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知过了许久,身子渐渐回暖,麻木的手有了知觉,鼻端送来一股很淡的清香,苏皛单眼睁开一条缝,眼前是一片明黄的龙袍,喔!皇帝亲自来了......
感到怀中的人别扭地动了下,邵彣昫面无表情道:“腿又不是被废了,醒了就自己下来走路。”
原本还想换个姿势在皇帝陛下温软的怀里继续装睡的苏皛愣了愣,有些尴尬:“腿麻......”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无情撒手扔了下来,幸好随同而来的容谷眼疾手快接了个正着,惊呼了声:“公主小心!”
邵彣昫闻言似有若无朝这个方向瞥了眼,而后也没说什么继续目视前方。
容谷搀扶着苏皛一步一步挪着走,行军也渐渐有意无意慢下了脚步,出了崎岖难行的山路就上了已经等在城郊的马车。
苏皛向掌心哈了口热气:“姜玙锡回到宫没?”
“回了。”容谷把刚刚皇帝命人送来的手炉放到苏皛腿上。
苏皛抱起手炉像见了救命稻草:“有没有动静?”
容谷皱着眉:“没有,奴婢猜公主这次怕是猜失策了。”
“额?”苏皛感到太阳穴突突地跳,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或许邵彣昫只是将计就计来个引蛇出洞,将绑架她的那群人引出来而已?
苏皛抱紧了暖烘烘的手炉,有气无力道:“等我脑细胞解冻了再说。”
容谷没听懂一脸懵逼:“?”
苏皛翻了个白眼,懒得多说,顺势闭上了眼,抱着炉子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再熟悉不过的长乐宫的大床上,头顶飘来一股浓浓的药苦味,喉咙干疼,脑袋昏沉,嗯,确实是着凉感冒了——
苏皛半坐起身子,发觉骨头隐隐酸软疼痛,鼻端呼出的气息微热,嗯,看来还发烧了——
接过药碗,豪迈利落一仰头喝干。
刚把空碗放下,邵彣昫就徐徐走了进来。
此时此刻苏皛才刚从大睡一觉中醒来,蓬头垢面,衣衫不整。
想想时间也已经凌晨时分,这皇帝是假的吧——苏皛复又慢吞吞平躺下,盖实棉被子。
邵彣昫走到床边,点了下头示意容谷退下,这才淡淡冒出句:“好玩吗?”
“哈?”
“你知道的,兵符一直在朕手里,好玩吗?”
“哈??”
“朕不是说过别在朕眼皮子底下耍小把戏吗?嗯?”
“啊哈?”
“锡儿很委屈,你这种睚眦必报的性子怎么养成的?”
“啊?”
邵彣昫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伸出长手拍了拍苏皛毛茸茸的脑袋:“一日都没怎么吃过东西,起来喝些粥。”
“哦。”苏皛爬起来,整了整松垮垮的衣领,披了件狐裘大氅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风,随着皇帝一路挪出寝室。
万幸这不是没味的山药小米粥,而是山药瘦肉粥——起码有肉
大周御厨厨艺极好,味道鲜甜,咸淡适中,空了一日的肚子灌下了满满三碗粥。
邵彣昫全程无声看着苏皛模样不甚优雅地把粥喝完,起身离开前留下句:“好好歇着,别病死了,后日随朕回宫,大周皇宫。”
苏皛刚打完个饱嗝就被五雷轰顶——大周皇宫?那是北方,现在估计还没下雪,但在这没有良好交通工具的古时代长途跋涉过去起码也要两个月,那时已经大雪纷飞冻死人畜了!
苏皛打了个寒颤,缩回被窝痛苦流涕——鼻涕。
次日睡得很沉,像死了一样,被容谷摇啊摇摇了很久才转醒,头愈昏,脑愈沉,呼出气息热滚滚。
看来,这烧没退,反而往上窜了......
又灌了碗能苦死人的药,才发现在已经是申时(下3时正至下午5时正)。
容谷给苏皛擦了擦嘴角,低声道:“公主,太子说想见一见你。”
苏皛皱了皱眉:“什么太子不太子,好好说话,没名字么?该怎么叫怎么叫,不在其位,不承其称,”喉咙难受咳嗽了几下:“平日你左一句公主又一句公主这样喊我我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也听惯了,可是你这没脑子的‘太子’怎么能乱叫?想死?”
