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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抄家


抄家?

        众人不由得大惊,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要抄家?难道是侯爷出了什么事?

        就在所有人惊慌之际,李灵芝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拼命之中竟不顾体统对着其中一个管事的手背上狠狠就是一口。那管事一时吃痛不妨,竟叫这疯妇逃开了去,吓得两人连忙拔腿去追。

        卫霖见此,转身也要去追。

        “不要追了。”

        凤惜华忙唤住他:“卫大哥,现在保护祖母要紧!我命令你,务必把祖母和姨娘妹妹从密道平安带出去!“”

        卫霖知晓事情严重,连忙道:“是,属下明白,必定至死保护老夫人!”

        凤惜华又向顾姨娘道:“姨娘,你和四妹妹跟着卫大哥,一定不要走散了。还有钟晴你们几个,赶紧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出祖母的紧要东西,和大家一起逃走,我去前面拖住那些人。记住,动作要快,一定要快!还有大强大贵两位大哥,你二人虽不是凤府之人,就怕他们胡乱抓人,何况子衿的身上还有伤。所以你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子衿,趁乱逃走。但你们不能走密道,不能和祖母一道,免得被抓住了说不清楚!”

        子衿急道,“小姐,那您怎么办?”

        凤青怜也几乎哭了出来,“大姐姐,你就不能和我们一起走吗?”

        “我是齐国公的孙媳,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更何况,你……你姐夫还没找到……”凤惜华说着,又催促道:“时间不多,你们就不要管我了,赶紧走,我自己会想办法!”

        接着,她忽又看向了一旁与子衿依依不舍的陈妈妈。说到底,她也曾尽力的照顾了自己这么多年,于是道,“你……要离开这里吗”

        她这么问,不是因为同情,只是到了生死关头,所有的生命都应该是一样的。

        佛说,众生平等。

        陈妈妈愣了一愣,接着却摇了摇头,坚定着目光道,“奴婢有罪,奴婢要和小姐站在一起!”

        凤惜华明白,她这么做或许是有对自己的愧疚之心,但更多的,应该是为了子衿。当年,她能为了女儿不惜背叛自己的主子,那么今日,也一定是为了女儿才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

        听见陈妈妈说要留下,子衿的心也有些软了。可是卫霖已经在安排大家离开,大强大贵也抬着她开始往前走,无论她刚才如何生气,到了这分别的时刻,还是忍不住看向了母亲。

        “娘……”

        陈妈妈朝她微微笑了笑,然后轻轻挥手,让她离开。看着女儿渐渐远去的方向,她的眼泪忍不住再次泛上眼眶。此时一别,也许这辈子她都没有机会再见到女儿了,也许,这将是她最后一次,看见女儿的脸!

        然而这时,外面的官兵已经从文武堂冲了过来。凤惜华慌忙道,“一定不能让他们进忠德堂,妈妈,快跟我走!”

        “是,大小姐!”

        陈妈妈最后一次抹了抹眼泪,跟着凤惜华朝大门的方向跑去。哪怕受了伤,哪怕跛了脚,她也要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她爱的人平安。子衿啊,你会活下去的,娘相信,你的命,一定比娘好,你一定会幸福的!

        ……

        “皇上有令,凤敬良有谋害皇子之嫌,恐其还有同党,令南平王带兵查抄府邸,相关人等一律关押,不得有误。若有违者,格杀勿论!”凤惜华刚跑到门边,就见对面一个睁着铜铃眼的大胡子将领拿着一张圣旨,气势汹汹朝这边走过来。

        这将领一身盔甲,虎背熊腰,一路指挥着官兵守住各个院落,抓人掀门翻东西,果然是在抄家!

        接着,又听那将军道:“那边就是忠德堂,你们这一队,赶快过去!”

        凤惜华闻声,慌忙去关大门,不料这时一队官兵却发现了她。同时,十数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如狼似虎朝这边冲来!

        不,绝不能让这些人闯进来,她要给祖母和其他人争取逃离的时间。

        眼见官兵离忠德堂的大门已不过一二丈的距离,凤惜华连忙用力把门合上。门刚一关,外面的官兵们便开始拔出佩刀,看样子是把她当成目标了。

        这还得了,赶紧上栓要紧!

        可是,可是她在惊慌中突然发现,门栓竟不在自己的旁边,再一抬眼,那平日里根本不起眼的木栓此时正安安静静躺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想来,定是看门的小丫头听见说官兵进来,丢开就跑了。

        怎么会这样?没有门栓,几乎等同于引颈受死。眼看官兵就要冲过来,就在这危急时刻,突听一个声音道:“小姐,快让开!”

        原来是陈妈妈!只见她抓起门栓拼命冲过来,却不料脚上有伤,行走又很吃力,还没跑到门边,就听“砰”一声巨响,一众官兵已挥舞着刀剑撞开了大门。

        刹时间,官兵如洪水般涌入。

        “妈妈当心!”凤惜华来不及多想,赶紧扑上去抱住陈妈妈。

        陈妈妈见小姐要保护自己,慌乱中用力一把将她推开,然后张开双臂像上次在绝尘崖那样,对着官兵大叫着,“你们不能进来,不能进来……”

        一语未了,一把剑已刺穿了她的胸膛!

