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蛟女
三人坐着马车回去，在将出县城时被人群堵塞了大路。车夫寻人打听了一番后，回来告诉甄哈，原来今日泪府招尽忠，有人因为排队之事发生争执，现在正在前面大打出手，所以引来大批人围观，这才将路堵住了。
甄哈听后正犹豫着要不要绕路，王睿已忍不住好奇的问道：“甄叔叔，什么是尽忠啊？他们为什么要争呢？”
甄哈答道：“尽忠一般是有钱人家为自己的孩子从小买回来培养的贴身护卫。最初是云城的一位大商人因为自己的孩子是罕见的先天废脉，修炼无望，所以派人到处寻找有天赋的穷人之子，然后从中挑出资质最佳的一名孩子，花重金买下来给自己的孩子当护卫，并改名为尽忠。尽忠在大商人不遗余力的巨资培养下，最终成为了一名威名赫赫的绝顶剑客，并创出了大名鼎鼎的飞剑神术，因此获得了一个‘飞剑侠’的外号。他成名之后，为了报恩，立下重誓，一生忠于商人之子，奉其为主，绝不背叛，得到了世人的一致好评和赞赏。从那以后，很多富贵之家便纷纷效仿大商人的做法，尽忠便就这么流行了起来，成为了一种身份的称谓。而尽忠的身份，对很多穷人家的孩子来说，是一种前途和出路，是改变命运的捷径，你说，他们能不争吗？”
这时，一直闷闷不乐的甄酷忽然问道：“他们是不是能准确的检测出一个人的资质好坏？”
甄哈答道：“准确是不可能的，但大致上还是能判断出来的。”
甄酷立即道：“爸爸，我要去应招。”
甄哈顿时明白了他的想法，马上一口拒绝，口气不容商量。甄酷大急，当场哭闹起来。甄哈最终无奈的答应了他。甄酷马上又破涕为笑起来。
车夫不等甄哈吩咐便掉过马头，朝另外一条路驶去，不过片刻，便来到了泪府大院门外。
马车停下，甄哈吩咐车夫在外边等候，然后带着两个孩子下了马车，朝院门走去。门口两个站院的大汉拦住三人，问明情况后便放他们进去了。
院子里很多人，大多穿着乡下的粗麻布衣服。大人们各自领着自家小孩排成了一条老长的队伍。甄哈带着两个孩子站到队伍的末尾。
前面有两个青年男子在闲聊，甄哈听了一会儿便猜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这泪府的主人泪员外今年已五十开外了，尽管有三个老婆，却至今没有一儿半女。一个月前他的大夫人突然得急病走了，然后他就马上又娶了一个老婆。昨日，大夫给这四夫人看病时发现她已有身孕了。泪员外得知后自然是大喜过望，马上就给这位还未出生的孩子招起尽忠来了。
排了半个时辰的队后，小王睿突然尿急，跟甄哈匆匆说了一声便急忙跑开了。很快他找到一处无人的墙壁，急急忙忙就直接穿过花坛奔了过去，也顾不上踩坏了多少花草了。刚奔到墙跟下时，突然右脚脚背上传来一阵剧痛，他忍不住“哎呦”一声叫了出来，随即俯下身子去揉。这时，他才发现砸伤他脚的是一只绿色小巧的精美瓷瓶，此时还在他的脚边滚动，须臾被另一只破碎的同样瓷瓶挡住。小王睿一时怒极，捡起瓷瓶想把它摔碎，却在这时听到头顶有声音传来。他抬起头一看，只见一扇格子窗被推开，一个女人脑袋从窗内探出，朝他看来。那女人模样虽精致，但脸色极其苍白，看见拿着瓷瓶的小王睿后，露出一副惊惶之色。小王睿什么也顾不上，强忍尿意，急忙忙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跑开，另寻无人之处去了。
解决完内急，小王睿顿觉浑身舒坦，脚背也不太疼了，于是一边慢慢往回走一边拿出瓷瓶把玩。把玩了一会儿，他忽然摸到瓶底有凸痕，于是翻过瓶子查看，只见瓶底凸印着三个字：迟春丸。“原来是药瓶，难怪那个女人看上去病怏怏的了。”这样想着，他随意的把瓶子放到嘴边当成哨子吹着玩起来。
回到队伍里不久，王睿正和甄酷争着吹哨子玩，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对甄哈笑呵呵的道：“这位先生，我家四夫人有请，请跟我来。”
甄哈心中奇怪，面上含笑应道：“劳烦先生引路。”
那人道：“不必客气。”然后朗声对排队的众人道：“今日的报名到此为止，诸位请明日再来吧！”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在院内反复回荡，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三人跟随着那人来到了一间偏房内，见到了等候在那里的四夫人。