容谷头越低越下:“奴婢知错了,以后绝对不会再失言。”
“嗯。”苏皛起身穿衣裳。
容谷赶紧搭把手帮忙:“公主,你真打算随陛下去大周皇宫?”
“......”苏皛回头一脸无可奈何:“不然呢?”
“奴婢不敢多嘴,公主无论去哪儿奴婢都愿誓死追随。”
“......”苏皛看了眼镜子里的人,像是自言自语:“别说得那么视死如归,一切还未是个定数,邵彣昫这个人,对我也不坏。”
一路磨蹭到东宫,算算也有好几日没见到苏戟了。
听说苏戟经过明太医的悉心诊治之下这哮喘的顽疾也好得大半,整日空闲又不得走出这东宫的门,就只能待在书房看些书消磨消磨时光。
苏皛便一路沿着铺满了橙黄落叶的小径去了书房,苏戟果然在此执笔作画。
“哟,还画起画来了,看看这画的是什么鬼东西。”苏皛走过去,低头一看,嘴角不由抽了抽:“喔,果然是鬼东西......”
画的是前南夏的闵庄太后,已经逝去好十几年那种。
“放肆,不得无礼,”苏戟笔尖正描着太后腰间的玉佩,却停顿下来:“今早姜家那少爷过来找我,你陷害了人家,人家来找我这个作为长辈的算账。”
“嗯,”苏皛点点头:“我还没告诉你呢,之前他给我饭里下毒的事你不知道吧?”
苏戟怔了怔,无奈摇摇头:“那你没事吧?”
“能有事吗我?这不一个健健康康的大活人站你前面嘛......”这逼还没吹出七彩之祥光就忍不住喉咙的干痒疼痛咳了几声,尴尬地敛了脸上的得意表情:“没事,别担心。”
“着凉了?”
“有点,没事的。”
苏戟皱起眉头盯着苏皛看了会儿:“皇......为兄现在什么都帮不了你,你自己担着点,别莽莽撞撞谁都给得罪了。”
“嗯,受教了。”
苏戟眉头依然皱得死紧:“别只‘嗯’又不改。”
苏皛又咳了几声,差点岔气,翻了个白眼:“你让我来找你,就是来啰嗦这个的?我还真不信了!”
“对,”苏戟顿了顿:“我确实有件事要与你说说,”伸手指了指闵庄太后腰间还没画好的玉佩:“姜家那少爷腰间的玉佩,也是皇祖奶奶当年挂在腰间的玉佩。”
“......”嗯,好像似乎挺有意思,不过:“关我什么事?”
“............”苏戟表示竟无言以对。
这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冯公公来了。
“陛下传姑娘前去用膳。”
“哦,”苏皛应了声,下意识摸了摸平扁的肚子,虽然真饿,但,不能太给冯阉人面子,一扭回头继续跟苏戟叨逼叨:“那玉可是西苍?那可是赛过和氏璧的奇玉啊!”
苏戟看了眼这两人,执笔的手再次动起来:“不知,只是儿时见过。”
“这样啊......”苏皛一副很若有所思的样子,这了半天也没这出个所以然。
被晾在一旁的冯公公与等待苏皛下文的苏戟面面相窥,最后冯公公黑着脸重复:“陛下旨意,请苏姑娘前去用膳。”
苏皛翻了个白眼又转而笑得天真无邪:“哦,这样啊,你急你走啊。”
冯公公琢磨着这话的意思,想通后脸色黑得发紫。
苏戟再看了眼两人,叹了口气,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别再小孩子心性,总跟人家过不去。”
苏皛没说话,“哼”了声,点点头转身随冯公公出了东宫,前往长乐宫。
烧还没退,刚刚一直站着跟苏戟说话只是有些犯困也没太大不适,这一挪开脚步走起路来,开始还好,走着走着就有些飘忽了。
好不容易飘到长乐宫,脑仁疼得都要炸了,恨不得腿一软栽倒就顺势闭上眼睡死过去算了,于是一屁股腚坐下就趴倒桌台上,也没心思力气跟旁边端坐着的皇帝行礼。
半晌,浆糊脑袋被轻轻拍了拍,似带些温柔地声音从头顶传来:“你起来到现在也没吃过东西,不饿?先吃点垫垫肚子,喝了药再睡。”
苏皛扭了扭脖子,侧过脸,趴着看向邵彣昫:“头疼。”
“嗯,”邵彣昫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抓着银勺,搅拌着青花瓷盆里的粟米排骨粥的动作一顿:“不会有下一次,朕心疼了,你以后也要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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