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穿了4

　　“公子！公子！”

　　“咳咳……咳……”

　　“公子您慢点，公子您……您还是跟老奴回去吧，您何必跟自己怄气？只要人好好的，什么时候都还有机会啊！”

　　“机会？他们会给我机会吗？他们给过我机会吗？他们就是要我去死！”

　　“公子！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我的公子啊，您若真是有个万一，往后九泉之下与老爷夫人再见，您要如何解释？您又如何对得起他们啊！”

　　“爹……娘……”

　　“公子，听老奴一句劝，咱不怄气了好吗？快跟老奴回去，今日的药公子还未喝……”

　　“我不喝！成天抱着药罐子过活，又被那群人如此欺辱，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公子！”

　　争执的声音越来越近，袁小小的兔子耳朵听力极佳，就是不想听，也听了个一清二楚。

　　那喊着公子的人的声音分外耳熟，有些像是之前被叫做“大管家”的人，而另一个声音则很年轻，嗓音温润却带着不甘和痛苦，说话声里还不时伴随着喘气和咳嗽声，听起来似身体不大好。

　　那被叫做公子的上了木桥，后面跟着的人大呼小叫起来。

　　袁小小到底没压住好奇心，悄悄从石洞里跑出来，借着草丛和树木的遮掩，探头探脑往外看。

　　桥上站了个年轻男子，黑发束冠，一身紫衣长袍，腰系玉带，看上去很是富贵华丽，但他的面容却苍白无血色，走路都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就要栽倒下去。

　　男子身后跟着大大小小的仆役，其中一个穿着灰色宽袍，外罩鸽子灰的披风，戴着高帽，蓄着白胡，正一脸焦急地对着桥上的男子劝说。

　　“公子，老奴伺候南家三代，四岁入府，至今已有六十二年，老奴看着老爷长大，又看着您长大，您就忍心丢下老奴，丢下这一家子大大小小，撒手而去吗？”

　　那管家说着说着竟是流下泪来，泪水在沟壑的皱纹里蔓延，风扯起青年人的衣袍，那身影看上去骨瘦如柴，让人疼惜，管家语调更是哽咽，“我知公子心有不甘，任谁在这大好年华被欺辱自此都会不甘心，可公子啊，南家世代身份复杂，在宫中与各臣子之间周旋，公子自幼身体孱弱，没有老爷和夫人把持家事，被人威胁也是无可奈何。若公子心中还有气焰，便要好好将南家传续下去！必不能如了他们的愿啊！”

　　背后的声音如啼血，青年人握紧了拳头，却是不敢回头去看。

　　“忠管家所说我俱是知晓，可，可我实在撑不下去了……”

　　“公子！”

　　其余下人也哭叫道：“公子！您还有奴等！奴永远陪着你，必不让外人欺辱了公子！”

　　“……说得好听，”年轻公子常叹一声，语气消沉，“这世道，无权无势，岂能如愿？权势太高，无驾驭之能，也是活不长久，公子我便是后者……想我南家曾与陛下、丞相、四王共持朝政，谁敢多说一句不是？我南家富可敌国，姑贺帝亲封爵位，更出过两代皇后，权利亦曾一手遮天，可再看看现在？”

　　众人沉默不语，袁小小像听评书，听得正是津津有味，突觉不远处还有人。

　　粉嫩的鼻子动了动，这味道很是熟悉……正是先前钱勇那二人的气味。

　　奇怪？

　　职业本能作怪，让袁小小直觉事情有问题。其他下人都跟在年轻公子身边，那二人为何躲得远远的？

　　她转了个方向，从草丛里忽悠而过，趴着石头缝隙，很快确定那二人位置。

　　那二人竟是鬼鬼祟祟，躲在小路拐角之后，朝木桥这边偷看。

　　正在此时，桥上公子二话不说，竟是突然跳入了水中。

　　“救人！公子！快救人！”那管家急得差点跟着一起跳下去，“公子不会水啊！快救人！”

　　有会水的杂役立刻跳入水中，此时正是深冬，水下刺骨冰冷，华丽的衣服一沾水更是飞快下沉，那年轻公子头顶冒出几个水泡，好几人先后拉他，他却将人甩开，固执地要往下沉去。

　　袁小小啧了一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别说她是警察，就算只是一个普通人，又怎能看着一个大好生命就这样轻生？

　　“一个大老爷们儿！至于么！”她在心里骂了一声，一个猛子扎入水中，完全忘记了兔子不会水，更不能碰水的说法，四爪刨着朝那下沉的公子去了。

　　不知是不是这兔子和其他兔子不大一样的缘故，袁小小发现自己居然能在水下呼吸，也并无任何不适，游起来的速度半点不比人差。

　　水底一片漆黑，冰冷的感觉被莫名格挡在外，袁小小一口叼住那公子衣领，忽略对方诧异的眼神，直接就往水面上托。

　　那公子大概是被会游泳的兔子给吓懵了，竟是并无挣扎之意，乖顺地被托出了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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