孔地震。
江远停好车，侧首，见她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眼里带上浓浓的笑意，改口：““哦，我记错了。似乎没有磨牙。”
“……”
秦妤安敢拿自己的人头保证，江远这厮绝对是故意的！
下了车，江远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秦妤安纹丝不动，窝在座椅上活生生气成了一只河豚，半天都不出来。
江远眉梢眼角的笑意更深，俯身至她面前，亲了亲她的额头，柔声问：“下车吧？”
“……”
这男人抓她的弱点一抓一个准。
动不动就出卖色相，太过分了！
秦妤安艰难地保持目不斜视，她觉得她这时候应该是要姿态潇洒很有骨气地跳下车。
然后再走路带风、目不斜视地从江远身边经过。
但是，
他笑起来太犯规了吧，靠。
坚持了不到两秒，秦妤安宣告偃旗息鼓，一头扎进他的怀里，掐着嗓音发号施令：“抱朕下去。”
江远从善如流地抱起她关上车门，颇为愉悦地问：“敢问您是哪朝的皇帝？”
秦妤安言简意赅并镇定自若地回答：“江、朝。”
低笑着，江远先将她放下，然后绕到后车厢提过大大小小的购物袋，空出一只手牵着她‘起驾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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