        与此同时,剑被抽出,血也如雨珠般溅到凤惜华的脸上。整个过程,不过只有眨眼的功夫,她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切就都发生了。

        她愣住了。陈妈妈最后还是用自己老迈的身躯,保护了她。

        在苍茫的寒风里,陈妈妈还保持着保护她的动作,张开手臂,披头散发。

        可是,她的眼睛却渐渐失去了光芒,她努力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对凤惜华说什么,却因为没有力气而化作了一个淡淡的笑。最后,如黄叶般坠落下去。温暖的鲜血,瞬间融化了地上的冰雪,在凤惜华眼前画成一个红色的圈。

        她呆了,她像是傻掉一般站在那里,无论周围官兵如何对她大呼小叫也听不见。仿佛,那些声音都已经变成了“嗡嗡”的轰鸣,脑中只有一片模糊。

        这是怎么了?他们怎么能毫无理由的去伤害一个老人,陈妈妈便是有错,也不该死在这些人的刀下!这世间的善恶人心,究竟该用什么来衡量?

        看着倒在血泊里的陈妈妈,凤惜华的视线不知不觉模糊了……原来陈妈妈,早就做好了随时为她去死的准备,所以,才会如此从容。

        没错,陈妈妈的确是崇安寺一事的第一帮凶,没有她,娘亲妹妹也不会死。可是,就算做了那么多的错事,这位乳母也一次又一次的舍命保护过自己……她究竟没能一恶到底,没能绝情到最后!

        “喂,跟你说话呢,难不成是个哑女?”一个官兵走上前,伸出手指就要去挑凤惜华的下巴。

        回过神来的凤惜华,猛地一把将那人的爪子挥开。再睁眼时,只见自己身边已团团围了十几个官兵,也幸得这些官兵见她生得美丽,都在打着主意,才没有进院去。于是连忙将泪水忍了回去,她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陈妈妈已经死了,她不能退缩!

        几个官兵见她眼中带泪,却又故作坚强,不禁都道:“哎呦,小娘子不但生得标致,性子也很烈嘛。小爷喜欢。”

        “正是呢,太合爷的胃口了。小娘子,你是丫环还是主子,叫什么名字……”

        “你们都在做什么!”那官兵话没说完,突然听见后面传来一声怒喝。

        众官兵赶紧后退,给他让出一条道,原来是带队的将军大步走了进来。他见官兵们都堵在门口,不知发生了什么,愤怒上前道:“凤将军有令,忠德堂和宁贤堂是最重要的地方,一定要搜个彻底,连一块砖一片瓦也不能落下,怎么还围在这里!咦,这位小娘子是……”

        这将军一见凤惜华,顿时就软了声音。

        他虽名李猛,但心性却极是风流,从前只是一个守城官兵,因为好色投靠大殿下不成,意外得了凤戢羽的赏识,成了将领。一但升官,色心壮胆,一年里就纳了五个小妾,如今见凤惜华生得美艳无比、娇艳可人,在这雪白的天地里、又是一群黑乎乎的官兵中间,越发显得她天上仅有、地上绝无。

        一时不禁人也呆了,神也痴了,只管目不转睛盯着眼前的小美人。

        “将军,这位小姐想必是凤府的主子,要不要小的将她带到前厅去……”

        李猛怒道:“闭嘴。她是本将军的,本将军会亲自带过去,你们还不赶紧进去搜查!”

        “慢着!”凤惜华突然抢到前方,伸手挡住官兵的去路,“这里是祖母她老人家的院子,你们不能进去!”

        “什么祖母,就是祖父也不成。凤敬良犯了事,该抓该关的,一个也跑不掉。”

        “祖母可是一品诰命,你怎能说抓就抓!”

        李猛忍不住笑道:“哎呀小娘子,想必你还没弄明白,本将军可是在奉旨抄家,你爹这个忠武侯都已经下刑部大牢了,一品诰命夫人又能怎么样?你还是识相些吧,不让路,可是要‘格杀勿论’的。”

        凤惜华暗惊,原来父亲已不在大理寺,而是被转到了刑部。看样子,是大理寺的人找不到证据,就想动用刑部的关系强行给父亲定罪。

        可恶,这同莫须有有何区别!

        想到这里,她突然站直了身子,目光冷冷盯着李猛,“谁也不许进去,否则,便是杀了我,你们永远也找不到麒麟符!”

        “你说什么?”李猛大惊,顿时把个色心也收了一半!

        凤惜华冷笑道:“将军,你的主子不就是想要麒麟符吗,我说得对吗?”

        李猛怔住了,他刚才本是想吓一吓这个小姑娘,不想她却突然说出这样一番叫人吃惊的话来。他奉南平王的命令抄家是不假,但搜查麒麟符才是他们此行真正的目的。这个小女子怎么会知道?

        凤惜华见他这样的表情,知道自己猜对了。于是又道:“你的上将军是凤戢羽吧。我知道麒麟符在哪儿,你们现在去把他找来,我只告诉他一个人。”

        “凭什么信你!”

        “就凭我是忠武侯府的大小姐!”

        凤惜华说着,突然提高了声音,“你们奉旨抄家我没有异议,但你们不问因由就动手杀人,我岂能放你们进去打扰祖母!父亲临走之时,将一些十分重要的东西交给了我,若你们想要知道麒麟符的下落,就去把凤戢羽找来。否则,永远也别想知道那东西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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