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不。”花子倩迷茫的双眼突然有了神采,连忙摇头道,“不对,我是花子倩。你说的明月又是何人?我没有姐姐,我只有哥哥花景元!你们这么说一定是骗我的!”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地上缓缓站起,嘴角抽动,竟笑了起来。
“没错,这一定是你们的阴谋。你们是想骗我给她解蛊!哈哈哈哈,我是不会上你们的当的!”说完她再次仰天大笑。
浮明珠走上前,将左手按在花子倩的肩头,道:“明月,你的右肩有个蝶形胎记,是也不是?”花子倩停止大笑,愣了一愣,神情尴尬看向赵无极:“你……”
浮明珠明白她的心思道:“这是我从你的记忆中看到的,并不是赵无极告诉我的。我还看到了你的过去,只是你自己已经不记得了。”
花子倩努力回忆着什么:“不记得了?对,我幼时生了一场大病,此后便将以前的事情忘记了。”
浮明珠摇了摇头:“那是时间太久远,你已经忘记了这段尘封的记忆。”
花子倩满脸的疑惑:“太久远?我今年方才十八。”
“不,这段记忆至少是两百年前的,你已经两百多岁了。”浮明珠再次摇了摇头道,“你便是我的胞妹浮明月,我不知道你为何没有打通仙脉却依旧活了两百年,但我可以肯定你就是浮明月。”
“两百年?”花子倩满脸的不可思议,一边摇头一边后退,似乎要离开这里,摆脱这些胡说八道的疯子。“不,不可能!你不是我姐姐!我只有哥哥!”
花子倩猛地转身往洞外跑去,龙应天一瞬间便出现洞口,伸出长臂,拦住了她的去路。赵无极身形微动,一个隔空抓物又将她抓到无双跟前。花子倩晃了晃,又跌坐在地上。赵无极冷声哼道:“在花府养了这么多年,连自己的亲姐姐都不认了吗?”
浮明珠双目含泪走上前,将她扶起道:“我知道你此刻定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唤醒多年前的记忆。”
花子倩知道今日她若不救无双,这些人定不会放她离去。她本打算趁机逃跑并未得逞,她便打算同归于尽,不过就是死,她也要死得明白,于是点了点头。
浮明珠轻叹了口气,只是感叹花子倩在亲自确认了真相之后又会是怎样的心痛。她将手置于花子倩的百汇穴上方,一道微光闪过,花子倩只觉得记忆深处被冻结的时光又开始流动了。一切如同时光倒流,她看到了花景元重伤,接着无双重伤来花府,还有栖霞村遇到赵无极,然后便是在华山脚下偶遇赵无极,接下来是花府无忧无虑的生活。她每一年生日的情形,花景元每年送她的小礼物都历历再现,她的身形在记忆中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一个孩童躺在了榻上。花景元陪伴在在她的身边,紧紧握着她的一只小手,神色紧张,连连呼唤她的名字:“子倩?子倩?”紧接着记忆突然没有了,仿佛变成了一潭深水,水面看起来平静异常,似乎在刻意隐藏着水下的秘密。
花子倩一直很想知道自己生病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耐心地等待着等待着,在过了一段漫长的时间之后,突然又出现了一段记忆,这是她以前从没有意识到的记忆。只见她气乎乎地在一个院子里跑着,泪水止不住顺着面颊往下流,眼看就要跑出大门,她还是毫不犹豫地跑了出去。她刚踏出门槛,只觉身子一轻,被身后一人抱了起来,她直觉感到一阵恐惧,大声叫道:“娘亲!姐姐!”待她再要说话时,一只带着淡淡的香气的手将她的口鼻捂住,片刻功夫她便昏睡过去。
看到这段场景,花子倩的内心变得更加困惑,但当她看到接下来和小明珠、爹爹、娘亲在浮府一起生活的快乐场景时,内心仅存的一道防线突然被击破,仿佛一缕阳光洒落在黑暗的洞穴中,渐渐地这光线越聚越多,终于打破了黑暗,将一切笼罩在一片艳阳之下。
花子倩觉得脸上有什么东西落下,用手一摸,泪水沾满了她的手。她已多年未曾流过泪,今日像是要将这十几年来的泪水一次都流光。“我为什么会流泪?”花子倩心中突然有种莫名的悲伤。
浮明珠明白她的心思,知道自己已经将她幼时的记忆统统唤醒。浮明珠放下手臂,缓缓道来:“你走了之后,浮府上下数十口人皆被杀害,包括娘亲和爹爹。”
花子倩悲伤地看着浮明珠,她不相信爹爹生日那天竟是她和家人的永别之日。“如今我在花府,花景元作为兄长,他对我很好。”
浮明珠神色复杂,一时不知从何说起。龙应天更是颠覆了他对这位花府小姐的认知,她的容貌倒配得上是浮明珠的妹妹,可她的脾气实在是与浮明珠没有半点相像。
赵无极看了眼花子倩道:“两百年前的浮家惨案,至今仍未能知晓其中所有的细节,甚至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你焉知他不是浮家的仇人?”
