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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破败家族


  话说张老爷去看砖瓦窑,他看着熊熊燃起的柴火和冒起的烟,心头十分舒坦。这即将开窑的砖瓦,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呐。

  可是,他是一个挑剔的人,他瞧见窑上面的一块破瓦,皱了皱眉头,问伙计:“上面哪来的破瓦?”

  一个老长年说:“老爷,这是上一窑的,大概是哪个粗心的小子忘了拾捡干净。”

  “你们去个人弄下来,”张老爷说,忽然,他摆摆手,想起儿时和米疯子一起来砖窑玩耍,那是多么美妙的时光。而今米疯子死了,他也多少年没有做过这些粗活了,这会儿他兴致来了,就说,“我亲自去。”

  “老爷,”老长年的脸像风干的萝卜,又被碳火熏得黑黝黝的,他一脸忧色地说,“还是我去吧。”

  “老刘头,论起碾年岁我可比你要小,你做得我就做不得了?”张老爷拍拍老长年的肩膀,哈哈大笑。

  “老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嘴笨,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老长年结结巴巴的,他的整张脸挤在一起,像一块脏抹布。

  张老爷顺着梯子,爬上窑顶。他拾起破瓦,丢开,倒不算很生疏。

  “爹,你在窑上干嘛?好生点。”二公子监管着砖瓦窑的行当,都大上午了,看样子才起来,衣冠不整

  “你就是这样看管的?”张老爷站在窑上,厉声问。

  “爹,我……”二公子支吾其词。

  “不成器的东西,”张老爷怒其不争,叹息道:“你俩兄弟和国泰上下年纪,你看看他,再看看你俩,我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生出你们两个不争气的东西。”

  “米国泰再厉害,不也是我家的奴仆么?”二公子撇着嘴嚷道。他实在是厌烦了父亲对米国泰的万般欣赏和对自己的百般贬低。

  “你,你,”张老爷气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拍拍胸脯,捋顺了气,吼道,“给老子滚。”

  二公子扭头就走,一众伙计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老爷,下来吧,眼瞧着这天时怕是要下雨。”老长年扶着梯子,昂着头问。

  “不急不急,这雨一时半会儿下不起来,我看看瓦的成色,这可是要拿去盖桥顶的,马虎不得。”张老爷说完,背着手,俯下身子瞧着。

  “老爷,该下来了。”老长年在下面,却也瞧不到张老爷的身影,他急着喊。

  “老爷?”老长年见老爷没吱声,心头乱如麻,他顺着梯子爬上去。

  “老爷,”老长年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把火灭了,老爷掉窑里去了。”

  张老爷就这样离奇死了,等到伙计灭了火,只掏出一块黑乎乎的石头。

  “弟弟,爹到底怎么出事的?”大公子穿着孝服,跪在张老爷的灵柩前,问。

  “我哪里知道?我就去解了个手,回来就看见刘大爷从窑里掏出这个。”二公子痛心疾首地把托盘里的东西递过大公子。

  “这是什么?”大公子挪开身子,指着托盘里头黑乎乎的东西问:“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咱爹的心哪。”二公子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地答道。

  “咱爹的还在?”大公子半信半疑地摸了摸,问二公子。

  “快去请米管家过来,请他帮忙张罗老爷的后事。”过了许久,房门推开了,两位少爷深情哀伤,走了出来。

  “还差一把火,快了。”地仙恰好还在灰千山脉,米国泰把人请来回来,好给张老爷看个风水宝地。

  “先生,我也不奢求什么了,这些事太过古怪,我可真的被吓得不清,至于什么造化,我恐怕消受不起。”米国泰神色伤悲,一连的变故让这个汉子面容越来越憔悴了。本来就面黄肌瘦的他越发面容瘦长,像一根竹竿。

  地仙瞥了米国泰一样,说:“有付出才能有收获,不过,切记我说的话,万不可违背呀。”

  在灰千山脉的庇佑下,米镇的雨水充沛,这才能种出优质的大米。而今年,这却不像是什么好事。

  搭在黑洞河上的浮桥多年失修,已经是不能用了。只有少许有赶急的事才从浮桥上过。除了浮桥,别处还有一孔拱桥,却隔了几里地。而米镇人却大多没那个闲情绕路,水浅的时候,就涉水过河了。当然,黑洞河是条不大却也不小的河,水浅时也有齐膝。就是这条干溪镇和米家镇的母亲河,既养育了一代代人,又吞噬了无辜的生灵。

  这天张家大公子要过河去隔壁乡镇请法师。由于天气不好,张老爷的棺材都停在灵堂几天了,这是炎夏,本来天时就不好,恰恰米家镇的道士和尚一个醉酒淹死在了黑洞河,少人,法事是办不成了,只得去隔壁镇看看了。

  大公子走到河边,看了看翻滚的河水,双脚打颤。他实在是不愿亲自跑路,要不是一位远房族叔说这种事得长子亲力亲为,他怎么会跑来受罪?这会儿的他,应该在屋里,喝上一碗米酒,媳妇儿端来一盆洗脚水,儿子喊出第一声“爸爸……”

  他实在又不想绕路,可是有好几里地哩。无法,他只能从摇摇欲坠点浮桥上走了。

  大公子再也没有回来,更别说请回法师了。他人没有回来,就连尸首也找不到了,张家打捞了几天,除了浮桥的朽木板,没有找到别的东西。大概是冲进了地下暗河,冲到不为人知的远处去了。

  大雨一连下了三天,张老爷的灵柩,一连停了七天。好在张老爷只有一颗心,却也不腐朽,倒没有味道。等到了第八天,终于来了一个道士,草草做了法事,连着大公子的也一并做了。

  偌大的张家,一家四代,五口男丁如今只剩下二公子和大公子的遗孀了。

  二公子在这个多事之秋,身子彻底垮了,无法,只得请米国泰经管着大小事由。尽管他的内心瞧不起米国泰,但不得不说米国泰的能力是人上之人,居然把一切料理妥当,仿佛他才是张家的主事人。

  二公子对米国泰的态度彻底变了,一面是尊重,一面是提防。只是他完美遗传了张老爷的秉性,之看得见表皮,看不见心。

  这是米镇最荒唐的葬礼,一个是只有一颗心,一个是衣冠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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