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情深不可述
陆鹤庭低头抿一口茶扫一眼只是嘴上客气的人，配合的点头：
“这是昨夜的报酬。”
完颜风盯着白色手帕上浅浅的血污说：
“这回是一箭双雕啊，既能挫乔子安的锐气，又让太后少了两双眼睛。”
陆鹤庭语气不屑：
“这样的眼睛太后想要多少有多少，废了就废了，自是不缺这一两双。”
完颜风继续说：
“据我所知，这两厮是太后指给乔子安的探卫假装，给你送礼怕也是想探一探你近来的态度，自从两年前干涉乔子安从国寺带走世子，你跟太后一派也相安无事许久了。”
“哼！”
陆鹤庭食指轻扣桌面语气莫测：
“所以啊，我如他们所愿的亮出了底线。”
鲜血能让人警醒，他要让太后知道，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该对他的东西过度窥探，这三年来的风平浪静他给足了先王和今上的面子。
如今国丧三年孝期已过，面对蠢蠢欲动的恶意他总要给出回应才对。
“……”
他们正聊着，突然看到别院门侍匆匆来报，说是王上找陆鹤庭有要事相商，让他入宫觐见。
完了见他面无表情又小心翼翼的补充：
“御前派了车辇前来，已经在府上等候，特接主子入宫的。”
“知道了，让他们等着。”
陆鹤庭冷淡的挥挥手，等门侍退下，便再次悠闲的端起了茶杯。
完颜风看向走远的门侍戏谑道：
“我猜，必定是瑞平侯将你新婚之夜残害其门人的事情告知太后给王上施压了。”
陆鹤庭惬意的呷一口茶语气轻描淡写：
“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那些人除了让夹在中间的王上对他施压之外，还能有什么更高明的手段呢？
“王上也是辛苦，既反抗不了太后，也不敢得罪你，每次宣你入宫兴师问罪还得亲自派车辇来接，你可不要让他过于为难才好。”
完颜风说着轻叹一口气表示惋惜，表情却淡得有点冷酷，典型的言不由衷。
陆鹤庭早已习惯他的心口不一，毫不客气的直言：
“你可以表现得更真诚一点，好歹身为国师，作为亲君一派，陛下还得倚仗你来制约我呢。”
完颜风摊手：
“如你所见，我如今与王上一同残喘在你与太后交锋的狭缝间，够亲君的了。”
陆某人话是这么说，他若真的亲君，就不可能安然坐在这里了，再说了，现在亲君跟亲太后一党有何区别？
王上的一切都在太后的掌控之中。
“哼！”
陆鹤庭不信他的鬼话，将茶杯放下起身跟他道别，步履生风的朝外走去。
完颜风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忍不住讽刺的笑道：
“内里君威不振后宫干政，朝堂外戚持重宦官当道，啧，南枢国怕是要气数将尽了……许久不曾占卜了，今晚回去卜一卦吧，也好做个准备。”
说完也站起来，对如同背后灵似的药侍摆摆手：
“沧澜，回府。”
“是。”
高大魁梧的人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回应，主仆一前一后离开清雅的别院。
……
陆鹤庭回到府邸就看到停在大门外的内宫车辇，已经等候多时的两个御前近侍看到他从马车上下来，急忙上前恭敬行礼：
“奴等参见陆大人，大人万福金安千岁千千岁。”
陆鹤庭微微点头不动声色道：
“两位公公多礼了，王上御令本官已经知晓，还请两位稍作等待。”
说完径直走近敞开的大门里，跟门侍做了些嘱咐就朝主院而去。
这会儿午时已过，伊良正守在主屋房间外靠着门柱打盹儿，看到他精神一抖上前行礼：
“主子。”
陆鹤庭停下脚步询问：
“夫人情况如何？可有闹？”
伊良摇头：
“没有闹，情况稳定。”
注意到他看向门口的视线又说：
“大概是身体未曾恢复，夫人吃了药便一直睡着。”
“嗯。”
陆鹤庭点头，想了想又问：
“你们对他可有什么看法？”
伊良认真想了之后回答：
“夫人跟奴们事先预想的不太一样，本以为夫人醒来后会生气会闹，可从始至终都没有……对奴们的态度也极好。”
“就是很乖的意思？”
陆鹤庭嘴角勾了一下，伊良低头默认，他自然是不可能直接说夫人他很乖，这样多少显得轻佻。
“他乖一点你们也轻松些。”
陆鹤庭说罢推门而入，放轻脚步往里走去。
小心的把门口关上，伊良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下来，新夫人的好相处是他们始料未及的，主子既然这样说，那就是好事。
躺在床上的慕云修在药物的作用下睡得很沉，睡相很好。
陆鹤庭走进来后就在床沿坐下，冷峻的表情随之柔和下来，视线停留在熟睡的人脸上。
他是第一次看到彻底放下戒备的慕云修，还是躺在他的床上，眉宇恬淡，显得异常的乖顺。
跟记忆中那个张扬恣意，后来还立誓要将他的脑袋挂在南枢国城楼上的亲王世子判若两人。
微凉的手掌覆上慕云修的脸侧，陆鹤庭语气宠溺自言：
“慕渊，你如果是在演戏，那就更入戏一些，筹码足够，我奉你为主，筹码不够，你就安心做只笼中雀……”
要不是亲眼看着，无论是谁转述慕云修从昨晚到现在的变化他都不会相信。
要不是完颜风确定这人没有中什么奇怪的蛊毒巫术，他都以为是十年前的情况再次上演，导致这人性情大变。
完颜风说慕云修是装的，他并不奇怪也不在意，不管内里因由如何，他都选择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和谐。
当然，也会做好日后被这人捅刀子的准备。
他们之间要么冤家变良缘相互臣服，要么一条路走到黑同归于尽不得善终，不会也不能再有其他结局。
他不放过慕云修是因为爱意深沉，慕云修不放过他，则是因为对他恨之入骨，明明那些恨意是不该存在的！
御前车辇等着，陆鹤庭没有在主院逗留太久，离开前又再三叮嘱伊良等人好生看顾慕云修才上了入宫的车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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