四夫人十分热情，一见面就夸赞小王睿道：“这孩子长得真机灵，我一见他就知道他将来肯定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小王睿听了这话心里美滋滋的很受用。甄酷听了后心里却是又酸又痛。甄哈听了则立即警惕起来。
接着，四夫人主动提出带三人去报名登记。甄哈看了看甄酷，想了想后没有拒绝。
来到报名测试的房间外，四夫人要带王睿进去，让甄哈和甄酷在外面等候。这时小王睿提出让甄酷先。四夫人只好先带甄酷进去测试。
半刻钟后，甄酷几乎是哭着脸出来的。甄哈似乎对此早有预料，什么也没说，轻轻把他揽入怀中。甄酷终于忍不住，在父亲怀里低声抽泣起来。
小王睿不明所以，正不知所措，四夫人已热情的过来拉住他的手，带着他进入了房间。房间里一个老先生急忙站起来就要行礼，四夫人一摆手道：“我有点事，你先出去吧。”
老先生出去后，四夫人脸色一变，对小王睿不客气的道：“你之前捡的药瓶呢？那是我的东西，快还给我。”说完动手在小王睿的身上强行搜索起来。
小王睿害怕，慌忙将瓷瓶拿出来。四夫人一把夺过，然后笑眯眯的道：“真是个好孩子，这点钱是阿姨给你买糖吃的，拿去吧。”说完塞了几个铜板到小王睿手里，然后拉着他走出了房间。
三人回到马车上时，车夫兴奋的对他们说起打架斗殴的经过来。甄哈听闻其中一人被打死后，眉头一皱，立即吩咐车夫绕路。
晚上，甄酷没有再去桃林练步，引起了甄哈夫妇的注意。
从这一天之后，王睿渐渐感觉到甄酷和自己之间似乎多了一层无形的隔阂。直到很多年之后，他才忽然顿悟这层隔阂是什么。
深夜，青龙山顶。
百丈高空中，水清云双手倒背，凌空而立，冷冷地看着对面的独角女子。
女子一身蓝衣，年约二十六七岁，额上一只短角不时迸射出丝丝电光。
“水清云，今天约你来，是想和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只要你肯将聚元阵的布阵法门告诉我，我可以向你保证，将来云城起事之时，我东海蛟族必将全力相助。”
“谁说我云城要起事了？我云城从未有过此心，你莫要胡言。”
“你又何必遮掩呢？万年来，你水清一族一直以复国为念，这在我们妖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就算如此，我也不会与你做此交易的。”
“这是为何？”
“借一句我们孔圣人之言：人妖殊途，焉有同流之理？”
“哼，好个人妖殊途！那你又为何会与银纹龟族同流？”
“他们不一样。老夫与他们素来交好，与你们却无交情。”
“交情是交来的。只要你愿意，从今日起，东海龙宫便是云城的朋友。以后他们能给你的，我们一样能给你。他们不能给你的，我们也能给你。”
“此言当真？”
“我也借一句你们孔圣人之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老夫便暂且答应你。不过，云城不需要龙宫相助，只要你们拿出三论其一，老夫便将聚元阵的完整布阵法门双手奉上。”
“哼，你真会狮子大开口。天书三论，何等珍贵，岂是区区一个聚元阵能比的？”
“那可未必！这聚元阵对你们妖族来说，其重要性也许还在三论七十二篇之上也说不定。毕竟天书不是谁都能领悟的，而聚元阵却是谁都能用的。这个交易，你们并不亏。”
“你错了！聚元阵不过是我妖族化形时的一种辅助之物罢了。虽是有用之物，却非必要之类。而天书却是神仙遗物。两者一仙一凡，相差不可以道里计，又岂能相提并论？”
“哈哈哈！世间传言天书是大蛤蟆从神迹中带出来的神物，可老夫却百思不得其解：神仙又怎会用下界凡人的文字？神迹为何会在大蛤蟆进去后就消失了？”
“神仙也是我等下界生灵修炼有成飞升上去的，当然会用下界的文字了。”
“是吗，老夫孤陋寡闻，虽然活了……六十六年，却不曾听闻有过这样的飞升者。你们蛟族寿元悠久，不知可曾见过哪位飞升者，不妨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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