花子倩一惊,只见她身体微微一颤,道:“不,如果他是杀害浮家的凶手,他为何又要救我?”
赵无极看了看花子倩,又看了看无双。花子倩显然已经注意到赵无极略显着急的神情,她的内心又是一阵慌乱。若浮明珠是她的姐姐,无双岂不是自己的亲侄女!想起在花府,自己因为赵无极迁怒于她,对她一番毒打,此番又将她毒倒,自己真是无颜再见无双了。
浮明珠拍了拍她的肩头,安慰道:“不知者不为过,不过你的脾气还真是一点没改。”
花子倩看了看对自己关怀备至的浮明珠,终于下定了决心。她颤颤微微地从怀中掏出那只鲜红的锦盒,来到无双的床头。洞中其他三人皆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花子倩对无双再次打开了锦盒,她口中念动咒语,只见盒中飞出一物,直向无双扑去,瞬间便消失了踪影。
“你方才放出了什么?”龙应天面色凝重道。
花子倩知道龙应天对自己仍是不放心,并不去看他,只是冷冷地丢出两个字:“解药。”
赵无极却是满脸疑惑,难道这蛊毒的解药竟也是一个活物?他对蛊毒了解不多,正思索着,突然觉察出血灵鸟有异样,原来它的战斗已经结束,精疲力尽地倒下了,替代它的是方才飞入的另一只小虫,正与原先那只打得不可开交。血灵鸟此时已无力发声,只能用灵力与赵无极沟通,向他述说眼前的战况。新飞入的小虫比原先那只强大许多,很快原先那只便缴械投降了,不多时,那两只小虫一起飞出无双的经脉,落入锦盒中。
花子倩在众人的注视下迅速合上锦盒,又将锦盒放入怀中。半晌,谁也说不出话来,倒是浮明珠先开了口:“妹妹,这究竟是何物?”
“这本是哥哥,不,花景元送予我的防身之物。他只告诉我,在紧要关头打开锦盒便可救命。”这锦盒正是去年生日时,花景元送于自己的,想到这里,花子倩又摸了摸锦盒。
“如果是蛊毒,必须由蛊主的血来饲养,既不是你养成的,又如何能听得了你的命令?”赵无极疑惑地问道。关于这蛊毒,他心中疑问颇多,花子倩的说法显然不能让他满意。
“我不知道,但我确实没有亲自饲养过它们。”花子倩道。
“那这锦盒里的蛊虫现在又如何了?”赵无极问道,“还能出来害人吗?”
自花景元将锦盒赠予她时,她便时时将这锦盒带在身边,如今对这蛊虫已颇有一番感情。而在外人看来,这蛊虫实是万恶之物,恨不得将它们挫骨扬灰。
花子倩神色黯然道:“这对蛊虫又叫死生蛊,先进去的那只是雌虫,它专攻中蛊者的心脉直至对方死亡或者自己死亡,所以又叫死蛊。方才那只是雄虫,雌虫遇上比自己强大数倍的雄虫,不多时便会缴械投降,乖乖听从雄虫的话。如果蛊主的咒语是令其生,这只雄虫便会飞入将雌虫叫出,中蛊者则可生还,因而又叫生蛊。二者合在一起,方为一对死生蛊。”
“如果你的咒语是令其死,又会如何?”赵无极目光咄咄逼人,盯着花子倩胸前的锦盒问道。
花子倩坦然正视着赵无极道:“如果蛊主是令其死,则雄虫与雌虫一起攻击中蛊者的心脉,会加速对方的死亡。”
众人闻言皆惊,这真是一个阴险之致的蛊毒,是生是死全在蛊主一念之间。如果不是赵无极事先怀疑了花子倩的身份,并让浮明珠与其认亲,即使将花子倩拿来也是无用的。因为,凭着花子倩的刚烈性格,最后只会拼个同归于尽。想至此,众人皆是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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