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告白

　　非离跟着吸血蝙蝠越走越远,越行越深，一路上披荆斩棘，猎杀无数凶恶野兽。

　　非离身上的剑伤本就没好透，这一番动武下来,又有血浸染了衣裳,渐渐力不从心，可他硬是靠着琉璃剑源源不断补给的灵力，走到了试炼之林最深处。

　　试炼之林稍外围还有温暖的阳光，越是靠近中心地带越是阴寒刺骨,雾气越来越浓,几乎到了走到眼前才能看清景物的地步。

　　视线受阻，非离心一狠干脆闭上眼睛,像之前修炼那样依靠声音空气的流动辨别方位慢慢往前摸索。

　　伤口传来的血腥气在静谧的空气中传远了，闻着味道赶来了上万只蝙蝠,一个个隐于浓雾中兴奋地震动着翅膀,却迫于非离散发的威压气息不敢随意靠近。

　　“小离，这个地方不太对劲，你小心一点……”突然小白虚弱**的声音传出来,断断续续没了声息。

　　非离紧张看去,发现小白只是被周围阴暗气息弄得浑身无力，软趴趴垂在发丝上昏睡了过去，这才稍稍安心,将小白放于怀中安放好。

　　沙沙,非离听到有人向着他的方向跑来,呼吸声很急促，脚踩在落叶上发出沙沙声响。

　　是谁？非离猝然睁眼，警惕望向前方。

　　前方模模糊糊蹿出一个人影，看到非离后立刻停了步子，拍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气欣喜道：“离儿，原来你在这里啊！我可算找到你了。你快些跟我出去！你的师兄姐妹都回去了，他们告诉了我林子里的情况，我就急急赶来救你了。试炼之林的情况很不对劲，外围的怪物不可能这么厉害。”

　　笙璇匆匆解释完伸手想拉过非离一起离开，手伸了一半却被非离险险躲开了。

　　笙璇回头不解道：“离儿，你怎么了？”

　　“刚刚凶兽的血液溅到手上了，不想弄脏你的手。”非离如是道，顺从跟在笙璇背后。

　　笙璇只是笑笑道：“我还当什么事呢，我还能嫌你脏不成，那你在后头可得在后头跟紧我。”

　　笙璇不疑其他，引着非离在前面带路。

　　越往前走凶兽的嘶鸣声渐小，道路却越来越黑，非离不得不伸指捏了个照明诀，小小的火光依旧照不清去路。

　　笙璇边走边疑惑出声：“咦？我怎么感觉越来越黑了。”

　　却是突然，踏出的脚步一顿，失重感传来，笙璇不由得惊叫道：“啊！离儿救我！”声音惊慌且无措。

　　前行的路上突然出现了一片大沼泽，而笙璇一时不慎，脚步踩空整个人陷了进去，她在沼泽中越是挣扎沉没地越快，现在下半身几乎要被吞没了。

　　非离从沉沉浓雾中走出，慢慢走上前站在岸边，满脸平静道：“璇，你现在是动不了了吗？”

　　笙璇双手无措平摊于污泥之上，满目惊恐朝着非离乞求道：“身子动不了，越动陷进去的越快，离儿你来帮帮我好不好？”

　　非离丝毫没有打算救人的样子，他就那么看着笙璇，很久很久，突然浅笑出声，低声喃喃道：“动不了更好，你只要安静听着就好。”

　　“离儿你说什么？”笙璇故作天真问到。

　　非离严肃了俊容，那么直勾勾看向笙璇，想了想忽道：“璇，你知道吗？我喜欢你，不是徒弟喜欢师父，而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那是他一生一次的告白，非离说这话的时候满满的爱恋止不住从血瞳中溢出，眼睛突然变得流光溢彩般美丽，却夹杂着淡淡的忧伤。

　　笙璇被这突如其来的告白惊得一脸愕然，而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扯着面皮子挤出一个微笑，眼带诱惑哄劝道：“我自然也是喜欢你的，离儿乖，快点下来救我，你既然那么喜欢我，一定不忍心我就这么死掉的对不对？”

　　非离依旧没什么反应站在原地，双目凝视着笙璇，又像是透过笙璇看向其他人，神□□深而绝望。

　　他慢慢蹲下身子，将脸埋于双臂下闷声道：“在我遇到你以前，我的世界什么都没有，在我遇到你以后，我的世界只剩你了。我把一切抛之脑后，仇恨也好，修仙也罢。我原本以为只要一直陪着你就心满意足，可是喜欢的感觉越来越控制不住，我很怕伤了你。每次我看见你和其他人说句话，我都会生气好久好久。我想独占你全部的注意，甚至想将所有可能威胁你的存在全部抹杀！”语至最后，带着决绝的深刻，不容忽视的认真。

　　泥浆已经没过笙璇胸前，可她却没见半点惊慌，仔细聆听着非离的告白，语带温柔道：“好，只要你下来救我，我以后只在你能看见的地方，只看着你一人，再不会消失不见。”

　　听到这话非离抬头笑了笑，也不知是在笑笙璇还是笑他自己。

　　“我要你的承诺有什么用。”他恢复一贯的冷漠，只一句话，旖旎的气氛顿时消失无踪。

　　“离儿，你……你什么意思，你不是喜欢我吗？”笙璇慢慢收敛嘴角的笑意。

　　非离听罢嘴角勾出冷酷笑意：“我是喜欢她，但幸好你不是她。这毒雾里有迷幻人的东西对吧，区区幻境凭什么替她承诺！”

　　非离眼神清明不见一丝迷惑，言罢手中琉璃剑强光大胜，琉璃剑快速飞出，却划过虚空，击中笙璇眉心，非离明显感应到所有诱惑之力都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哐嘡一声，琉璃剑似击中了什么坚硬物件，碎裂之声传来，只见原来空无一物的地方显现出一面镜子，镜面上显示的正是此刻沼泽的场景，随着镜子破碎沉入沼泽，幻境也消失无踪，迷雾渐渐散开，天空，树林恢复原本样貌。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幻境破碎，自然也无法保持笙璇的模样，一片黑雾渐渐凝聚成人形。

　　黑影轻松跃出沼泽，身上不带一丝泥泞，此刻睁着空洞双眼怒视非离。

　　“一开始。”非离将琉璃剑收回，凉凉道。

　　“一开始是什么意思！”黑影震惊，他自以为扮作笙璇扮得挺不错，神态举止学了个十成十。　　自他在试炼之林入口窥探到灵力不凡的笙璇非离一行时，就想将非离诱拐到这里。

　　非离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黑影答道：“很明显不是么，璇的衣服都是我打理的，今天穿的这件衣服曾被小鼠咬破了一个洞还是我亲自补上去的，而你现在穿的衣服完整无缺。还有璇的身上永远有莲花的淡淡香气，才不是你这股子沼泽的酸臭味。”

　　“哪里明显了！”黑影炸毛，他还以为自己露出了多大的破绽，这样细小的差别普通人根本发现不了好不好！

　　黑影无语默了几秒，随即想到什么发出嘿嘿怪笑阴□□：“既然你都知道我是假冒的了还肯乖乖跟我走，不怕我带你去什么危险的地方么。还是说，你不敢对真人表白，才想借机对我说的吧，你才是愚蠢的胆小鬼。”

　　非离无视黑影的讽刺冷冷道：“是不会，而不是不敢，这世上没有我不敢做的事情，可是会让她为难的事情我一件都不会做。”

　　这些年来，他一直努力将最好的一面呈现在璇面前，将阴暗面掩藏。

　　在柳府时，他为了生存，啃过老鼠肉饮过牛羊血。在军营时，他抢过穷人的食物也因被辱骂生过杀意。这样阴暗的童年，不可能没有怨。他以前努力存活下来，一心想找那些欺辱他的人报仇。遇到笙璇以后，他报仇的心思淡了却不代表他原谅了。而他努力掩藏的这些东西，笙璇不会也不能知道。

　　可是压抑太久的心想要宣泄，可是他担心有一天，心中的魔真的会将笙璇囚禁起来，所以明知道只是幻境而生的幻像，哪怕前路危机重重，他还是忍不住跟了上来，忍不住将放在心里那么多年，从未想过开口的话说了出来。也正是因为知道是幻境，他才能说得毫无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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